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嗜甜少女
桓山的夜來的很早,許是離海近,攬攬明月撒下了滿地的白霜。空氣幾乎冰凍,風聲呼嘯不斷,但對身為神獸且五行屬火的畢方鳥來說妨礙不大。
芳盈繞着垂在胸前的青絲,踏着步子走到老槐樹前,輕聲喚道:“老槐樹爺爺,老槐樹爺爺!”
老槐樹似是被人從深眠中喚醒,樹枝一抖便把芳盈從地上拖起,一邊還不忘應聲。
“誒,小丫頭。”晦澀的聲音響徹了整座山頭,來自萬年的覺醒。
“槐樹爺爺,我些問題想問您。”芳盈被老槐樹托到了半空卻不見絲毫害怕,怡然自得的盪着雙腿。
“丫頭,問吧。”老槐樹慈愛的回答,對着這玲瓏的小丫頭,他是喜愛的緊吶。
芳盈沉吟,問道:“哥哥可是東海的某位上神?”
“丫頭你竟覺得他是仙人?”老槐樹反問。
“我年紀小道行淺故看不出來。不過,哥哥好像很厲害的樣子,而且身上還有仙氣,同爹爹身上的一樣。”芳盈攪着裙邊,雖有些羞澀,但眼睛笑的像月牙一般彎。
“呵呵,丫頭可聽過神獸白澤?”
“白澤?”芳盈驚聲道,她只以為那人是某位上神,卻不料竟也是只神獸。
“是啊,他便是神獸白澤,在萬年前就被黃帝升了神格,之後便一直居於這桓山。他與你先祖生於同一時期,這也是為什麼他渾身沾染着仙氣的原因。”
“哦…神獸白澤。”芳盈呢喃着,“竟是天地間唯一的神獸白澤。”
陷入深思后,連白澤何時叫自己回屋休憩的芳盈都忘了,只是腦中一直縈繞着幼時娘親在夜間給她講的小故事,“白澤,羊有一角當頂上,龍也,殺之震死。遇之,逢凶化吉。”
深夜孤眠,溫暖的軟塌上已經傳開了平穩的呼吸聲,白澤有些躡手躡腳的走出了竹屋,坐在了大槐樹下的竹椅上,一盞清茶,一聲嘆息。
“槐寧,你說說,畢方鳥一族的大難當真是巧合嗎?”
老槐樹本叫槐寧,是在他生智之後白澤取得,意在守護這天地間的平靜。
兩人常年都是互相拆台,槐寧也難得聽白澤喚他一句本名,怔然過後回答道:“老頭子也有些看不透了。”
“今日我探了探那丫頭的獸靈…”白澤欲言又止,思忖良久后說道:“我本只是想探探毓凰丹能否癒合她的傷口,意外的是我發現她的獸靈不潔。”
每隻神獸的獸靈都應該是如水晶一般光潔清澈的,而芳盈的獸靈上卻隱隱夾雜着黑斑,如若不是細細查看,定當是發現不了的。
“你是說,她被人控制住了?還是說她本就不是只純種畢方鳥?”槐寧琢磨片刻后,狐疑道。
獸靈不潔不外乎只有這兩個原因,被控制是因為神經中樞被他人下咒或催眠,而後者的原因,對芳盈來說成立的是可能性不大。
畢竟,她是族長之女。
上古十大神獸血脈都極其珍貴,他們最不能容忍的是在自己的是高等血脈中摻雜着其他劣等血脈,他們認為這會玷污了他們的血統。
白澤嘆了一口氣:“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些吧。”
天地寂靜,夜色微恙,銀月揮灑。
“驍,儘管看起來不太像,但還是防備些吧。”槐寧啞聲道,旋即陷入了沉默。
驍是白澤的本名,世人只知神獸白澤,卻不知他也有名,喚作驍。
白澤點了點頭,默然不語,眼神晦暗不定。
他知世間險惡,也知人心叵測,總是有人虎視眈眈的盯着他。而他的身份太過特殊,又有太多人覬覦他的所有。天道有輪迴,萬事瞬息變化,下一刻會發什麼誰都猜測不透。
只是,他希望她不是。
芳盈因為之前傷及內丹身體虛弱,白澤便決定先將她留在桓山上休養些時日,待到她的身子徹底好了,再找機會帶她下山去西海畢方鳥族的棲息地,順帶沿途尋找她的娘親。
