第43章 開門

巴芙站在一座圓形屋頂的頂端，與相距不遠的內城對望。人群漸漸從四方聚攏而來，這座白色城牆圍起的神秘區域，即將敞開大門，對參加拍賣會的人開放。

懸塔出來以後，斛桑帶着巴芙趕往東天圖書館。一進入館內，斛桑就開啟了一路狂奔模式。自打從含花院出來，巴芙還從未見過他如此着急地去做過什麼事情，任何時候總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

兩人跑了片刻，抵達了門前豎著“亘文室”牌子的格室。斛桑徑直走向了裏面的角落，單手生成隱籠，並沿着這片區域，用手指畫出了一個簡單的圓形圖案。做完這些之後，他囑咐巴芙原地待命，若是有人踏入此區域，亘陣會立刻啟動通知她。要是發現進入亘陣的不是遊客，而是跟蹤他們而來的人，也不必與其爭鬥，一個人想辦法脫身即可。

順利出去的話她可以暫時自行決定去處，說著斛桑掏出了一張紙條，上面寫着在今日今時去往某個地點匯合，這個地點正是她現在站立的地方。

接過字條，巴芙心裏長舒了一口氣。在懸塔之內，她見識到了斛桑是如何處置斑作的情形后，就時不時地想起那一幕，渾身上下的不舒服。這個男人，居然會選擇一種類似琉璃花——代表死亡的花朵為武器。即使巴芙知道那不是琉璃花，但依然還是成為了她的夢魘。現在終於可以不用跟他一起行動，正好求之不得。

她到的時間有些早，斛桑還沒有來。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暗地裏做什麼，是不是故意支開自己。還有那個九支藤，同樣散發著讓人不爽的氣息。

這時，一串紅色的圓形燈籠在內城門上方升起，接着喧嘩聲四起，圍在內城牆外的人群開始蠢蠢欲動。

這些人中的大多數都是沒有資格進入的，湊熱鬧的成分居多。而那些手帶亘環的真正參與者，正低調地接近內城。對他們來說，整座內城牆其實都是入口。

沈淵的亘環已經緊緊地束在了他的手腕上。在半人馬旅館的這幾天，他的進步速度簡直可以說是突飛猛進。雖然阿妲爾和昆頤教給他的知識，只是基礎的不能再基礎的東西，可對於一張白紙的沈淵來講，都是千載難逢的學習機會。他通過練習，順利地把四散的亘控制在了身體周圍，后又逐步控制在體內。出發前，倉長老還安排了厓古指導他，如何將亘環也“束”到皮膚上。現在他和厓古，正並排地跟在倉長老的身後，以免被擁擠的人群衝散。

突然不遠處靠近城牆邊，人生一片嘈雜，好似是發生了什麼衝突。厓古踮起腳越過人頭看了一眼，是有人想要強搶亘環，結果被迅速制服了。儘管亘環的佩戴者多是厲害的亘師，也不乏會出現像沈淵這種地主家兒子的角色。

倉長老鄭重地提醒過他們，距離目標越近，越是最容易掉以輕心。不少伺機而動的人，就是趁着入場的時候下手。

再往前走不到十米就是內城牆了，沈淵剛到亘市時，魚里曾經遠遠地指給他看過一次。現在如此近距離地觀察，他才發現這面白色的高大城牆上面，有不少隱蔽的刻痕。

沈淵現在能夠看懂不少石界文，這還多虧了自小開始的書法練習。通過描摹，他發現石界文也是一種象形文字，有點像鳥蟲篆和東巴文的結合體，每一個符號所代表的信息量卻是相當密集。

沈淵猜測內城牆上的這些刻痕，組成的應該是一副亘圖，而這整面城牆就是一個巨大的亘陣，至於亘陣的內容他是一竅不通，因為他自覺地遵守了對阿妲爾和昆頤許下的約定，只學文字不碰亘陣。現在看來，唯一遵守這約定的倒只剩下他自己。

厓古輕輕提醒沈淵，他們馬上就要準備開始進場了。

沈淵吞了口唾沫，有些僵硬地點點頭，默默地回想了一下倉長老交待的步驟，首先需要將戴着亘環的手掌貼向牆壁，亘環會像把鑰匙一樣開啟出一個城門，門開啟的時間會因每個人的亘強弱而不同。為了保險起見，厓古第一個進入，其次是沈淵，最後則是倉長老。

厓古強壯的體格，輕鬆地擠開前面擋路的人。他來到了牆邊，伸出右手，掌心緊貼上牆的瞬間，一道輕煙從手腕上擴散開來，形成一個圓環融入了進去。然後沿着厓古的手掌，牆上出現了淡淡的光環，光環越擴越大，他不失時機地將身體也貼上去，只一剎那，厓古的背影就迅速消失在眼前。

下一個輪到沈淵了。

周圍的人剛才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待厓古進入內城后，人群里突然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氣氛：有人跟我們不一樣，他開啟了城門。氣氛這東西真是奇妙，沒有人去說明它，可是每個人都能做到心知肚明。

沈淵手心裏攥了一把汗，不禁後悔萬分，媽的早知道應該我先來，這回好了，豈不成了眾目睽睽之下表演芝麻開門么。他忽然瞪大了眼睛，張着嘴，一副吃驚的表情看着左右兩側的人，聳了聳肩膀誇張地做出了一個模仿厓古開門的動作。

旁邊的人見狀，也開始嘻嘻哈哈地紛紛將手掌貼上牆壁。不過跟他們不同的是，剛才那個一臉搞笑的小子，在他們的笑聲中竟也消失不見了。

倉長老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幕，嘴角露出了一絲難以分辨的微笑，一閃而過。

他從容不迫地抬起右手。就在這時，從側面撲過來一團黑影，倉長老看都不看，轉向用食指在空中隨意畫了一筆。那黑影彷佛撞上了一面石壁，發出一聲悶響，同時伴隨着痛苦的喊叫滾落在地上。

他深綠色的眼睛注視着前方，而他旁邊的人都自動退到了一米以外的距離。倉長老用指尖輕輕點在牆上，慢慢地走進了光環之中。

人群只沉寂了一小會兒，就又恢復到了熱鬧的狀態。剛才的小混亂不過像一滴水掉入水池，再也掀不起什麼波瀾，而一牆之隔的內城之中，才是真正的暗潮洶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