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遠行

夜色深沉，韓飛雲盤膝坐於床鋪上，雙目緊閉，一動不動，靜靜的參悟着凌雲步。兩位師兄都已沉沉睡去，寢室中只有唐英豪輕微的鼾聲。

“呼”

不知過了多久，韓飛雲輕呼了一口氣，緩緩睜開了雙眼，待發覺四周一片漆黑，已經深夜了之後，他搖搖頭，無聲的苦笑了一聲。

凌雲步極為深奧，畢竟為天嘯祖師開創出來的無上步法，可比當初領悟六陽融雪訣難多了。裏面儘是上古文字，辨認起來都是困難重重，更別說上古文字體系較為隱晦，大多是含而不露，開而不達了。

藍月大陸，這只是人族對其的叫法。在這片大陸上，各個族群先後經歷了太古、上古、中古幾個時代。

太古時代，萬族林立，為了拓展各自的繁衍地相互攻伐，茹毛飲血。人族智慧未開，只為了生存下去彼此聚集在一起，或攻或守，與其他各族無異。

上古時代，聖賢治世。人族靈智初開，聖人賢者層出不窮，創立文字，煉金制器，抵禦來犯的外族的同時，鞏固蓬萊域基業，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攻下了現今日出域近半之地，在萬種荒蠻異獸族群林立的情況下站穩了腳跟。

中古時代，人族才算真正發展壯大，百家爭鳴，外敵退避，中州地域、流嵐域盡落人族之手，弱小族群前來尋求庇護。人文、地理、天文、宇宙、時空、物種、文字等等體系也算初步完善。

不過，盛極而衰千古不變，中古可以算是人族的巔峰時代，當時正處於大變革時期。各流派爭芳鬥豔，氣象萬千，將各種術學演化到了極致。人族群英薈萃，地位也隨之水漲船高，上升到了超然的地步。

可隨之而來的就是各種流派思想各異，而引發的激烈對沖。各流派門人死守各自心中的正統信念，無形中暗流涌動，誰也不服誰。魔道派系門人性子偏激，劍走偏鋒，於是放出話來：既然道理上說服不了你們這些食古不化的頑固東西，那就在肉體上徹底將爾等抹殺之。

此話自然惹得當時大多數人不滿，其他流派雖有不滿，但都強自按捺下來。一則謹記上古先賢用血肉換來的教訓，決不能引發內戰。二則天嘯聖皇如日中天，絕不會面對人族內部紛爭而坐視不理，不過這也為中古後期埋下了內亂的誘因。

據中古史記載，天嘯聖皇對林雲等一眾魔道先賢還是較為尊崇的。所以在其得道之後，雖不滿幻魔宮、天魔宗等一系列魔道宗派我行我素的作風，而隱隱有打壓之意，但總的來說還是比較維護的。

這種微妙的關係一直維繫到天嘯化道之後，魔道派系門人行事絲毫不收斂，反而像是擺脫了束縛一般更加的無法無天。其他流派忍無可忍，終於爆發了正魔之爭。

正魔大戰歷時數百年，人族大陸烽煙四起，各域動蕩不安。一直到嘯月狼族看準時機，大舉進犯流嵐域時，人族各宗才警醒過來，準備拋下成見一致對外。但人族各域經歷了數百年內戰，直接導致百業俱費，民生凋零。無數人族英傑大能沒能在中古鼎盛時期開疆拓土，反而是折損在內戰同族手中。

嘯月狼族來勢洶洶，再加上流嵐域地廣人稀，人族經歷正魔之爭，早已是元氣大傷，流嵐域內戰中自不能倖免。嘯月狼族沒費多大代價就衝破了流嵐域防線，如同虎入羊群，四處燒殺掠奪，遍地開花，立刻就糜爛了整個流嵐域。

後來人族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才抵禦住了嘯月狼族的進攻，但各域先後經歷內憂外患，致使大量人才凋零，在藍月大陸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再也不復中古中期的輝煌。

中古時代結束，一直過渡到如今，人族經過數千年的休養生息，才勉強與其他四族五分天下，再也不復中古中期在大陸上超然的地位。

“大道不仁，盛極而衰，興亡只在一念間。”

韓飛雲揣摩這那些上古文字，不禁回憶起了以前在博學樓看過的史冊，不禁嘆了一口氣，輕輕的吐出幾個字。

或許天地之道無所謂善惡，就如滔天洪水並不是上天作惡，春風細雨也不是上天在造福生靈，無論是滔天洪水還是春風細雨都是自然而為，無所謂善惡。而天地之道，循環往複，生生不息，歷史之中便是盛衰的循環往複，萬事萬物總是盛極而衰，衰極而盛，全憑一念之間。