又因芳盈年紀尚小,需要靠飲食來提升體魄,白澤便常托山下的青竹化作人形去尋些吃的來。
閑來無事,白澤總是窩在書房裏整理這百年來的人間歷程,筆墨紙硯紛紛備在了書案上。
其手心吸力爆出,剎那間三面書牆中便有二十餘本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猝然重疊在了白澤的書案上。
古籍被整理的一絲不苟,巍巍擺放着。
“小盈兒,你將這些古籍按種類給我清一清,許多年沒回來這些書都有些萎了。”
因為怕芳盈無聊,不願意整日待在這冰雪封凍的桓山上除了修鍊就是修鍊,白澤便想了個法子。
他在自己的書桌邊鋪了一塊厚實的毛毯,上頭置了一張小方桌,看起來既溫馨又玲瓏可愛。且這樣芳盈就可以看看他收藏的古籍,午後在毛毯上小寐,自己還多了個傾城的小書童。
而且白澤才不會告訴芳盈,方桌是自己厚着臉皮向槐寧討了一截樹榦打的。
關鍵是槐寧還並不了解白澤的真實想法,只以為是家中多了個人,需要打些傢具罷。
“嗯好”,芳盈乖巧的點頭,嘴角還沾着白色的碎屑,許是她沒有注意,便投身於忙碌之中。
白澤心裏溢出几絲溫暖,但目光投至芳盈臉上時,他便戲謔的挑起了眉,一時間頗有些哭笑不得。
記憶回到那日晌午,青竹上來給他們送了些平常需要用的東西,看見芳盈有些驚訝。但又覺得她剔透乖巧,很快便將那日她引火燒竹林的事給忘了,不知從哪裏變出來了一塊蜜餞,偷偷的塞給了芳盈。
離開之前還小聲的告訴芳盈:“這是人間才有的,叫做糖,好吃吧!”
芳盈眨巴着眼點頭,人畜無害的回答:“好吃,以前從來沒吃過。”
當然沒吃過,神獸怎麼會吃人間的東西呢?
從那日起,芳盈就迷上了這種甜甜口味的東西,可惜青竹不是常來,她便只能去找那偉大的桓山之主——神獸白澤。
“哥哥,那個甜甜的東西,還有嗎?”芳盈耳尖冒着粉紅,站在書案邊絞着裙邊問道。
白澤先是一愣,旋即反應過來她說的是糖,苦笑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荒山野嶺不着人煙的地方那裏來的糖?
“你是說糖?”
芳盈點頭。
“想吃?”
“嗯嗯。”
“你去翻了青竹送東西的籃子嗎?”白澤放下手中的毛筆,用餘光掃了一眼放置籃子的地方,頓時生出一絲無奈。
只見竹籃里已經被翻得七零八落,敢情這丫頭早就地毯式搜索了一切地方,實在是饞的不行了才來向他要糖?
“已經,已經翻過了。”芳盈的那塊裙邊被拽的都要形了,似有些委屈的囁嚅道。
白澤簌然起身,一聲嘆息后溫熱的大掌伸向了芳盈的頭,親昵的拍了拍后便起身離開。
芳盈撲朔着雙眸像是預料之中揚起了笑容,滿臉寫滿了期待。
在這個涉世未深的少女心中,已經完全對白澤卸下了防備。
父親身亡母親失散家族遭到滅頂之災,這對芳盈來說簡直是致命打擊。在這種情況下一個宛若神祗般的人,迫使着她只能全身心的依賴那個人。
不足一個時辰,幾道虛影閃過,一位痞雅且仙氣瀰漫的男子便出現在了芳盈面前。
是白澤。
芳盈滿心歡喜,等待着白澤從手中變出她心心念念的糖。
“傻丫頭,去外頭看看。”白澤輕笑,修長的手指指向門外,也不顧芳盈的失落兀自回到了書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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