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匹夫之怒,血濺五步
“諸位鄉親父老。我趙氏宗族的叔伯姐弟們!”
趙懷看見兩個人走了,雙拳一抱做了個團揖,聲音清朗的大聲說道:“走遍天下,凡事無過於一個‘理’字。
族老趙亮仗勢欺人,逼嫁我的姐姐,收走她的彩禮,強佔我家的祖屋,這些我都忍了。
今天,他又指使自己的大兒子趙遠奎,二兒子趙遠言砸了我的家,搶走了我100多斤狼肉,誓要置我於死地。
今日,我必不與他干休!
按照女真人的傳統,有仇報仇,有怨報怨,還請諸位相鄰今天做個見證。”
金國是女真一族統治,這麼說沒有半點不妥。
女真是漁獵民族,性格粗曠野蠻,倘若有人敢搶奪獵物,直接一箭射死了賬,到哪兒也沒地兒說理去。
在場的眾人聽了一呆,眾人都是漢人,在北地受異族統治日久,有些野蠻胡化了。
雖然覺得有些怪異,卻也無法出言反對。
就是這麼個理兒!
這麼做在江南地區肯定行不通,家法村規乃至於朝廷的律法,都不會允許肆意妄為,快意恩仇的事情發生。
然而,這裏是女真人統治的北地,是戰亂中朝不保夕的金國,原就鬆散的律法更是千瘡百孔,更依賴拳頭說話。
趙懷推開眾人環繞,撥腿就向族老趙亮家行去,鄉鄰們想一想覺得不對勁,紛紛的跟了上去。
這時候,吳石柱兄弟倆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手裏拿着木棍跟了上來。
“懷小相公,我回去跟俺爹說了,他老人家說有恩不報是畜生,俺們兄弟兩跟定你了,你說怎麼做我們就怎麼做。”
“好!那你們就跟着我,不要說話,也不要動手,萬萬不能做錯了。”
“可是……”
“沒什麼可是,聽我說的做,沒錯!”
“好吧!但憑懷小相公吩咐。”
趙懷一陣暖意湧上心頭,從他們的行動可以看出來,吳家兄弟倆確實可交之人,忠厚本分而且不忘恩義。
待他們有一點好,就十倍百倍的回報。
趙懷怒氣沖沖的沖向族老趙亮家,趙亮也不是什麼豪門大戶,就住在不遠的村東頭。
相較而言,家裏有30多畝田,是比較富裕一點的富農罷了。
此時,族老趙亮家一家七口人,還有兩戶佃農和一個雜使丫頭俱在家中。
趙亮一妻一妾,還有三男一女四個孩子,都坐在家裏閑談,廚房裏面瀰漫著肉的香味,大鍋裏面燉着狼肉,看來準備好好的改善一下。
地主家也沒有餘糧,並非天天能夠吃肉的。
尋常時節,十天吃上一次肉就不錯了,還是淺嘗輒止,不能開懷大吃。
今日顯然不同,大兒子趙遠奎和二兒子趙遠言砸了小畜生趙懷的破屋,帶回來100多斤狼肉,父親趙亮大為驚喜。
難得慷慨了一回,直接拿出了十斤狼肉,準備讓全家好好的享受一番。
說實話,100多斤狼肉就讓趙亮忍不住害人,這點出息也不大。
“大哥,你應該帶我一起去砸了他的破家,我真想看看趙懷那個小子,回到家以後看到這樣的情景,是不是會嚇傻了?”老四趙遠柱神情嚮往的說。
“哈哈哈……哈哈……”
老大趙遠奎和老二趙遠言目光一碰,又看了看父親趙亮,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神情中得意萬分。
“恐怕,他只有坐在破茅屋裏哭了,今天晚上就可能餓死在那,真是自作自受。”
“還是父親這一下最是厲害,尋着他些微錯處,總叫這個小子吃個大大的啞巴虧,鬧到宗族裏面也沒人為他出頭。”
老二趙遠言這個馬屁拍的很舒服,父親趙亮笑眯眯的摸着頜下的長須,微微點頭,搖頭晃腦地說:
“不戰而屈人之兵,此乃為上策,你們都要多學着點,呵呵!
