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仁
“瑤兒。”馬車內，沈氏看着自家女兒，心疼不已“他們怎能如此！”
身為皇子，仁心何在，又豈能肆意玩鬧！
褚雲逸沉着臉，默不作聲，他早知太子桀驁，卻沒想，竟如此狠戾。
“疼嗎。”沈氏拿着帕子，想替褚瑤擦擦臉，可又怕碰到她的傷，手停在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看着，沈氏便難受萬分“這要留了疤，可怎麼是好。”
“娘。”褚瑤抓着沈氏的手，眼眶微紅。
“瑤兒！”沈氏再也忍不住，抱着褚瑤，淚留不止，如意在一旁看着也是又心急又氣。
今日之事，皇上不會不知，可他卻未提半字，不是褚雲逸不心疼女兒，而是…
“此事，莫要再提。”
太子尚未登基，怎能傳出如此荒唐之事，皇上若是為了保全太子的名聲，那也…罷了，可這種殘暴之人，如何能成為一國之君，又怎麼配坐上明淵的王位！
沈氏再心疼女兒，卻也明事理“我去請大夫，先替瑤兒看看。”
說完，沈氏摸了摸褚瑤的頭，這孩子，定是嚇着了。
清寧宮內，李清姿靠在美人榻上，雙目微闔，慵懶從容。
“娘娘。”
“太子呢”
“太子說，今日累了一天，有些乏了，就…”冬蕁抬頭“就先回去歇着了。”
“哼。”聞言，李清姿冷冷一笑“他倒是玩累了。”
“娘娘。”冬蕁欲言又止“太子，太子在獵場…”
“再去給我叫來！”
話落，李清姿將案上的茶盞，悉數揮落“告訴他，若不來，權當沒有我這個母妃！”
她十六歲入宮，熬了多久，費了多少心血，才坐上這皇后的位子，可如今…李清姿絕不許這一切，毀在自己兒子手裏。
“母妃。”虞玄進門，腳步輕快，見了地上的碎片，他還頗有些不解“母妃這是怎麼了？”
撇了眼虞玄，李清姿直起身子，命他上前“玄兒，你過來。”
“嗯。”虞玄點頭，靠近卧榻。
“蠢貨！”
虞玄剛湊過去，李清姿便往他臉上甩了一巴掌，完了還不解氣似的，揚着手準備再來。
“娘娘。”
冬蕁抓着李清姿的手，顫抖着不敢鬆開。
“母妃！”
挨了一巴掌，虞玄一下子退出老遠，既惱怒又委屈“好端端的，母妃打我做什麼！”
“做什麼？”李清姿瞪他“你不想坐這太子的位子，趁早滾下去！”
“母妃？”虞玄驚異，旁人覬覦他的位置，怎麼他自己的親生母親，還盼着他退位讓賢。
“你到底有沒有腦子！”李清姿氣的咬牙“當著眾人的面，你用箭射自己的太子妃，還讓人來給你做靶，你是想害死誰！”
“我沒有！”虞玄捂着自己的臉“我與太子妃只是玩鬧，根本不會出事。”
說著，虞玄又揉了揉自己的臉“那女子是褚雲逸的女兒，虞鳴若是射死了她，父皇一定不會饒恕。”
虞玄心裏萬分委屈，他這叫一箭雙鵰，既教訓了那個軟硬不吃的褚雲逸，又挫了虞鳴那小子的銳氣。
“你可真是聰明啊，我的好兒子。”
虞玄低着頭，他都聰明了，怎麼還打他。
本就被虞玄蠢的心口疼的李清姿，在看到他這幅樣子時，只能忍下心中怒火“你讓虞鳴射她，自己再放一箭，待人死了，還意圖推到他身上，你當別人瞎嗎？”
聞言，虞玄是一點也不急“母妃，我是太子，父皇必會保我，到時候，虞鳴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再說了…”
虞玄仰頭一笑“縱使被人看見了，若我不承認，她們誰敢說是我放的箭。”
“母妃。”虞玄看着李清姿“若我說沒有，那便無人看見。”
李清姿怔怔看了虞玄許久，無話可講。
“母妃？”
“你下去吧。”
待虞玄走到門口，李清姿還是忍不住“玄兒，坐好你太子的位置，不要再招惹事端。”
虞玄皺着眉，卻並不將這話放在心上，點了點頭，揉着臉走了。
“娘，娘娘。”
冬蕁跟隨李清姿多年，鮮少見她如此安靜，彷彿整個人都被抽走了力氣。
“冬蕁。”李清姿看着窗外搖頭“李家，怕是保不住了。”
李清姿驚恐萬分，也很是不解，她的兒子，為何會是這麼個性子，不懂得謙遜也便罷了，可他偏偏骨子裏就透着一股傲氣，哪怕天大的事，他也從不放在眼裏，人命是什麼，虞玄不是不知道，可即使是知道了，他也從來不會手軟，不管死的是誰，虞玄轉頭就會忘記。
陪伴虞淵多年，李清姿無比清楚，他眼裏是揉不得沙子的，而虞玄，縱然是親生兒子，虞淵亦不會忍他，他不會讓虞玄坐上帝位，可她…卻要保全李家。
但凡虞玄失去太子的位置，李家又當如何？
興慶宮內，虞淵執筆，於紙上作畫，片刻之後，隨手扔下手中畫筆，接過絲帕，擦了擦手“蘇安。”
“皇上。”
“派人去褚府慰問一番，切記。”虞淵定定看着他“不可張揚。”
做皇帝做到這個份上，也確實有點憋屈，自己兒子惹了禍，自己還得替他攬着，虞淵搖頭，什麼時候，換個太子，他也就不用再顧着天家威嚴，整日為這種事發愁。
可此時的虞淵，卻還無法怪罪虞玄，這件事也只能不會再被提及，太子不仁，他早知道，亦曉得其並非帝王之才，若虞玄只是一個王爺，虞淵大可以訓斥一番，可他不是，只要他是太子，就必須使人信服，而他，必要使他令人信服。
他能坐上這帝位，李家功不可沒，皇后與他也算相互扶持，對她，虞淵自有一份敬重，可明淵與李家，皇后選的，始終是李家。
既如此，他便更加不能放任，虞玄絕不能坐上這帝位，李家，虞淵皺眉，若有不臣之心，必不能再留，可眼下…
虞淵有些頭疼，讓他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忍下這口氣，實在是難，不若…將太子打發出去，他也落得個清凈。
“去，告訴太子，讓他去涇州巡視一番，明日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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