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郭嘉之謀
袁譚走進書房門的時候，田豐已經離開了。書房內郭嘉一人，左手執白棋，右手執黑棋，在繼續下袁譚跟他自己沒下完的那盤棋。看到袁譚進來，郭嘉抬頭看了一眼，然後低頭繼續下他的棋。
袁譚走到郭嘉對面坐了下來。
“田豐先生走了？”袁譚開口問了一句。
“元皓還有些公事要處理。”郭嘉沒有抬頭，說了一句。
“奉孝怎麼不問我父親那裏的事怎麼樣了？”袁譚問了一句。
“依郭嘉對袁公的了解，大公子此去，怕是攻打幽州的計劃都沒有說完就被袁公給打斷了吧。”郭嘉放下了手中的棋，抬頭看着袁譚說。
“奉孝所料，絲毫不差。”袁譚嘆了一口氣說道。
“哈哈，恭喜主公了。”郭嘉放聲大笑了起來。
“何喜之有啊？”袁譚疑惑的看着郭嘉。
“恭喜主公可以大展宏圖啊。”郭嘉繼續笑着說。
“奉孝，你說的我都想過。可是我只有子龍跟奉孝兩個人，手裏又無兵馬。現在又能幹什麼呢？”袁譚嘆了口氣說道。
“現在有我跟子龍就夠了，至於兵馬可以從袁紹那裏用。”
“奉孝，你這是什麼意思？”
“一個字：走。離開冀州。”
“走？去哪？奉孝是要我學公子重耳嗎？”
“是，也不是。”郭嘉神秘的說道。
“奉孝到底是什麼意思？”袁譚已經讓郭嘉弄糊塗了。
“主公你現在與袁紹並沒有鬧翻，所以不必像公子重耳那樣遊走於諸侯，而且就算遊走於諸侯也沒有用。春秋戰國諸侯爭霸，在短時間誰也沒有統一天下的能力，所以才會有公子重耳日後的返回即位。現在這亂世是短暫的武力割據，並沒有春秋列國承續百年的根基，所以割據戰爭會在短則十幾年，長則幾十年內伴隨着有人的崛起而結束，所以主公不能學重耳奔逃其他諸侯。”郭嘉說道。
“那先生，你說的走是什麼意思？”
“離開冀州，求袁紹下轄的一郡或者一城之地。”
“求自己的一塊地盤？但那樣也是在父親的手底下，我總不能擴張父親的地盤為自己所有吧？”袁譚疑惑的問道。
“主公說的對。所以這個地方就得有講究，選一個有發展空間的地方。而且是袁紹下轄的或者臨近袁紹地盤的地方。”郭嘉已經眼冒精光了。
袁譚第一次在郭嘉面前感覺到了自己像個白痴一樣。自己比郭嘉多的是兩千多年的知識，而郭嘉比自己多的是無盡的智慧。
“大公子且過來看。”說著郭嘉走到了書桌旁邊，擺開了一張地圖。
袁譚跟着郭嘉到了書桌旁邊。
“大公子，如今冀州已經平定，而且冀州西邊、南邊是黃河天塹，以袁紹目前的實力是無法越過黃河的，所以公子不能到冀州的南邊或者西邊，那兩個方向目前並沒有發展的潛力。”郭嘉一邊指着地圖，一邊對着袁譚說道。
袁譚點了點頭，郭嘉說的沒錯，西邊和南邊確實是沒有什麼發展的空間。地形上的原因僅僅是一方面。黃河以南正對的是曹操，曹操與袁紹交好，自己也不可能跟他作對。而且更重要的是曹操剛剛平定了周邊的黃巾之亂，收編了大量的精銳，自己怕是沒有什麼力量與他對抗，他手下的文臣武將就不用說了，自己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講，向南都不會有什麼突破。向西過黃河是董卓，幾十萬西涼兵更不是自己可以匹敵的，長安以西的西涼董卓經營多年，自己就算能夠靠着奇謀打敗董卓，想要安定那裏，短時間內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更重要的是西涼之地荒涼無比，人煙稀少，經濟凋零，不適合作為根據地。秦國能過佔據荒涼之地一統天下，劉邦能夠憑藉關中之地最終打敗項羽都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他們具有巴蜀富庶之地。
“大公子想要有所發展，只有往東或者往北兩個方向。”看着袁譚對自己的建議點頭表示了認可，郭嘉繼續說道。
“那我該往北還是往東呢？”袁譚問了一句。
“哈哈，這個還用郭嘉言明嗎？”郭嘉笑着說道。
袁譚點了點頭，他已經明白了郭嘉的意思。往北發展可以，但是袁紹是不會讓自己往北發展的。在今後很長得一段時間內，袁紹的作戰重點都是針對冀州北邊的公孫瓚，自己如果往北，即便是有什麼擴張立刻也會納入袁紹自己的範圍，勝利的果實不會留給自己一點。所以，唯一也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往東邊去。
“主公，郭嘉不才，已經給大公子選好了一縣之地。郭嘉相信，以主公的雄才大略一縣之地用不了多久便會變成一州之地。而且，袁紹不僅會支持大公子的擴張行為，最重要的是，在袁紹把重點對向北邊的公孫瓚的時候，大公子的擴張可以給打下自己的地盤和基礎。”郭嘉臉上已經抑制不住興奮了。
“哪裏？”袁譚從地圖上抬起頭來，問了郭嘉一句。
“就是這裏。”郭嘉指着地圖上的平原縣說道。
“平原縣？”
“不錯，平原縣令劉備本事公孫瓚的同盟，前段時間曹操攻打徐州，劉備去救援就留在了徐州的小沛。現在平原縣屬於三不管地帶，主公正好請命袁紹前去接管，袁紹想要往東青州擴張勢力，但是目前沒有這個力量，所以主公去接管，袁紹應該會同意。平原地處青州，雖然北有田楷，東有孔融，但都不是什麼有雄才大略的人，絕對不會是主公的對手，主公可以迅速的平定整個青州，然後招兵買馬，向南…”
“向南攻打徐州？”袁譚打斷了郭嘉的話。
“不錯。徐州富庶，四戰之地，主公以青州為根基，不與北邊的袁紹翻臉，然後憑藉徐州的富庶就大有可為了。這就是郭嘉為主公謀划的“走”之計。”郭嘉說完，臉上帶着微笑。那種微笑是一種取天下如探囊取物的自信。
袁譚沒有說話，他腦子裏在想郭嘉的整個謀划，的確是滴水不露，切實可行。他想起了劉備對諸葛亮說的那句名言“我得先生，如魚得水”。他並沒有說出這句話，太煽情了，他開不了這個口。袁譚走到郭嘉身前，緩緩的跪了下去，他是為了自己的理想真心的感謝這個天才。
“謝謝先生賜教了。袁譚願意聽先生教導。”袁譚這句話時發自內心的。
“主公快快起來，郭嘉受不得這種大禮。”趕忙去把袁譚扶了起來。
“主公稍安勿躁，且等一良機，我等便開赴平原，為主公的大業，郭嘉願肝腦塗地。”扶着袁譚的手，眼淚裏帶着淚光，激動的說道。
“好。一切就依奉孝先生的謀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