族長那邊發話了:
趙懷年幼無狀,老夫有訓誡之責。
這個頑逆之徒,竟然公然頂撞老夫,實在是膽大妄為,老夫不為已甚,越俎代庖幫他死去的老爹,教訓這個逆子。”
“正是,父親良苦用心,就怕這個喪門星小子不能夠體會。”老二趙遠言一向很會說話,馬屁拍的恰到好處。
“哼!膽敢尥蹶子,老子扒了他的皮,扔到村外的亂葬崗里去,看誰敢替他說上一句話。”趙遠奎惡狠狠的一揮手,好像要把趙懷捏死。
老大趙遠奎已經20出頭,平日裏在村中遊手好閒,偷雞摸狗,風評十分差,屬於農村裏面的二溜子一類人。
仗着父親趙亮宗族族老的身份,貫會欺壓良善,調戲婦女,頗有些勇力。
排行第三的趙露兒年方十六,是正妻趙呂氏所出,模樣長的頗為端正秀麗。
聽到大哥凶神惡煞的這麼說,話里話外喊打喊殺的,眉頭皺了皺沒有說話,心中一陣厭煩。
眾人正笑談着,大門“啪”的一聲被推開了。
隨着冷風的灌入,趙懷氣勢昂揚的走了進來,後面跟着一眾鄉鄰,看起來意不善。
族老趙亮臉色一沉,在桌子上用力一拍。
“啪!”
“大膽豎子,誰允許你就這樣闖將進來,一點規矩都沒有,真正是忤逆之徒。”
趙懷一點沒有受他的影響,開什麼玩笑?
本來不想理會族老趙亮一家,一年多后,他們自然會煙消雲散。
畢竟在這個年代,手染自己宗族人的鮮血,名聲傳出去不好聽。
沒成想,對方蹬鼻子上臉,越發的要置自己於死地。
這樣下去,一天安穩日子都過不得。
“呵呵!族兄,你我都是平輩之人,忤逆之徒從何說起?”趙懷冷笑一聲。
這句話問的一點沒錯,忤逆之徒是長輩對晚輩的訓斥。
族老趙亮不過是平輩,雖然年齡大了些,那也是平輩,當然談不上什麼忤逆之徒。
一句話,問的族老趙亮膛目結舌,支支艾艾回答不上來了。
“倒是你們家的兩個族侄趙遠奎和趙遠言,跑到我這個族叔家裏面,又是砸又是搶,卻是真正的忤逆之徒。
今天,倒要請族兄給我一個交代,否則……”
一邊的大兒子趙遠奎自恃身高體壯,惡狠狠的走上前來,伸手就推搡趙懷。
“否則怎麼樣?你的家是我砸的,我還要弄死你……”
話音未落,只聽到“嗆啷”一聲響,趙懷抽出了腰間雪亮的短刀,架在趙遠奎的脖頸上。
“再敢妄動一步,我就砍下你的狗頭,不相信可以試一試。”
冰冷的鋼刀架在脖子子上,嚇得趙遠奎伸出的手立刻停頓,再也不敢向前伸出一寸。
“不要……”
“啊!你在幹什麼,瘋了嗎?”
“快住手!”
眾人見狀大驚,誰也沒料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誰也沒有想到,一向文弱的趙懷能有這樣的血勇之氣。
匹夫之怒,血濺五步。
趙懷身後的吳石柱和吳石門見之,血氣直向頭頂上涌動,心潮澎湃不已。
都是普普通通的農人,誰見過動輒抽刀殺人的。
面對族老趙亮一家七口,四個成年男人,悍然敢亮刀,這樣的膽氣卻絕非尋常人可為。
懷小官人,真好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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