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茅家背後的秘密”
‘武陽茶肆’江口鎮最有名的地標,其掌門人李家經營茶葉已然近百年,貿易說是通往整個蜀地也不為過。
李家的宅院於彭縣也算是一景了,其坐落於仙女山下,仙女山可是有大大的來歷的。這其中還有一段凄美的愛情故事,據說彭祖的女兒三蛾曾救下周厲王的太子姬靜,二人日久生情許諾山盟海誓。在回朝平定叛亂之前,姬靜允諾一旦複位便迎娶她。可在長達三年的等待中,因思念過度,此女還是離開了人世。周宣王複位后遣人迎接他,才知心愛的女子已然去了,不由地悲痛欲絕,下旨封三蛾為仙女,把其修鍊的山封為仙女山,還在山上修廟供奉真身塑像。
對於這等風水寶地,哪一個人不艷羨?要知道彭祖據傳可是活了800餘歲的人,在此山下修宅子,子孫後代多半可以沾些仙氣。
還未進朱漆大門,那茅愛蓮便拉住李拾河的手,頗有些不高興的問道,“大傻子,你怎麼不攔着胡三?萬一那些人手底下沒個輕重,出了人命該怎麼辦?我又沒什麼事,你不怕給家裏惹麻煩?要是這事傳到我未來婆婆的耳朵里,又該如何?”
李拾河聽后沒有言語,他徑直摸了摸門口的大石獅子,緩緩道,“我們老李家從來就沒有出過孬種,恨不能早生百年,馬踏天下,至於今日的醉鬼,也辛虧他沒做出格的事,不然他即刻授首了!江口鎮南來北往貨物集散之地,買賣人多的是,見利起了謀害之心的也不乏,李某人若是壞起來,那年輕人只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說這話時,茅愛蓮只覺得那李拾河與往日頗有不同。她心想,“拾河整日吹噓自己先祖如何厲害,卻又說不出個道道來,當真讓人詫異。”
“走吧,與我一同進去吧!醜媳婦可是有好幾天沒見公婆了。”李拾河拉住她的貂絨大衣的袖口就要往裏走。
哪知茅愛蓮搖了搖頭,笑嘻嘻道,“李大哥,今日我那三位叔叔要來家裏,就不進去了。”
一聽到那‘三位叔叔’,李拾河總覺得平素里哪裏怪怪的,二人揮了揮手便就此告別了。
走進宅院,穿過門房,繞過迴廊,東拐西繞,李拾河總算來到了正堂。他剛坐下想要喝口水,便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踏踏的聲音,然後只見一衣飾華貴的夫人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兩名二八妙齡女子。
那夫人頭髮略有些花白,面向倒是慈眉善目的很,她手裏抱着個小暖爐,朝李拾河瞪了一眼,便坐在首座上不言語了。
李拾河看着夫人後邊的小丫鬟一個勁地朝自己擠眉弄眼着,放下茶盞,又卸下背後的長槍,然後很是識相的走到那人跟前,像個犯錯似的孩子低眉順眼着。
一時間四人皆是屏住呼吸,偌大的正堂里,沒有一絲聲音發出。“行了,你二人出去吧,我與少爺說些體己話。”
待兩個婢子關好房門,那婦人‘啪’地一下,將手中的爐子放到桌子上去,冷聲道,“你怎麼又去聽那說書先生胡言亂語?”
李拾河還倒自己哪裏做錯了,原來是這般,不由得小聲辯解道,“娘,孩兒不過想多了解一下,那孫可望賊子的故事罷了!”
一聽‘孫可望’,那夫人眼中閃過一難以言明的光芒,然後只聽她嘆道,“饒是那姦邪小人與先祖有舊怨,百年已然過去,你還想着報仇?咱們家尚有一脈投靠了滿清韃子,那又算的了什麼?聽娘的,好好活着,娶妻生子,這一輩子安安穩穩最好。當年那十幾萬大軍都功虧一簣,今日咱這小小的‘武陽茶肆’恐怕都鬥不過那彭縣縣令手下的衙役吧!報仇的事不要想了。”
李拾河可不是甚麼莽漢,他娘親所說的,他哪裏有不懂,“娘,對於茅家我有些害怕了。若咱們是前明餘孽,那她白蓮教可是歷朝歷代都沒有安穩過。那愛蓮倒是個好姑娘,只是事事瞞着咱們,只怕哪一天引火燒身啊。”
那夫人見兒子有這般見解,不是張口閉嘴打打殺殺,心裏倒也歡快的很,她李家植根江口鎮已然百年,城內的三教九流哪一個又不曾受過‘武陽茶肆’的恩惠,對於茅家的身份,夫人鄭氏再是了解不過了。至於那綽號‘後天道君’的茅得道裝神弄鬼的手段,鄭氏清楚得很。李定國當年跟隨張獻忠造反時,拉攏人心的手段,那些大西軍高層哪一個沒用過?至於茅家號稱是茅子元多少代子孫,純粹是給自己臉上貼金。這種秘密結社的活動換作哪一個為官者不忌諱?
近百年的發展,武陽茶肆的買賣做的愈來愈大了,說句不客氣的話,實在沒有必要做那亂臣賊子。猶記得李嗣興投靠清廷時,曾對家人說過這麼一句話,“家父不幸辭世,永曆朝廷作抱頭鼠竄之狀,大明氣數早已盡,逆天而行,終歸行不通。就算我李家奪得天下,對那朱姓子嗣又該如何處置?家父做的了朱元璋么?他又肯殺新一任‘小明王’么?凡事講究名正言順,就怕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我去當走狗,也算保留家族的血脈了,至於罵名百年後我解釋與爹爹聽。”
從那以後,李定國的子嗣算是分了家。李拾河這一脈正是李定國長子李溥興的後代,至於那李嗣興一脈據說官運還一直亨通,至於三子李潤興則去了騰越之地。
鄭氏沒敢告訴自己的兒子,灌縣縣令李缺正是那先祖二子李嗣興的後代,至於那騰越的一脈好象在販賣玉石。
常言道,打斷骨頭連着筋,她這一脈當年孤兒寡母的帶着遺腹子,如何能闖的下這份家業?到底不過是背了罵名的李嗣興照應着罷了。
鄭氏既然明知底細還敢同意這門婚事,自然也是心中有數的,她本想藉助白蓮教的威望好四處開拓商業路線的。對於這弊端,她甚至做了做了最快的打算,她以為白蓮教造反多是官僚腐敗,現在看乾隆那小兒還算鎮得住局面,商賈自古最為逐利,鄭氏雖一介女子但也氣魄大得很。
“只要愛蓮一日不與你說,你便裝作不知道好了,誰家還能沒個秘密呢?男人凡事心胸寬廣些,你若心裏還覺得不舒服,反過來想,你怎麼沒與他說,你是定國先祖的後代?嚴於律己,寬以待人,拾河你還差得遠。”鄭氏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要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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