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烏煙瘴氣”
茅愛蓮見他這般鄭重，不再打趣他，安靜地聽着，她心想，“難不成這個大傻子準備此行回去，就向我爹爹提親？”想到這兒，她不禁喜上眉梢，俏臉紅彤彤的，甚是嬌羞的低下了頭。
哪知半天過去，這廝竟還沒有開口，抬頭一看，原來人家早就下了馬，正蹲在地上百無聊賴的叼着狗尾巴草呢。
看到這一幕，茅愛蓮氣不打一處來，大聲喊道，“李拾河，你戲弄本姑娘呢？”欲騎馬離開，可一想到萬一他有難言之隱，也下了馬，朝他走去。
李拾河從旁邊的行囊中，掏出一塊粗布，放在地上，一把拉過她的手，示意她坐下。然後只聽見他支支吾吾道，“愛蓮，你可知……我的祖上…………是誰？”
初聽這話時，茅愛蓮當真有種腦袋嗡嗡的感覺，她腦海出不停地過濾那些，存放在江口鎮總舵白蓮教收集的關於李家的檔案。李家居彭縣已然百年有餘，來此地紮根的是一位據說死了丈夫的婦人。誰能想到這孤兒寡母，只用了幾十年的時間，便置下了一份大家業。“我聽人說，你家是靠收租子和販賣馬匹發的家。”
李拾河沒有否決，他道，“若不是有人幫襯，我家先祖早就死於戰亂了。販馬匹從來都不是一般人能幹的。特別是本朝對馬匹的管制，罪名上升到僅次於謀反了。明末張獻忠在蜀地稱王稱霸，除了他轉戰各地‘熬’出的農民軍精銳，更多的還有那些善戰的少數民族人的加入。他的騎軍當年可是一把利器啊。只是隨着時間的流逝，這段歷史被人刻意的給抹殺了。”‘嘿嘿’接着茅愛蓮聽到一陣低沉的傻笑，“你知道我為什麼知道的這麼多麼？我家先祖便是永曆朝廷的李定國。這也是我為什麼聽到那劉十四說孫可望時，那般失態的原因。最重要的還有這所謂的‘張獻忠寶藏’其實咱們也卷進去了！”
寒風‘嗖嗖的’刮著，他二人此時正坐在一山坡上，風聲有如鬼嚎一般，配合著李拾河低沉的聲音，當真滲人的很。此刻的茅愛蓮不知怎的，只覺得一陣心絞痛，她很清楚，李拾河為何選這個時機說。如果她猜得不錯的話，他這是要重返普照寺了。“拾河，你這是要趕我走么？”
等了半天，李拾河只聽到這一句話，他剛欲解釋，就被茅愛蓮用手捂住了嘴，“這天底下不止你一個人有秘密。你要是覺得你們這些前明餘孽人人談之色變，那我這個白蓮聖女，是不是抓到立刻得被凌遲處死。”
茅愛蓮本以為李拾河聽到她的身份，會大吃一驚的，她猛然醒悟道，“是啊，一個植根本地百餘年的大家族，多少人受過它的恩惠，又有什麼能在銀子面前藏得住秘密？”接着她又話鋒一轉，“咱們二人都自認為瞞住對方便是為了大家好。我真的很慶幸，在這個場合，咱們說開了心中的秘密。原來我正愁如何解釋與你聽呢。現在好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先說好了，今後誰若敢拿此事噁心彼此，可就是萬萬不對了。只是還有讓我更憂愁的地方，剛才在路上茶攤上咱們遇見的那兩位實際上是教內的兄弟。一般這種事是少不了白蓮教的參與的。你說，到時候咱們究竟該如何自處？”
李拾河聽他說了半天，雙手捧着她的臉，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她，“什麼寶藏，什麼權力，哪個都不及你在我心中重要。愛蓮啊，我有預感，這大西皇帝寶藏還不知讓多少人成了鬼呢！咱們能獨善其身是最好的。現在咱們首先就是要返回普照寺，趕在第一時間，勸那印廣莫要太瘋狂。”
兩人恢復好情緒，騎馬抄小路便往普照寺趕。一路上，二人見過了形形色色的人，這其中江湖人士居多，不用說這就是奔着寶藏去的。
待二人趕到普照寺時，已然傍晚時分，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灑在大地上。寺門前不知為何處處皆是枯枝樹葉，柴火燃燒的灰燼一堆一堆的。此地哪裏還有什麼佛家凈地的樣子？
走進寺內，裏面嘈雜的很，這個時辰竟還有香客駐足在這裏。最可氣的是，這些人一副常駐的模樣，不知是不是逛累的原因，有的竟煮起了飯。若說這還算自覺的話，那些殺雞宰羊的可就真的過了。用雞飛狗跳來形容還算妥帖。
李拾河熟門熟路的在廟裏一間房一間屋的找着，看看能不能碰到些熟人，哪知聞寶藏而來的人實在太多，反而正主們被安排到了一間小院子裏。在那裏，他二人看見了一個小沙彌，一個有幾面之緣的人。仔細問了之後才知道，原來是主持印廣親自招待的他們。並立下規矩‘參禪拜佛雖不拘於形式，但決不可於此地械鬥。’
有了這句話，廟內總算沒出亂子。有道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如何安置他們又成了一個難題？
普照寺留下的人，自然是正統的渴望守護那份財寶的。他們一個個摩拳擦掌着，面上對這些賊子無可奈何，實際上早就巴不得這群貪心的王八蛋，早入地獄了。只是他們不明白的是，放這麼一大批人進來，主持和方丈他們，如何有把握全殲他們？這些人中貪財的是多數的，萬一湧進來一批又一批，難道真的殺得完么？
李拾河與茅愛蓮於夜半時分，被廟中的人叫醒，說什麼主持回來了。睜開朦朧的睡眼，印廣今日穿了一件黑色的長袍，全身上下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他只說了一句話，“不回來是本分，回來時情分。就算到了緊急時刻，你二人全身而退絕不是什麼問題。”
熬了半天，就等了一句話，李拾河當真被氣昏了。依他對印廣的了解，他做事該是靠譜的，於是乎又大膽放心的睡了過去。翌日清晨，周遭附近的雞開始打鳴了。接着李拾河聽見一陣打鬥聲，然後愈演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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