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愛很簡單 （4）

然後她放下夾着小紙條的書說這是朱剛強之前跟她借的書，因為自己沒看完所有當時沒借，現在自己看完了，就拿來給他，讓他儘快看完，要歸還回去的。朱剛強拿到書已經是十天以後了，那天晚上一進門師母就對他說，有個小姑娘給他拿來一本書，說你跟她借的，要儘快看完，她要還給別人。書就放在你的床上了。朱剛強立即就知道那是誰，這個地方他並無遠親也無近友，能給他送書就只有她了。其實不只是朱剛強在潘玉蘭心中種下了念想的種子，潘玉蘭同樣也給朱剛強心中種下了念想的種子，他每天放下手裏的活計空閑之餘就會被那雙眼睛充實着，揮之不去，斬之不斷。他急忙跑到房裏打開那本書，就看見那張紙條：你來，會看見，我就在這裏；你走，我知道，你就在那裏。

朱剛強其實是念過書的，還以最優異的成績小學畢業，但是畢業后就怎麼也不肯再去上學了，總是想着跟隨大眾外出務工，那些不時從外面做工回來的人所帶回的那些吃的、用的、玩的都讓他心癢難搔。可父母尤其是學校都認為他是個讀書的好苗子，不止一次來做家訪還勸解他，他們完完全全繼承了孔聖人的思想，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只有讀書才是山裡人唯一的出路。可朱剛強的心早已隨着村裡那些人飛走了，逼迫之下就逃了出來，通過別人介紹來到這裏做學徒。他想先學門手藝再攢點錢，然後在飄向更遠的地方。所以朱剛強既能認識字，更能感受到一顆火熱的心躍然紙上。他隨即拿起筆在哪行字下面寫道：我知道。他的字蒼勁有力，有稜有角，跟他的面孔一樣。然後在潘玉蘭的名字後面寫上自己的名字，在地址後面寫上自己老家的地址，再從新夾回書里。就朝十裡外的梅山中學走去。

他們的情感註定就像師傅家到學校的那條羊腸小道一樣不平坦。潘玉蘭在門衛大爺哪裏拿回書的時候，有個酷酷的男生來找她，潘玉蘭也戀愛了的消息在小範圍里已經傳開了。那些人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情況，只是捕風捉影再添油加醋一番。但潘玉潔了解，她也是和姐姐一起來拿書的，當潘玉蘭攤開字條她們才知道那個男孩叫朱剛強，而僅有的三個字‘我知道’的回復，讓潘玉潔當場就跳了起來：字是很漂亮，話根本就是敷衍，蔑視。還不如她和那些小男生面對面的調情、秋波暗送來的實際。也因而更加篤信他們長不了。潘玉蘭看了后明白他一定是等同於自己一樣急切火熱的心才能回答出這樣簡單卻能表露心跡的話。終於在又一個十天後，他們第一次約會了。那天剛吃過中飯的時候門衛大爺直接找到教室，找到潘玉蘭遞給她一直字條，什麼也沒說轉身就走了。潘玉蘭展開字條一看，上面就五個字：八點，老枯井。——那是她回家的路上靠左邊山後的一口廢棄的古井，在當地很有名氣，有很多傳說。——潘玉蘭迅速收好紙條，依舊認真的看起書來，中考已越來越近。大家平時鬆散的勁頭都收斂了些。直到晚上七點四十潘玉蘭收拾好書本對同桌的妹妹說，我先走了。潘玉蘭根本就沒有防備妹妹，潘玉潔也看到了字條上的內容，只是裝作不知道，等姐姐潘玉蘭出了教室，立即跟了出去。還隔着老遠潘玉蘭就看到了那個敦實的身影，聽到了他厚重的呼吸聲，就站在那裏直勾勾的看着迎面走來的她。朱剛強送完紙條就來到這裏了，然後面朝學校，挺拔的身姿猶如一尊雕像，一動不動。一直到潘玉蘭已經走到面前，他才動了，把雙手伸到潘玉蘭面前，潘玉蘭自然而然的把手放進他的掌心，然後四目相對。潘玉蘭這時候才真切感受到什麼叫一念永恆！好久好久！

“你的眼睛真好看！”朱剛強說的還是這句話。潘玉蘭拉着朱剛強的手在井眼邊坐了下來。

“你去完學校就一直在這裏沒回去吧。”

“嗯！”

“我可以早點出來的。”

“我想等的更久些，可是你們八點就要下課回家。”

“我明白，所以沒有提前過來。”

“我站在這裏，其實你就在身邊。我第一次約會。”

“我也是。”潘玉蘭拿出兩個饅頭，遞給朱剛強一個，自己拿着一個：“吃吧，晚飯的時候特意給你買的。”朱剛強中午到現在都沒吃飯，早就餓了，拿過饅頭就吃了起來。一會兩個饅頭下肚，潘玉蘭又從書包里拿出水杯遞給朱剛強，他知道這是潘玉蘭自己喝水的杯子，拿過來就把水喝完。潘玉蘭一直看着朱剛強吃喝，她忽然有個好笑的比喻：他就是頭牛，不過吃的是饅頭，擠出的卻是幸福和甜蜜。“你說咱們倆約會，我不喜言語，你不善表達，你會感到沉悶嗎？”潘玉蘭把他嘴邊的饅頭屑拂去，就靠在朱剛強身上。“這樣很好。”朱剛強把潘玉蘭往懷裏摟了摟，再把左手環過潘玉蘭的腰際，然後越過潘玉蘭飽滿的胸部，把潘玉蘭敞開着的夾克衫合到一起再緊了緊，就那麼相擁而坐。潘玉潔早就來了，就藏在離井邊不遠的一顆大樹後面，她聽到了她們之間所有的說話，也目睹了她們之間所有的細節過程。她感覺那裏坐着的根本就不是熱戀中的小情侶，而根本就像是一起生活多年的老夫妻嘛。這時她才知道自己曾經的那些以為錯的離譜，為了姐姐以後的幸福必須要想辦法讓他們分開，勸解已然無用，阻止已屬枉然，那就告訴爸媽吧。在她看到朱剛強的手穿過姐姐的腰際伸向姐姐的胸脯的時候，潘玉潔目呲欲裂，差點衝出去：哼，狼爪終於伸出來了。可最後朱剛強只是幫潘玉蘭合緊了衣服以抵禦初夏深夜的風寒而已，她也就沒在妄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