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桑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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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救人,快請醫生啊!”
族老趙亮撕心裂肺的哭喊,三個兒子躺倒了倆,剩下一個也嚇傻了,還饒上一個老妻。
今天的遭遇,結結實實唬到了他。
說到底,他只不過是個愛貪便宜,心有點黑的農村富農罷了。
遇到狠人,就是瞬間秒跪的下場。
而趙懷,經歷過雪原上生死之間的歷練,加上前世今生的豐富閱歷,正是這樣的一個狠人。
他的思想,超脫了這個時代所有人的思想,即不拘泥於宗族,也不拘泥於國家,不拘泥於民族,更不拘泥於封建禮教的束縛,你能將他如何?
那邊廂,祖屋老宅門口
環顧四周點了點頭,,趙懷伸手推開祖屋的大門,一步步走進去,目光中若有所思,似乎在和身體的記憶融合。
這是一棟三間主屋的兩層院落,有高大的圍牆遮擋,佔地約一畝二分,前面院子兩邊各有兩間廂房。
前院,兩間闊大正房一明一暗,乃是青石磚砌,飛檐挑起,看得出歲月滄桑,這裏是過世的老爹兩口子住所。
正房中間,掛着高祖宋徽宗親筆題寫大幅中堂,若刀砍斧削的瘦金體,筆力看起來格外的虯勁老道。
趙氏族人每家都有高祖宋徽宗親筆書畫,只是多與少的區別。
北遷那麼多年,徽欽二位先祖留下的字畫可真是不少,宗族各房都有收藏,少說也有數千件,不是什麼稀罕玩意兒。
穿過兩間主屋,就到了後面的小院子,這裏是一間正房和二間廂房,比前院子小得多。
往日是姐姐趙穎兒住在這小院兒,現在房屋依然在,親人卻無蹤。
小院子中間有一個水井,條石圍砌的井沿,繩痕殷然,兩邊沿着圍牆根,幾棵高大的槐樹遮天蔽日,環境頗為雅緻。
老屋的三間房,並不止於三間房屋,而是正房只有三間,老屋的二重院子裏大小足有十多間,廂房、邊房、耳房……
華夏有史以來歷代皇朝,經歷商、周、秦、漢、隋、唐,封建禮制愈發的完善,融入到社會階級的各個方面。
古周朝最注重的就是禮制,周天子制禮頒發天下,分封諸王,確立了禮制的崇高地位。
國家禮制,宗族禮制,人倫禮制,衣冠禮制乃至於建築禮制俱有規制,一絲都不能亂的。
輕犯者稱“違制”或“逾制”,重一些就是“僭越之罪”,在往上直接稱為“謀逆大罪”。
這罪名頂破了天了,族誅都是輕的。
自古以來,衣食住行都有禮制。
雖然北宋滅亡之後,到了金國時期禮制荒廢,還能從各方面看到禮制的影子。。
普通百姓的住宅只能用黑白灰色,一般是白牆青瓦。
房間的數量,屋檐的結構,飾物,材料,房屋台基,踏道,斗拱,彩畫乃至於大門上的門釘,都有嚴格的規定。
可古代富有地主之家,妻妾,僕役眾多,這些規定中的房子哪裏夠住?
從趙懷家祖屋可見一斑,雖然只是三間正房,可是偏房,廂房加起來共有十多間,這就是人民的智慧了。
古今中外,類似這些事情都很多。
後世的工作餐四菜一湯,碩大一個盤子直如小鍋蓋大小,雞鴨豬鵝肉鹵煮拼盤,堆的小山也是,也只能算是一個菜。
嚴格說起來不算違規,畢竟菜是按盤子算的,只是份量和品種多了些。
環顧這座老宅,最多的就是藏書,尤其以正房為多。
這些藏書都是老父趙勤親手譽抄的,他生前最大的嗜好,就是整日埋在故紙堆里,徜徉在古今賢人的情懷書海中。
這一點,真是傳承老趙家的生命基因,和祖輩父輩都是一樣的。
治國理政的君王卻有一顆躁動的文人騷客之心,真讓人也醉了。
直若縱橫疆場的大將軍,卻懷着一個感春傷秋的戲子之心,焉得不敗?
不想做一個將軍的廚子,肯定不是好商人。
高祖宋徽宗出生帝王之家,文采斐然,寫的一手好書法,作得一手絕妙好詞,整日你不務正業舞文弄墨,頻頻行走於秦樓楚館中,真以為自己是梨園名仱嗎?
世事陰差陽錯,莫非就是天意?
趙懷心中憤憤不平;
這些祖宗要能多上一點心,特么多撐一些年也好,也不枉我重生這一回,好歹可以做個富貴閑人。
哪怕是個破敗的王公,收拾爛攤子起點也高上許多,總比差點兒凍斃在鐵杉樹上強。
要不是小爺機靈點,此刻已經變成屎球球,拉在雪原上嘞!
