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祭拜劉氏
“令先妣劉氏之墓——孝女劉倩立。”
趙墜將細心雕刻的墓碑，珍而重之地插在劉氏的墳頭前。
用力地壓了一壓，確保墓碑已經穩穩立好了，趙墜這才撒手，退到離墓碑3步遠的地方。
趙墜此時已經穿上了蔡玲兒讓他帶上的備用的長袍。
不得不說，雖然蔡玲兒有的時候看着大大咧咧，但是實際上卻是很是細心，尤其是針對趙墜的方方面面。
拉了拉衣角，將皺褶拉平，趙墜這才將長衫一撩，雙膝跪在墓前。
“這第一拜，為劉氏而拜，孤身一人，攜女遠行，非大毅力者不可為也。”趙墜說完，整個附在地上叩首。
“這第二拜，為天下所有母親而拜，女子柔弱，為母則剛，天下豈有無根之水，無本之木。”顧不得擦去頭頂上粘着的泥土，趙墜就直接二叩首。
趙墜昂起身子，接著說道：“這第三拜，為天下蒼生、黎明百姓而拜，某所不才，但願為人人安居樂業而效犬馬之勞。”
“咚······”趙墜的第三次叩首尤其地響，彷彿要將拯救天下蒼生的宏偉念頭直接砸進身下的厚土，讓厚土也明鑒。
趙墜祭拜完畢，站起身來，撣去身上的泥土，才對孫二壯說道：
“恭善，你也去祭拜一下劉氏吧，希望他在天之靈有知，護佑劉倩茁壯成長。”
趙墜說完，看着懷中襁褓里熟睡的劉倩，看着小東西睡得很香，還不停地出着小鼻涕泡。
趙墜把小鼻涕泡戳破，“啪······”一個很小的聲音響起，劉倩扭動一下身子，似醒非醒，很快就繼續睡着，就又是一個鼻涕泡冒出來。
孫二壯也跑過去十分莊重的祭拜，三叩首搞得有模有樣。
等到孫二壯祭拜完畢后，趙墜便準備重新回到道上繼續前往荀庄。
出乎趙墜的預料，荀彧在孫二壯離開墓碑前，也走過去跪在墓碑前。
趙墜去祭拜劉氏，這是理所應當，趙墜身為現代人，本來就沒有什麼頑固的階級觀念，本着人死為大和對劉氏的敬佩，所以去行這三叩之禮。
孫二壯本來就是一介平民，而且身為趙墜的部下，趙墜都在叩拜，孫二壯斷然沒有不叩拜之禮。
但是荀彧去叩拜就大大出乎趙墜的認知，在東漢末年這個時代，世家門閥在某種程度上是和各路諸侯共治天下，處於一個平權的態勢。
荀彧身為潁川荀氏的絕對權力核心，又是朝廷的尚書令，丞相府的侍中。前者在曹操不在朝廷的時候可以在朝廷行駛丞相的權力，後者在曹操不在丞相府的時候，主持丞相府的一切事物。
讓荀彧擔任侍中守尚書令，就是曹操對荀彧極大的認可，相當於對全中華宣佈，他荀彧就是我曹操之下第一人，其重要性比之諸葛亮對於蜀漢也不遑多讓。、
但就是這樣一個權勢滔天的人物，見慣了殺伐的人物，應鐵石心腸了的人物，此時正跪在一個卑微如草芥的婦女墳前，這種大大超出了尊卑界限的事情竟然發生在了荀彧的身上。
荀彧此時也看不到趙墜內心的天人交戰，只是按照禮法對劉氏進行祭拜。
趙墜並非古人，對於各種祭祀之禮也不知道，所以只是覺得三叩首就是最大的禮了。
荀彧莊重地跪在墳前，挺直了腰板，口中念念有詞：
“劉氏在天之靈如唔，彧本想按禮法祭拜，但受條件所限，無法焚香、祀禮、祝告，只好誠心叩首，切莫見怪、萬望見諒。”
荀彧念叨完之後，行了大禮，這才站起身來。
荀彧看到一旁愣神的趙墜，說道：
“恭良，既然已經告慰了劉氏的在天之靈，我們還是儘快上路吧，按現在的時間的話，趕快一點，還能趕上午膳。”
“哦哦······”趙墜顯然還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中脫離，應了兩聲，便跟着荀彧回到剛才小道旁。
三人重新上馬，繼續沿着小道進發。
趙墜騎着馬，行在荀彧的身旁，時不時地偷瞄一眼荀彧，顯然，趙墜實在想不通剛才荀彧為何要這般莊重地祭拜劉氏。
荀彧自然感受到了趙墜的目光，起初也沒有在意，時間一長也感覺到不自然，只好問道：
“恭良，為何在身旁屢屢偷瞄？有什麼問題嗎？”
趙墜只好大大咧咧地笑笑，說道：“無事無事，文若見笑了。”
荀彧接著說道：“恭良滿臉都寫着“困惑”二字。怎麼會無事呢。”
趙墜很想詢問荀彧自己內心的困惑，但是這種問題着實不好開口，若是開口想問不是影射荀彧有親上慢下之嫌嗎。
想到此處，趙墜還是說道：“確實無事，文若有心了。”
“哦？······”看見趙墜仍是矢口否認，荀彧也不再追問，而是仔細回想剛才發生的一切，其中那個環節導致趙墜這樣。
荀彧默默回憶，從與趙墜對劉氏之死的爭執，一直到自己最後祭拜劉氏，仔細追溯一番之後，荀彧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恭良可是疑惑，某先前對你百般勸阻，但是之後還是祭拜劉氏？”這就是荀彧思索一番之後的答案。
雖然自己沒有親自說出口，但是荀彧已經主動將話提了出來，趙墜也不反對，點點頭確認了荀彧的話。
趙墜說道：“我只是想，文若身份顯赫，兼之位高權重，一名普通婦人，文若怎麼會施如此大禮？”
荀彧沒有說法，趙墜擔心自己的話惹着荀彧了，連忙解釋道：
“文若，言語若有冒犯，還望你大人不記小人過。”
荀彧看見趙墜着急忙慌地賠禮，只是說道：
“恭良無需自責，某世受皇恩、飽食漢祿，本就應該保境安民，框君輔國。但是治下百姓遭此劫難，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實乃吾輩之罪，祭拜劉氏，也是某為求心安，自欺欺人之道。”
原來這荀令君並不是鐵石心腸之人，按照時髦一點的說法就是，錯的不是荀令君，而是這個世界啊。
荀彧接著說道：“某也不是腐儒，真正的君子大儒，當愛民如子，我今之祭拜，可稱大丈夫也？”荀彧又開始騷包起來了。
趙墜對荀彧豎起了大拇指，由衷地讚歎道：“荀令君當為今世之大丈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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