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舔狗不得好死啊
“李胖子,你攤上事了!”
一個裹着黑色棉服的身體擋住了光線,他敲了敲放了幾把寶劍,又堆了一堆塑料薄膜的台案,發出砰砰砰的聲音。
他喘了口氣,急切道:“李句!李胖子!你特么攤上大事了!”
新年剛過不久,雅雨市的細雨似乎還摻雜着冰渣,從廊橋接口吹了進來,打濕了地面,散發著寒氣,走起路來都帶着嚴霜。
被稱作李胖子的人正伏在台案上,一絲不苟地把塑料薄膜在森寒的劍刃上走完,慢悠悠地站起來。
“大事?啥子大事?能有啥子大事?”
他慢騰騰說出一句話,接着恍然大悟,兩隻手倏時握緊了拳頭,臉色驟然轉陰,快速說道:“是不是橋頭小芳要嫁人了?”
沒等面前黑影似的人說話,他拍拍手,從案台上操起一把寶劍就欲朝外走,“操傢伙一起走,砍了姓劉的大學生,我們兩個的事情另算!”
小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還沒有緩過來就被李句的連珠炮打得發不了聲,雙手舉起像抖篩子般搖動。
“小黑,你我爭奪小芳二十年,你願意看到小芳成為文化人的玩物?”
小黑的臉更黑了,“李胖子……如果我沒有記錯,你今年十九歲!”
“哦……是嗎?那正好說明我媽懷着我就預定小芳這個婆娘了!”
小黑臉上的黑肉直顫,“你特么是孤兒,說尼瑪的你媽啊?”
李句還沒有反駁,小黑抓狂了,手舞足蹈恨不得打死面前這個說話跟開機關槍一樣的人。
“分堂執法隊正在找你,再不跑就逃不掉了!”
李句倒吸了一口涼氣,靜止了幾秒鐘緩緩吐了出來,寶劍哐當一聲往小黑面前一扔,“媽蛋神經病啊你,大驚小怪地嚇老子一跳,還以為我的小芳要綠了我呢……”
小黑,“……”
李句釋然地坐下去了,可是剛隔了三秒鐘,剛剛貼着凳子的屁股立即彈起,“你剛才說什麼?分堂執法隊的人在找我?他們找我做什麼?穿的什麼衣服?幾個人?到哪裏了?”
小黑指了指橋頭,“四個黑衣人,兩分鐘之前到的橋頭……你要再不跑……十萬個為什麼可以當面問他們。”
話音未落,只見李句嗖地一聲竄了出去,捲簾門一拉,即刻朝橋尾跑去。
沒跑兩步,他突然意識到逃跑路線過於簡單了……這個閃現很容易被敵人識破啊!
於是他又折了回來,鑽進了廊道對面賣風乾牛肉的“豬大腸”家裏。
“豬大腸”名字叫做朱宜長,也是一個認錢不認命的主,年輕的時候當過打手抬過棺,五十歲了沒娶上媳婦就攢下了這間小店。
店面不大,小屋裏四處擺滿了牛肉,一陣屬於風乾牛肉特有的香味不斷往鼻腔中鑽來。
李胖子剛落腳,小黑跟了進來,二人見勢就躲到了貨架後邊。
“李胖子,你生意不做跑我這裏來鬧什麼?”朱宜長眼疾手快,把李句和小黑面前兩點簸箕的牛肉拿走,“再不走我報……”
話卡在一半,他突然想到,要是警察管用的話,“壞事做絕李胖子”這個美譽就不會傳到今天了。
“李胖子,你們到底要幹啥……喂,麻辣味的120一斤,你不能吃啊!”
朱宜長衝過來就要搶李句手上的牛肉,李句一把抓住他,朝外邊走來身穿黑色大氅的執法隊員悄聲努努嘴。
朱宜長立即安靜下來,表情驚懼不已,顫抖着聲音罵道:“李胖子,你給自己買死亡險啦?找死也不至於去惹執法隊的大爺,他們都是靈變者啊!”
饒是李句在廊橋天不怕地不怕,他也惹不起靈變者呀!
你妹妹再厲害,也比不上這些老牌的靈變者大爺啊!
“我辣么儒雅隨和,惹尼瑪的執法隊啊!”
說到執法隊李句也是懵逼狀態,媽的,老子已經歇了三天沒有欺負人了,怎麼還把靈變者的大佬招了上門。
他腦子裏邊飛快地想着,是不是哪次寶劍貼膜敲了棒棒,收了高價,剛好遇到釣魚執法了?
心裏一句媽賣批,現在靈變者中劍修不計其數,那些普通人也有樣學樣開始佩戴寶劍,現在的人,穿金戴銀已經不時尚了,佩戴寶劍才是時髦。
而李句幹得就是寶劍貼膜的活!