閑話少敘,
吳家哥兒倆跟着趙懷整個院子轉過來,心情好上很多。
院子裏面各樣的傢伙事齊備,老大趙遠奎得了這個院子,頗費了些功夫打理,把家裏不少好東西都搬來。
衣食住行各樣,床鋪被褥都是好的,鍋碗瓢盆齊備,農具也都齊全,甚至還有一架大車和幾張漁網,可惜沒有馭馬。
門口的大木門,是足有拳頭厚的整塊木板製成,後面還帶着加強木樑,防禦力是足夠了。
趙懷滿意地看着這處院子,心裏面卻盤算着幾個月之後,還是住到汴京城裏安穩。
按照歷史記載:
蒙古雄才大略的窩闊台汗翻過年,開春之後,便會兵發三路圍攻金國,剩下的日子屈指可數。
蒙古兵一向也燒殺搶掠為能事,這是一代天驕成吉思汗根植下來的基因,到了蒙古帝國毀滅的那一天,也沒有改變。
屆時,這裏一切都會變成廢墟,不會留下什麼。
微微地嘆口氣,這些大事,不是自己能夠改變的。
現在應該想想,怎麼保住自己的小命才好。
至於天下爭霸,趙懷不覺得自己有這個心思,那可是一條艱辛之路。
還是當一個富家翁比較好,娶上幾房小妾,過上斗鷹走狗的快樂日子,才是正途。
眼看到吳氏兩兄弟跟過來,趙懷言道:“折騰了這一番,肚子倒是餓了,看看廚房裏有什麼吃的。”
三人走進廚房一看,不由得樂了。
這個老大趙遠奎對自己的小家真是上心,廚房裏不但米面俱全,就連狼肉都有30多斤。
鍋台上赫然還有三板豆腐,也費力的搬回自己小家來了,果然是藏了私。
“石門兄,你去跑一腿,這裏各樣都不缺,把家裏人都請過來好好聚一下,正好帶上幾斤狼肉,到村口去換點酒來。”
“小相公,這……”
“叫你去就去,哪來這麼多婆婆媽媽的話,快去把家裏面人都請來,我們熱鬧一下。”
“噯!”
吳石門應聲而去,手裏拎着幾斤肉,兩個腿跑起來飛快。
轉瞬間,人就跑的沒影了。
趙懷看着吳石柱,兩個人相視哈哈大笑,暢快的笑聲回蕩在院子裏,快樂的心情滿滿溢出來,瀰漫了整個院子。
既然如此,沒什麼別的話可說,開整吧!
兩人一番忙活,不一會兒,廚房裏面就傳來肉菜的香味,聞起來異常誘人。
趙遠奎這個廚房裏調料俱全,做起食物來自然味道要更好,現在全便宜了趙懷了,這是倒霉的趙遠奎萬萬想不到的。
用不了一刻功夫,幾樣熱氣騰騰的菜肴已經做好,全都大盆大碗的端到桌子上。
就在這會兒,老吳犟頭帶着吳氏大娘和三小子吳石頭從門口進來,手裏面拎着大包的豆製品,有豆腐乾,油豆腐,豆腐頁等等,俱都是好東西。
“吳老丈這就見外了,請你上門喝酒還帶這麼多東西,豈不是愧煞小子了嗎?”
“恭喜懷小相公拿回舊宅,今晚真令人刮目相看,村子裏面都傳遍了,估計用不了兩天,這附近的三村五里就都知道了,懷小相公年齡雖然不大,這一身血勇肝膽之氣,委實令人佩服的緊。”
“老丈過譽了,正好飯食已經準備差不多,快請上座吧。”
“如此叨擾了,家裏兩個小畜生有勞懷小相公關照,讓他們跟着你,老漢也放心,有甚力氣話計,儘管指使他們做,若敢有一丁點不聽話,老漢打斷他們的狗腿。”
“小子省得,老丈言重了,請!”
“懷小相公你請,你是讀書人,輩分又高,俺們哪裏能夠佔先。”
“這是說的哪裏話來,我這個輩分與外姓無干,你是長者,你先請。”
“不然,我知道讀書人講究達者為先,俺們土裏刨食的腌臢人,不敢不敬讀書人。”
“老丈,你……”
趙懷和老吳犟頭互相客氣,站在正屋門口說話。
三小子吳石頭不好先進去,跟着母親旁邊站在門外,早已經被桌子上熱騰騰的菜肴勾引的哈喇子直淌,眼睛直勾勾盯着菜盆里,再也拔不出來。
吳氏大娘循着目光看過去,三小子吳石頭如此不堪的表現,看在母親吳氏大娘眼裏,宛如一顆心揪起來的難受,一顆慈母心已經遍體鱗傷。
哪個母親不想自己的孩子吃飽穿暖?整天快快樂樂的。
還不是這個艱難的世道,沒法子嘛!
此時,
老二吳石門一手抱着一個酒罈子,興沖沖地走進門來,看見爹娘都來了,高興的大聲喊;
“爹,娘,你們二老都來了,哎……娘!您……”
這時候,趙懷回頭一看,才發現吳氏大娘臉上眼淚縱橫,在默默地流淌。
他的目光撇到旁邊的三小子吳石頭,這個混小子,眼睛依舊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上菜肴,一點沒注意到身邊的母親傷心的樣子。
心中恍然大悟;
真是個混小子,讓他的老娘觸景傷情,桑心了!
趙懷卻沒有想一想,自己不過比吳石頭只大了一歲,翻過年才13歲。
心裏罵人家是混小子,委實老氣橫秋之至。
結合他老妖怪一樣的靈魂,這樣的表現不足為奇。
“哎呀!緊着站門口說話了,快請進,快請進。”
趙懷一疊聲打岔,將眾人讓進了堂屋裏坐下,氣氛一時顯得怪異。
吳氏大娘有些不好意思的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自辯說道;“哎呀!你看我這是,都是高興的,一時沒忍得住,女人家家平日裏眼窩子就淺,看見小雞小狗遭了罪,俺也忍不住。”
老吳犟頭嘴唇乾涸地動了動,終究沒說出話來,拿着手上的旱煙袋深深的吸了一口,煙霧繚繞中似乎能夠隱藏自己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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