想了一會，韓飛雲脫了外衣準備入睡，選拔賽在今日已經結束，再過一日他便要離開天琦城，動身前往故土了。

此次大比的結果，令所有人都感覺有些不可思議，楊亞勇竟意外的奪得魁首，獲得了天琦殿年輕一代第一人的美譽。

其實在選拔賽一開始，因為許志文戰凌修為最強，所有人都在猜測，此次到底是許志文還是戰凌最終會奪得桂冠，獲得選拔賽第一。

當時戰凌發奮圖強，一舉突破練氣九層，已經算是小先天高手了。沒想到在三名之爭時就陰差陽錯和許志文對上了，兩人修為相近，戰凌又得了韓飛雲手中的奔雷戰訣，武技上已經不輸許志文。

最終的結果就是和許志文拼的太慘烈，結果打了個兩敗俱傷，在三名之爭中雙雙黯然退場，最終兩人並列第三。楊亞勇反而撿了個現成便宜，輕輕鬆鬆就得了榜魁，令當時滿懷期待前來觀戰所有人都捶胸頓足，大嘆無趣，又是一個走了狗屎運的小子。

兩日之後，演武場上，在李長老絮絮叨叨講了一大通之後，裂天殿三年一度的假期終於來臨了。

常玉華三人默不作聲的幫韓飛雲着手收拾着行李，其實也沒有多少東西，韓飛雲將飛星劍貼身收好，腰間跨上常玉華送他的那把長劍，至於其他東西，到時候可以用儲物戒指一併裝了，倒是省去了很多麻煩。

不多時，楊亞勇抬腳走了進來，一進門就嚷嚷道：“你們收拾好了沒?時間差不多了，我們準備出發吧！”他因為回家正好和韓飛雲順路，於是就相約結伴同行。

常玉華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你催促什麼?沒看到我們正在收拾東西嗎？沒眼力見。”

楊亞勇趕緊噤聲，拎着一個大包袱默立在了一旁。好在不多久，唐英豪四下看了看，對韓飛雲道：“差不多了，戰凌師兄大概買乾糧已經回來了，我們送你出去吧！”

韓飛雲點了點頭，將楊亞勇的包袱一併裝了，折身和他倆走了出去。心中提醒着自己此行的目的，沒敢看常玉華，他實在不忍心看到她微紅的雙眸。

一出正門，老遠就看到戰凌牽着兩匹高頭大馬，已經等在那塊上書裂天二字的漢白玉石碑那裏，朝陽將他的影子拉的欣長。

“師兄，你這回挑的馬沒問題吧！別出現上次那種情況了。”還沒走到近前，唐英豪就對戰凌嚷嚷道。

戰凌很是難得的微微笑了笑，有些尷尬道：“放心吧，這次挑的馬絕對都是百里挑一的良駒，日行千里，夜行八百。”

唐英豪輕輕一笑，回過頭來道：“楊師兄，我可就把師弟交給你了，你現在可是殿中年輕一代第一人，連許師兄都是你的手下敗將，可要保護好我師弟啊！呵呵，一路上要是遇到小毛賊什麼的，只要你的王八之氣一外露，保管嚇得他們屁滾尿流。不過，我就納悶了，你不是一向自稱才疏學淺嗎？這次選拔賽奪魁實在太不符合你一貫低調的做人風格了，你可有些言不由衷了啊，難道是你隱藏的深，或者說你本來城府就很深?我們以前都看錯你了?”唐英豪這幾日來一直大嘆上天不公，對楊亞勇踩了狗屎運獲得第一的事情長吁短嘆，現在有個挖苦他的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楊亞勇自不是打爛牙往肚子裏咽的人，更何況唐英豪上次把他打成豬頭還沒找到機會報復呢，於是拱手道：“嘿嘿，慚愧慚愧，實在是過獎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正是我這樣一個才疏學淺之人的手下敗將，十名之爭時將某人打的落花流水，屁滾尿流……”

“你擠兌誰呢？”

四個人異口同聲的對楊亞勇冷喝道。

“嘿嘿，口誤，口誤而已，各位別見怪……”見幾人同時變了臉色，楊亞勇趕緊打了個哈哈道。

“好了，我們走吧。”

韓飛雲翻身上馬，對着楊亞勇招呼了一聲，接着看了幾人一眼，最後目光停留在了常玉華身上，對視着她微紅的眼眸，有些憐愛的道：“師姐，你等我回來……”

“師弟，早些回來……”

韓飛雲和楊亞勇並騎去的遠了，常玉華依舊對着他們遠去的方向揮手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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