老子給不能靈變的寶劍愛好者貼個膜,收二十塊錢怎麼了,租金不要錢啊,成本不要錢啊,手工費不要錢啊,要恰飯的嘛!
而且李栗那丫頭吃得又多……
想到李栗,李句就更不能出意外了。
眼看執法隊的四個導員穿着黑色大氅挨家挨戶問了過來,李句的心就咚咚跳。
分堂執法隊他是了解的,黑色大氅是他們的制服,一般他們為了構建靈變者和普通人和諧相處的美好社會,執法隊的靈變者是不允許穿制服的。
所以……一旦他們穿制服,就意味着有大事發生!
可是特么的我到底哪裏惹到了他們?
看着二十米外殺氣森森的幾人,李句覺得這個冬天更冷了,冷得渾身冰涼,冷得四肢發抖,冷得嘴唇發紫。
“李胖子,你好像在抖?”
“豬大腸的店裏開冷氣了吧!”
神特么開冷氣了,你家大冬天開冷氣啊。
“可是你嘴唇紫了!”
“卧槽,豬大腸的假牛肉掉色!”
“……”
執法隊的人問到隔壁兩家,李句終於蹲不住了,眼睛瞟到了朱宜長店鋪內的隔間門上。
廊橋的很多鋪子都只是成品買賣,不需要加工,所以習慣性的會在後邊隔出一間房來,加之這裏做生意的人都是雅雨市的最底層商人,也順便省個租房的費用。
哪裏知道,李句的眼神剛剛放到隔間門上,朱宜長的臉色驟然大變。
“李胖子,你……我……你不能進去啊,不……不方便!”
李句狐疑地看着緊張兮兮的朱宜長,“豬大腸你個老光棍一定做了壞事!讓我進去躲一躲,執法隊走了我立刻出來。”
“不行!”朱宜長厲聲拒絕,立馬跑到門前,擋住李句的去路,而後他似乎是覺得自己的反應過激了,語氣稍微緩了緩,“真……真不方便。”
“果然有問題!”李句認真說道,“我前女友曾經說過……”
“靠!”小黑呼道,“你有個鎚子的前女友,說尼瑪呢,執法隊到門口了!”
李句急了,妥協道:“朱大叔,你讓我進去躲一下,以後我吃你牛肉都給錢行不行!”
李句覺得自己很委屈,這個讓步很大了呀!
朱宜長搖搖頭,把手邊兩簸箕的牛肉遞到李句和小黑的面前,“你們吃牛肉,待會執法隊的問過來,我絕不亂說話!”
有鬼啊,一定是有鬼,還不到晚上這個老光棍就叫上門服務?
李句從他蠟黃的臉往下看到癟癟的褲襠,尋思着也不能夠啊,他這麼大歲數了,難道時間不夠次數來湊?
會玩,第一次見到包夜是從下午算起的!
難怪他這麼風騷地叫我吃牛肉!
門外,四個執法隊員已經到了,為首的一人看上去40來歲,盯着“寶劍貼膜”的招牌,目眥盡裂。
咚——咚——
“你好,李句先生,我們來查一下這個月的水表?”
“寶劍貼膜”那邊自然是無人答應。
李句心想別說我特么在外邊,就算我在家裏,也不會傻逼到給你開門啊。
呵,你說社區送洗衣液的也比查水表好!
我會告訴你我用水都是從青衣江旁的按井上提過來的嗎?
“這位老闆,請問‘寶劍貼膜’是李句先生的店鋪嗎?”
朱宜長考慮了一下,“對啊,不過他已經三天沒有開張了。”
貨架擋住了李句和小黑的身影,他們不禁為豬大腸的耿直點贊!
殺氣騰騰的執法隊疑慮地打量朱宜長,然而朱宜長的臉上雲淡風輕,笑得像是一朵璀璨的菊花。
“老闆,買牛肉不,我家的牛肉是廊橋最好的,只要180一斤……哎,老闆你們別走啊,100一斤買不買?買五斤算80……70也可以啊!”
執法隊四人一番對視,點了點頭,朝着橋尾走去。
“出來吧,人走遠了。”朱宜長看着站起來的二人,以及他們手裏頭各拿着的兩條牛肉,不禁一陣肉疼。
他擦了一把冷汗,含淚揮手,“快走吧!”
李句站起身來,望着自己好不容易攢下來的店鋪,回想起打拚幾年的時光,門頭上“寶劍貼膜”的幾個大字,突然離他好遠。
走在廊道上,小黑問他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打算隨便找個前女友投奔了!”李句隨口說道,腦子裏卻是在想自己哪裏惹到了瘟神。
小黑眉眼一喜,“好呀好呀!”
“好你妹啊!”李句的眼珠子轉動,“不行!我不能就這麼走了!”
李句轉身就走,小黑大驚,“李胖子,你往小芳家跑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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