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人性 下
韓飛雲脫下自己外衣替她蓋上，嘶啞聲道：“他們全都死了！”
小姐痛苦的閉上雙目，搖搖頭，韓飛雲一急，搶上前抓起她手臂一摸，入手綿軟，全無生氣，她既乘着馬賊出去之際，以靈力震蕩氣海，自絕了周身經脈。
韓飛雲眼前一熱，急道：“沒事的，沒事的，會好起來的！”
小姐搖搖頭，斷斷續續的道：“求，求你，去蓬萊玄州藏劍山莊帶個話，我，我叫慕容晚秋。”
“嗯，在下一定帶到！”韓飛雲眼中蘊淚，努力點頭答應了下來。小姐再次閉目，道：“求你，幫，幫我，讓我痛快地離開人世！”
說著，聲音越來越微弱，呼吸漸無，韓飛雲忍不住淚流滿面，哪需他出手，少女已經氣絕，到最後，終死在他這萍水相逢之人的懷抱。
韓飛雲面色有些蒼白，手臂之前混戰中，不知被誰趁亂砍中了一刀，傷口仍在流着血。他絲毫沒有在意，仍堅持着抱了兩女出來，但見帳篷外整片草地都被血染得殷紅，殘肢碎屍滿地，已成修羅道場，而這，竟是韓飛雲他們二人的傑作。
楊亞勇自不遠處跑了回來，看了韓飛雲一眼，隨後視線下移，停留在了他懷中所抱女子身上，眉頭一皺，已經大概猜到了什麼。
於是駐足靜靜地看着這一切發生，直到韓飛雲放下兩女。他才走過來，望了兩眼，道：“沒救了嗎？”
韓飛雲木然的點了點頭，只覺心中煩悶之極，大吼一聲，拔劍在手再次施展，晴空一閃，只把帳篷盡數劈開。撿了木料搭起火架，焚收屍骨，用布衫包好骨灰。
做完這一切，已經是月明星稀，北斗星空格外顯目。韓飛雲忽覺脫力，頓坐草地上。
楊亞勇趕緊拿了一些藥粉，過來幫他包紮傷口。只見韓飛雲淚痕未乾，心裏也是難受，安慰道：“你也別難過了，我們也算是幫她們報了仇了，希望她們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魂魄早日得脫苦海，步入輪迴相投往生，再世為人。”
“含冤而死，如何安息？”
韓飛雲痛苦的吐出幾個字，慢慢站起身來。望着滿天星斗，今夜無風，夜空格外清亮，自言道：“難道人的緣分就如此短暫？”
一轉眼看着不遠處被繩索捆的嚴嚴實實的幾個人，疑惑的對楊亞勇詢問道：“那些人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不殺了他們？”
楊亞勇整理了一下思緒回道：“哦，他們啊！這些人雖是馬匪同夥，但都是沒有武力在身的普通人，平時負責眾馬匪的衣食住行，對於殺人越貨的事並未參與。”
“哦！”
韓飛雲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的向著戰戰兢兢的幾人行去。走到近前，一把抓起一人的衣領，將他整個提了起來。六陽靈力狂涌，迅速在其體內行了一個周天，待發現真是沒有武力在身的普通人後，才鬆開手。那人沒了韓飛雲力道的提攜，整個身體隨着慣性吧嗒一聲落回了地上。
韓飛雲臉色紅一陣白一陣，一指幾人問道：“你們和那些馬匪在一起多久了？平時都做什麼的？”
“少俠，求你可憐可憐我們，放我等一條活路吧……幾年來，我們平時都只是給那些大爺，哦！不，是馬賊們燒火做飯，伺候他們的衣食住行的，傷天害理的是可是一件都沒做過呀！”幾人心中七上八下，驚恐的對着凶神惡剎般的韓飛雲答道。
“可憐你們？傷天害理的事一件沒做過？知道什麼叫為虎作倀嗎？哼，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韓飛雲冷冷一笑，深吸了一口氣，湊到他們眼前，面無表情的道：“那我且問你們，你等賺的錢都是不義之財，這麼多年來，有沒有悔悟過啊？”
幾人本來看韓飛雲湊過來，臉都嚇綠了，不料聽到他這樣的話，心裏飛速打起了盤算，難道這個少年相信了他們的話，終於肯放過他們了？
