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受拒
“小姐，他…”千凝拽着蘇璃的袖口，又將眼神投向院內，以示自己口中所言之人為誰，“他會幫我們嗎？”
“會！”蘇璃斬釘截鐵地回答。
一般來說，只要有權有勢，認真去查，雇傭殺手都會留下或多或少的證據。
這次若當真是蘇清下的手，且未得逞，為了防止她將此事告訴爺爺，恐怕連蘇湛都會親自對她下手。
若是如此，她當真難有活命之機了。
現在府內到處都是蘇湛房裏的人，她又帶着千凝，不管往哪裏走，都難免會暴露行蹤。
能幫她們，會幫她們的，只有蘇鳴。
沒有分毫遲疑，蘇璃以腳尖點地，鬼魅般的身影隨意而動，瞬間便出現在高牆之內。
別人的不敢說，對於蘇鳴的院子，她還算得上熟悉，故而她只是稍稍掃視了一下四周景況，便直徑向著蘇鳴的卧房而去。
正門從裏面倒拴着，蘇璃的身影又來到窗前。
皎潔的月光將蘇璃的身行映在窗上，顯出一塊修長的陰影。
“咯吱！”
木質窗欞在蘇璃手下發出淡淡一聲輕響。
“誰！”隨即，蘇鳴略帶着睡意與厲色的輕喝從屏風後面傳出。
“三叔，是我，蘇璃！”為了防止蘇鳴將自己當成刺客再做出別的動作驚動他人，蘇璃連忙出聲應答，同時身子輕盈地從窗口一躍而入。
“璃兒？”蘇鳴的聲音中略染上了一絲疑惑之意，“這麼晚過來，是有什麼急事嗎？”
“夫君，是誰來了？”大概是被二人的談話聲擾了清夢，蘇鳴妻子李氏睡意朦朧地問了一聲。
“是璃兒，沒事，我去看看，你帶着安兒繼續睡。”蘇璃背對屏風站着，屏風內傳來一陣淅淅索索的布料摩擦聲。
一個身影來到蘇璃旁邊，房內隨即亮起昏黃的燭光。
“走水啦！走水啦！倚蘭軒走水啦！”
這時，院外下人的喊叫聲猝然響起，在這寂靜黑夜中激發出一種不明的意味。
一盞燈火，兩盞…五盞…越來越多的燈火在院外亮起，頓時便將將軍府內在映照得亮如白晝。
蘇璃微微側頭聽了聽院外的動靜，隨後將眼神轉回到蘇鳴身上，卻見他已然是一副驚愕的樣子看着自己。
“擾了三叔清夢，是蘇璃不對，但是舉府上下，想來…也只有三叔能幫我逃出生天了。”蘇璃說著，語氣中頗帶了些自嘲的味道，眼中的悲涼之意也愈擴愈大。
蘇鳴頓時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畢竟，這種事情的發生，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大哥那兩個女兒又對你下手了？都是同府姐妹，她們做的着實過了。”
蘇璃沒有接話，只頗顯倔強地看着他。
顧左右而言他，這是想要置身其外的意思，他不想趟這趟渾水。
或許是心裏也存有歉疚，蘇鳴有些尷尬地偏過頭，躲開蘇璃的目光。
“嗚嗚嗚嗚…嗚哇…”隨着院外的動靜越來越大，蘇安也在睡夢中被驚醒過來，小孩子體質弱，睡眠不好，總容易夢魘，這一驚醒過來，便開始大哭。
“安兒乖安兒乖，不怕啊，不怕…”李氏有些慌忙地哄着他，屏風內傳來一陣清淺的拍眠聲，但蘇安的啼哭卻絲毫沒有因此減弱，反倒愈加洪亮高昂。
他身子極弱，不能久哭，否則會有生命危險，故而蘇鳴也顧不得再搭理蘇璃，轉身便匆匆往屏風後走去。
蘇璃也不再遲疑，褪下袖中一個物事，也跟着走了進去。
“哇…嗚哇…”蘇璃走過去，正好看到蘇鳴將蘇安接到手中的一幕。
小安兒素常蒼白的小臉如今因為哭泣而憋的通紅，看着就給人一種難以呼吸的感覺。
“…安兒不哭安兒不哭…”蘇鳴與李氏二人手忙腳亂地撫着蘇安的背，又不停地出言安撫，卻始終無法讓他停止哭泣。
“夫君，這可怎麼辦啊？”眼見蘇安的氣息漸漸不支，李氏也顯得愈發慌忙起來，只能手足無措地操着哭腔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蘇鳴身上。
“我去找大哥，讓他聯繫宋太醫…”蘇鳴又如何能有法子，這個孩子，所有人都說，只能是吊著一口氣。
“可是…可是恆兒說，讓我們不能再給安兒服用那些葯了…”蘇鳴遞孩子的手忽然僵在空中。
那壯年之人的脊背，似乎又彎了幾分，蘇璃突然覺得釋然了。
幫她，是得罪蘇湛，她跑了便跑了，但他們一家卻還要仰仗蘇湛生活。
蘇湛如今是將軍府的不二繼承人，安兒這個身體，今後若無將軍府庇佑，又能去哪裏尋那些名醫來為他續命。
一切都是為了安兒，說白了，他不過是做了一個父親應該做的事情。
就是，要連累千凝與我一同赴死了。
“讓我試試吧。”蘇璃快步走上前去，將手伸到李氏面前，臉上掛着一抹無害的笑。
李氏下意識將目光投向一旁的蘇鳴，懷中蘇安掙扎的動作忽然愈發激烈起來。
李氏見這場景，許是想到平常蘇安與她的親近，索性死馬當作活馬醫，一把將蘇安遞到了蘇璃手中。
蘇璃將他瘦弱的身軀輕輕抱入懷內，讓他能夠把下巴倚靠在自己肩膀上。
不似旁的世家小姐，蘇璃身上總是帶着一股淡雅的安神香味，據說這是她娘生前自學自製的一味香料，故而她從小便對着方子學習調配。
這好些年，雖沒能大成，老爺子也算評價說有了那麼五六分意思。
此時蘇安靠在蘇璃肩上，許是由於安神香安神的作用，又或許是他因為這香味認出了蘇璃，蘇安手上掙扎的動作漸漸停歇下來。
“姐姐…姐姐安兒怕…怕怕…”小孩子帶着哭腔奶聲奶氣的哭訴引得蘇璃眼中漫上滿滿的心疼。
“安兒不怕，姐姐在，不哭不哭…乖…不哭…”蘇璃一邊輕捋着他的背幫他理順呼吸，一邊柔聲安撫他。
大概是出於內心對蘇璃的喜愛與信任，蘇安的哭聲也慢慢淡了，不過是個夢魘，到最後只能聽見他睡夢中隱約的幾聲嗚咽。
蘇鳴夫婦看到這一幕，也是驚訝得很，只不過，蘇鳴的眼中，除了驚訝，還另有一絲不甚分明的意味。
“三嬸。”蘇璃將復又陷入熟睡的蘇安還回李氏手中，窗外已然是看不見繁星了，倚蘭軒的喧嘩還在繼續，聽着也快停了，“今夜叨擾了，那蘇璃便先離開了。”
“你怎麼出去？”或許是方才聽到了蘇璃與蘇鳴的談話，李氏一聽蘇璃要離開，便急忙脫口而出。
蘇璃沒有回答，只是沖她笑了笑。
正準備轉身離去，身側蘇鳴略帶探尋的聲音又淡淡響起：“你是什麼時候開始能修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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