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黎明蒼生
“哦······哦······”驚魂未定的孫二壯，聽見趙墜叫他，忙不迭地下馬跟了上來。
趙墜找到一處略微乾燥的土地，將劉氏的屍體平穩地放了下來。
沒有其他可以供擦拭的東西，趙墜便用自己的衣袖，一點一點地將劉氏頭顱上的血跡抹掉。
“恭善，水囊給我。”
“哦······將軍，給。”孫二壯在一旁看到這個模樣的趙墜，正無所適從呢，聽到趙墜的命令，趕緊拿出水囊遞了過去。
趙墜接過水囊，抽出大夏龍雀，照着面前的大樹就是一計猛劈。
“嘩啦啦······”整株樹都在痛苦的顫抖，一截碗口大小，長約1米的枝條在大夏龍雀無情的鋒芒中，跌落在趙墜面前。
趙墜拾起樹枝，然後將樹枝夾在腋下，大夏龍雀飛快地在樹枝尖端飛舞，削尖之後，趙墜便把這根樹枝遞給了孫二壯。
“恭善，你先去刨着，我忙完之後就過來幫你。”
孫二壯接過樹枝，便跑到一個稍微空曠的一點的地方，挽起衣袖就開始幹了起來。
看到孫二壯已經乾的熱火朝天，趙墜便解下自己的長袍，然後把長袍貼近劉氏的屍體開始丈量起來。
趙墜畢竟有1米8的個頭，劉氏飽受飢餓侵蝕，軀體自然是又小又瘦，趙墜的長袍自然要大量裁剪，才能合體地給劉氏穿上。
經過了趙墜仔細地丈量，趙墜才用大夏龍雀將多餘的部位慢慢裁掉。多虧與大夏龍雀的鋒利，只要刀尖輕輕劃過，隨着“嘩嘩······”的聲音，多餘的布料就應聲而落。
趙墜終於把弄好了之後，便把裁剪后的長袍放在一側，自己一隻手抬起劉氏的身子，另一手則牽着長袍的袖子就想往劉氏的手臂上套。
但是劉氏的手臂由於沒有人牽引，只是垂在地上，趙墜也是很難將手臂套進袖子裏。
趙墜努力嘗試着，一次不行就又來一次，一次不行就又來一次，但是換來的就是，每次劉氏的手臂垂落到地面，撿起的泥沙。
“有個人幫忙就好了，一個人還是太難弄了。”沒有斂屍經驗的趙墜對於死人穿衣相當地頭疼。
突然，兩隻手伸到劉氏手臂下方，緩緩抬了起來。
有了這雙手的相助，趙墜終於能夠一隻手撐開長衫，另一隻手緩緩地套進去。
等到一隻袖子穿好了，趙墜抬起頭來，只看到荀彧正跪坐在一旁，兩隻手已經抬起了劉氏的另一隻手臂。
在荀彧看來，趙墜無論是能對悍許褚、典韋二將，還是能洞悉人心、或者有許多奇思妙想，這些東西在荀彧看來這些都是天才之姿，所以換而言之，天才終究還在能夠控制的範疇。
真正讓荀彧感覺到無可奈何的，是趙墜的狡詐，正是趙墜的狡詐，才讓人有一種難以捉摸的感覺。
但是趙墜現在的舉動卻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在荀彧是世界中，狡猾的趙墜必然是陰刻的，不擇手段的。
方才在馬上，荀彧這種真正的君子知道在那種時刻不能有婦人之仁，若是救濟，後果不堪設想。
狡詐如趙墜之輩，怎麼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所以趙墜的這一系列的舉動又在他身上罩上一層迷霧。
這層迷霧厚到連慧眼如炬的荀彧也是難以看穿。
······
在荀彧的幫助，趙墜終於將自己那件長衫給劉氏罩上。然後打開水囊，將剪下來的布料統統用水浸濕。
趙墜拿着這些被浸濕的布料，一寸一寸地擦拭着劉氏裸露在外的肌膚。
“文若啊，在我的家鄉，有句古話，叫做入土為安。”
趙墜一邊擦一邊說道：
“但是文若你說看看，這人死的時候要是連一件完整的衣裳都沒有，連身子都沒有擦乾淨，在下面怎麼安呢？”
說著說著，趙墜就已經哽咽了。
荀彧也是無語凝噎，跟隨曹操南征北戰以來，見慣了太多生死離別，本來已經鐵石心腸的荀彧，在趙墜這句面前，有了一種被擊穿的感覺。
趙墜還在仔細地幫劉氏清潔身子，荀彧終於開口問道：
“將軍戎馬從軍，匹馬縱橫，為何今日一婦人之死乃至於此？”
“啪······”一塊沾滿劉氏身上污泥的布料，直接被趙墜扔向荀彧。
不知為何，荀彧沒有選擇閃躲，任由那塊髒兮兮的布料砸在自己乾淨的錦袍之上。
趙墜站起來，指着劉氏的屍體說道：“她有什麼錯？她有什麼錯？”
“她本來有着愛他的丈夫，又有剛剛出生的小孩，她本來可以很幸福的，你知道嗎？”
荀彧只是低着頭沒有說話。
“她本來應該相夫教子，讓丈夫吃着她做的飯菜，讓小孩天天感受她的懷抱。”
“結果呢？結果呢？她到死之前，連讓自己的小孩吃一口自己奶水都辦不到啊！你知道她死的多麼的絕望了嗎？”
憤怒的趙墜已經衝到了荀彧面前，將他的衣領死死扯住，對着荀彧一直怒吼。
“你知道嗎？我只是盡我的力量給她留下最後的尊嚴，你說至不至於？”
看着趙墜那雙血紅的眼睛，荀彧艱澀地開口道：“這怪不了誰，要怪只能怪這個亂世。”
趙墜一把鬆開荀彧，為劉氏擦拭身體而變得骯髒的雙手，在荀彧身上摸着，說道：
“看啊！這個亂世讓你荀令君一身華服，卻讓一個婦人衣不蔽體啊！”
“若不是諸侯相爭，互相傾軋，哪裏會有這麼多百姓流離失所，文若，我問你一句，有誰是真正為了天下的黎明蒼生而戰呢？”
荀彧什麼話都說不出口，趙墜的這個想法彷彿出自童話世界一般，當今亂世各路割據的諸侯無非就三類人，一種是為了興復漢室的人，一種是為建功立業的人，一種是為了一己之私的人。要想真正找出一個單純的為了黎明蒼生而戰的人，真的沒有！。
荀彧只好答道：“恭良如此而言，讓某如何作答，這天下若是真有為了黎明蒼生而戰的人，某也答不上來。”
趙墜心情平復了一點，拍了拍荀彧的肩膀說道：“文若無需多言，日後自見分曉。”
然後趙墜恭敬地對荀彧行了個大禮說道：“剛才下將多有冒犯，還望荀大人不要恕罪。”
“某知恭良只是觸景生情，有感而發，在下羞愧難當，不敢責怪”荀彧也是發自真心地敬佩趙墜替劉氏入殮的做法。
趙墜說道：“那就煩請荀大人稍候片刻，我去看看孫二壯挖的如何了。”
“恭良只需去做，某自會等待。”
於是趙墜撇下荀彧，去到一旁看看孫二壯活乾的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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