幾人心裏這樣想着，不禁心頭一喜，但是臉上卻不敢表現出來。其中有一個機靈點的，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大叫道：“少俠，你這次可真看對了！我們跟着那群馬賊完全是身不由己的！你不知道我們這些年每天都多痛恨自己的所作所為，一想到被馬匪害了的那些人是多麼凄涼，有些人還是孤兒寡母的，難受得連飯也吃不下去，覺也睡不好，我一直都想自殺贖罪啊，我甚至還上吊過幾次，只是被家人給……”
韓飛雲看着那人眼中不易察覺的詭詐之色，不禁冷冷一笑，揮手打斷了他的話，咣當一聲，將手中的長劍丟在了他們面前，冷笑道：“嘿嘿，沒想到你們一直悔恨的要自裁贖罪，啊哈，正好這是個好機會，你們拿起劍自裁吧！我們也省事了，你們也了了心愿了，哎？老兄？老兄你怎麼了？”原來幾人聽着韓飛雲的話，有一個人接受不了前後的落差，已經口吐白沫昏了過去。
“這難道就是人之本性？中古聖賢不是說過，人之初性本善嗎？人性竟會醜陋扭曲到這種程度！”
韓飛雲默然自語了幾聲，拔劍在手，劍光連閃幾下，力道秒到毫釐，將那幾人身上的繩索全部挑斷開來。
做完這些事後，韓飛雲持劍而立，冷聲道：“都滾吧！不過你們給我記住，人乃萬物靈長，智慧的化身，道德的起源，望你們改過自新，重新做人。今後若你等再敢為虎作倀，我必第一個取爾等項上人頭。”
末了又加了一句：“知道我為什麼又願意放過你們了嗎？因為你們玷污了“人”這個字在我心中崇高的印象，你們已經不再像是個人了！”
幾人聽完他的話后，趕緊起身狼狽逃竄，好像生怕慢一步他就會反悔似的。韓飛雲望着那些人的背影，頗有些自嘲的一笑，這些人都是附近的一些好吃懶做之徒，要他們改邪歸正，只怕是難了！
楊亞勇走了過來，看着他的神色關切的問道：“你還好吧？”
韓飛雲悵然的吐出一口氣，緩緩道：“你不要理我，讓我一個人安靜一會。”
楊亞勇愣了一下，道：“那你把帳篷給我，天已經黑了，我們就在這裏先住下吧！”
韓飛雲也不多言，從儲物戒指中取出搭建帳篷的一堆物事交給了他，有了儲物戒指就是方便，一切雜七雜八的東西都可以一戒指裝了，輕裝簡行。
做完這些后，韓飛雲拿起長劍，獨自來到一個斜坡上，遙望着漫天的星空，不知不覺出了神。
在郊外露宿一夜，次日一早，二人早早起來，收拾停當之後，騎上從馬匪窩順來的兩匹馬，繼續上路。
一路上，韓飛雲心情不佳，只顧低頭趕路。如此走走停停，到了第三日，終於來到了烈陽城。
“站住，你們是哪個門派的？來城中做什麼？”
城門口幾個烈陽宗門人，見二人年紀輕輕，一不像農家子弟，二沒有貨物，又都是武者，少不得上前盤問一番。
楊亞勇拱手道：“我等是裂天殿的，返鄉途中只是路經寶地而已。”
聞言，那名烈陽宗門人肅然起敬，賠笑道：“這個…可有憑證！”
裂天殿、幻魔宮、天魔宮、蓬萊閣等宗門，皆是人族超一流勢力，比起烈陽宗這樣的宗門有過之而無不及，由不得他不慎重對待。
楊亞勇笑了笑，掏出一塊令牌遞給了他。那人趕緊伸手接了過去，拿在手上只看了一眼，就微笑着遞還給了他，擺手做出請的姿態，放二人進了城。
烈陽城，為流嵐域東南第一大城，只因靠近蓬萊域，所以這裏貿易十分繁榮，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可是天琦城都沒法比的。
烈陽城中古時代叫做薈陵，城中最大的勢力就是烈陽宗了，名字也是因為烈陽宗而被後人改成烈陽城。烈陽宗為流嵐域十大宗門之一，傳承近萬年，勢力在城中根深蒂固。修行的是道家一系術法，平時自栩正道宗門。同為流嵐域的超強勢力，和裂天殿也有諸多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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