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好財之德(上)
雨後,泥濘崎嶇的路上形成不少積水的水窪。
龍斗的身影風一般的踏過,水窪濺起道道水花。
“你,們,給,我,住,手。。”
草屋處,柳老夫人與馨芸的哀求哭喊之聲漸漸入耳,龍鬥暴怒的怒喊一聲,腳下步子,一步便是邁開數丈。
院內,
這一聲怒吼,字字如同天雷炸裂般。
周長安聽見后,膽子有點虛,停下腳上的動作,先是望了望身後的幾個黑衣大漢給自己壯壯膽,又墊着腳朝着遠處望去,但嘴上還是不老實的輕聲嘀咕道;“誰?誰他嗎的這麼大膽?”
黑衣大漢也有些吃驚,不由得朝着怒吼聲傳來的方向望去,他們平時橫行霸道慣了,在這鎮中少有能讓他們心生膽怯的人。
馨芸被周長安打的幾乎要暈厥過去,但僅有的一絲意識,還是緊緊的護住自己年邁的婆婆。
在剛剛到龍斗的吼聲之時,二人的心裏就好像一道閃電閃過,就是一瞬間,這道閃電便如同希望的曙光一般,她們知道,救她們的人來了。
草屋近在眼前,龍斗一步躍起,雙手握拳雙臂大展開來,如天神降臨一般落在院子中央。
“轟”的一聲巨響,地面劇烈一震,周長安下盤不穩,一下摔倒在地。
龍斗身影背對着周長安,心中的怒意讓他身體隨着喘息不斷浮沉,輕輕側身朝身後望去。
周長安與龍斗的目光形成了對視,不知道周長安在龍斗的眼裏看到了什麼,嚇的欲要魂飛魄散一般,身體不住地哆嗦,坐在地上雙腳直蹬,想要向後挪動身體,但是四肢發軟,雙腳總在蹬空。
身後跟着六位黑衣大漢,本來也是有點慌神,但是相互的瞅了瞅身邊的人,自己明明人數上佔優啊。
又瞅了瞅眼前,這人穿着一身女裝,赤着腳丫,濺的滿身泥巴,分明是個痴兒模樣,還怕他作甚,心中頓時惡膽橫生。
看見周長安癱倒在地上,其中一個大漢急於表現自己一樣,掐着腰怒罵道;“哪來的野小子,膽敢驚了我們姑爺,是不是想死?”
“大夥快看看他這模樣,還挺他媽俊的,怪不得穿了一身女裝,陰陽怪氣的”另一個大漢也不甘示弱。
其餘的幾個大漢聽后哈哈大笑,另有兩個去把地上的周長安給攙扶起來。
周長安見到身後的大漢這麼有氣勢,自己也是有了點骨氣一樣,站了起來,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裳,扭了扭脖子又擺出一副天上地下我最大的模樣。
“小龍,你快走,他們這幫惡人沒有人性的”馨芸吃力的說著。
她心裏知道,龍斗勇猛過於常人,但是眼前這幫人乾的就是這打架鬥毆的買賣,龍斗畢竟勢單力薄,雙拳難敵四手,吃虧是小,要是落下殘疾或者丟了性命,她們母女二人怎麼擔當得起。
“小龍,你快走吧,我老婆子苦了大半輩子了,死了反倒是解脫”柳老夫人也是這般勸說,說到此處哽咽了一下,接著說道;“只是苦了我這苦命的芸兒,多好的姑娘,生來就被人拋棄,吃了多少苦才長成人,卻不想遇到我那逆子,冤孽,冤孽啊”
龍斗聽后,趕忙上前將母女二人攙扶起來,雨後地面濕氣寒氣重,多待一刻,傷重一分。
馨芸被踢的已經無力站起,龍斗便把她抱起來,欲送回正房之中。
“站住”
身後一惡面大漢喊住他,又轉身朝着周長安說道;“姑爺,這小子八成就是讓您當王八的小子吧?”
周長安本來被嚇的無心去想這些,現在被這個大漢提醒,想想杆子上晾曬的衣服,又看看龍斗現在穿的這身女裝,猛地一醒,怒道;“他媽的,挖牆腳挖到老子的腳下了,給我打,打死他”
說完,周長安一揮扇子,身後的惡漢會意,蜂擁而上。
龍斗轉過身來,踢腳一踹,正中沖在最前的惡漢胸腹,只見那惡漢的身體就如同那離了弦的箭一般倒射飛去,撞開籬笆院牆倒地不起。
這一腳,剩下的幾位惡漢面面相覷,身體還保持着沖勢,手上還握着拳頭,只是,這時的拳頭鬆軟的怕是連一隻雞都打不死。
懷中的馨芸無力的輕咳了幾聲,一道鮮紅從嘴角緩緩流下,龍斗怒意更盛,將馨芸放到屋內的床榻上。
屋外一陣匆忙的腳步聲,龍斗知是這幫惡漢想要逃跑,轉身欲追。
這時,馨芸卻握住了龍斗的袖口,口中有氣無力的緩緩道;“小龍,他或是一時受人蠱惑,求你,莫要傷了他性命”
床榻前的柳老夫人聽后,也是低頭不語,雙手握着馨芸的另一隻手,眼淚不斷的滴落。
龍斗聽后,心中大為吃驚。
這世間,在深愛你的人心中,竟然,寧肯被你活活打死,也不願你被傷分毫,死了對她而言,或許是一種解脫,帶着對你的那份執念而去,若是活着,見你受傷或是死去,還要帶着對你的思念與心痛度過餘生。
“周長安啊,周長安”龍斗推開馨芸的手,轉身朝着屋外走去。
幾個惡漢爭搶着奪門而去,周長安緊跟其後,帶着哭腔喊道;“你們等等我啊”
平日裏這幫人溜須拍馬,阿諛奉承,但這時候哪還有心思理會他啊,頭也不回的朝着鎮子的方向跑去。
只見身後一道身影猛地竄出,這群惡漢早就嚇破了膽,哪還有力招架,只見龍斗一陣拳腳,剩下的五位大漢頓時人仰馬翻的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爺爺,好漢,大俠饒命,饒命啊”
周長安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一個勁的磕頭求饒。
龍斗並未理會,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周長安的領口,如同拎着一隻雞一般的將周長安拖回草屋之中。
草屋中,周長安跪在馨芸床榻前,不斷的朝着床榻上的馨芸與柳老夫人認錯求饒。
龍斗在其身後,讓他感覺,自己的小命就如同螻蟻般的被捏在手裏。
龍斗強忍着怒意道;“周長安,我去鎮裏,請醫抓藥,若是我回來之時,婆婆和馨芸姐有半點差池,你就算躲到天邊,我也會找到你,擰下你項上人頭”
周長安本就嚇破了膽,這一聽渾身又是一個激靈,渾身哆嗦不敢作答。
龍斗轉身,朝着鎮子的方向疾奔。
片刻,來到鎮中一處掛着葯字門牌的店面,龍斗一身邋遢的沖了進去。
看到堂前,一位正在為他人診脈的坐堂醫,龍斗心急,早就忘了書中那些禮儀,只見他抓住坐堂醫的手臂就匆忙道;“老先生,我姐姐身受重傷,現在家中卧床不起,您快與我走一趟吧”
坐堂大夫先是一驚,轉頭看到龍斗這般邋遢模樣,心中一怒,袖口一抖,怒道;“放肆,哪裏來的瘋癲痴兒,這葯堂豈是你裝瘋弄傻之地”
說完,便朝着一旁處幾個藥房的夥計喊道;“你們快把他趕出去,怎麼這點眼力勁都沒有”
一旁的幾個抓藥的夥計,趕忙圍了過來,拿起門旁的門栓以及篩選草藥用的簸箕就把龍斗往外趕。
龍斗自知理虧,但心中實在是焦急萬分,慌忙喊道;“我願出三十顆珠子作為診費”
龍斗想了想,上次買賣得來的一百銀珠,雖然自己買了不少東西,但還剩下三十多顆,最後一併交給了馨芸保管,若是眼前這先生肯救治馨芸姐,那剩下這三十顆珠子便都予他了。
可是,只見那診脈的坐堂醫頭不抬,眼不睜繼續為人診脈,口中振振有詞的道;“你這痴兒,先是攔我行醫,后又出言不遜,辱我人格,我在此行醫四十餘年,懸壺濟世,幾時為那幾顆銅珠兒動心過,哼,真是笑話”
說完,又瞪了那些夥計一眼道;“爾等還愣着幹嘛?難道留他在此侮辱我等人格?”
“銅珠兒?”
龍斗一聽,急忙回道;“不,不是銅珠兒,是銀珠兒”
此話一出,堂前的坐堂醫形似無動於衷,但診脈的手指上卻是突然的多了幾分力道,不過,這力道也只是一瞬之間,外人根本不能察覺。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等追隨師傅行醫多年,師傅他老人家仁心仁術,豈容你今日在此侮辱”
說著,一個拿着門栓的夥計舉棒就要打。
“慢着”
只見,那堂前的坐堂醫突然喝止,又淡淡道;“徒兒們,看來為師平日裏,果然沒有白白教化爾等”
夥計們一個個愣住了,望着自己的師父,只見他先是緩緩的起身,朝着龍斗走來,嘴中仍是振振有詞的道;“上天有好生之德,為師也就是想考驗你們,看看你們對像這位小兄弟這般人,是抱着怎樣的眼光去看待的”
坐堂醫走到龍斗身前,繼續說道;“所謂眾生平的,我們行醫之人面對這芸芸眾生當一視同仁,我們不可因為這位小兄弟這般的穿着,就可放任不管,若是那樣,我等又與那打家劫舍的草寇有何區別”
“啪啦啪啦”
坐堂醫一陣精彩絕倫的演說,迎來了滿堂的掌聲喝彩,身旁的夥計們紛紛躬身,心中敬意萬分。
只見,坐堂醫在這喝彩中走到龍斗身前,正氣凌然的道;“小兄弟,先不要慌張,仔細與我說說你家中姐姐的病情”
說完將雙臂環抱於身前,一隻手卻是掌心向上,朝着龍斗挑了挑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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