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當銀鐵券
楊州人民跑步進入商業社會！
通往秣陵、舞縣和錢唐這楊州三大郡治的路上，人來車往，川流不息，不時還能看到幾頭拖運貨物的大象；三大縣的街道上人流比以往多了好幾倍。
這些人就是被徐陽掐着脖子，要求完成兩成的交易定額的世家的交易隊伍。中古時期的人們，都是很少出遠門的；現在為了完成任務，只好動員大量人力運輸貨物。
平時大家不到大縣裏來，現在來了這麼多人，那麼該買的東西就可以順路買一點回去不是？有其它想賣掉、又不在徐陽購買清單上的低值小額雜貨，比如山貨什麼的，也可以順手在大縣賣一賣不是？再說到了外地，不得吃飯？買賣的人多了，這商業可不就起來了嗎？
但這畢竟只是“順路”；對徐陽要求的“任務”，各家其實頗為無奈；因為現在進行的，大多是毫無意義的重複交易行為：把自家產的大米拉來賣給徐氏商行，然後稍微加一點價，從徐氏商行再把大米買回去！……這不純折騰人嗎！
剛開始一段時間的交易給大家帶來的好處，現在已經不多見了；因為大家雖然賺的不少，但大多是消耗的存貨！賣給徐陽的麻布麻纖維，或許賺了三倍四倍，但這可能是某個家族幾年甚至十幾年積攢下來的積壓貨物！消耗完了，現生產那裏來得及？能夠持續盈利的，也就是木材了！
這種情況在徐陽這裏更嚴重，因為雖然有蟻工和蟻兵提供高效生產，可他一家是要面對整個江東的200多家！一時之間，他再大本事也應付不來，可不就只能左手倒右手了嗎？
這就是低下的社會生產力帶來的悲哀！
各家族現在也只當陪着這位實際年齡還不到十七歲的少年將軍鬧着玩了：雖然挺折騰人的，但這位小將軍不是替大家頂下了繳納皇糧的差事了嗎？與此相比，派一隊人馬拉着貨物在本郡來回跑幾趟，這不算啥！
有人很想去建議徐陽：您要是為了那2%的商稅，不如我們直接把錢給您得了，求不折騰……
和無效的主要任務相比，附帶效應倒是很明顯：三大郡治的商業繁榮起來了；楊州的道路開始有更多的人修建了！……自己走的路自己不修，這不是故意難為自己？
徐陽的人生信條就是：人生來就要折騰！於是他嫌現在折騰的還不夠，準備加碼進行折騰！
……
“我說小徐！你這不故意瞎折騰嗎？”
能說出這種話的，自然只能是徐陽打小的損友和大舅子顧爽；陸羽和幾個世家公子站在一邊，雖然不敢說這話，也是搖頭苦笑不已。
此時在顧爽的手裏，正拎着一塊鐵牌子，橢圓形，長約12厘米，寬8厘米，厚度8毫米，拎在手裏沉甸甸的，扔出去說不定能砸死人。
牌子的邊緣有一圈凸緣；一面中間陽刻的五個大字：“當銀一千兩”；上面八個小字：“徐氏商行當銀鐵券”；背面中間的五個大字換成了阿拉伯數字“1000”；正反兩面還都有繁複的花紋。
陸羽的手裏也有一塊，比顧爽手中的稍小，上面的字是“當銀一百兩”。
雖說是“鐵券”，其實是鋼的，由蟻工們剛打造出來的鍛壓設備進行鍛造，用蒸汽機帶動。蟻工們有“精確感知、精確操作”的能力，對鐵券的材料成分掌握得極其精確，別人想仿造，那是不可能！別說在這個時空了，即便到了現代社會，仿製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徐氏商行的交易場所是兩個緊挨着的大院子，一個進一個出；世家們要先把貨物賣掉，然後到隔壁去買進貨物，好達到徐陽要求的“買進不得低於交易總額三成”的指標；兩個院子走着過去也就百十步，還都是徐陽自家的，按說結算應該很容易，只要記好了賬目，抵扣之後把餘額給付給世家、或者要求世家支付也就是了；可徐陽偏不！
把貨物賣給徐陽的時候，徐家的夥計們要把全部貨款折算成銀兩，一五一十一點不剩全部交付給賣家；然後世家跑到這邊來買進貨物，就要再次付款；偏生徐家的夥計們都是些很認真的人，銀錠、銀餅有大有小，成色多少不一，於是夥計們每一次經手，都要一個一個的鑒定，免不了還要發生爭執！
這樣的認真，導致那邊貨物交割完了這邊銀錢交割還要等很久，買進要一個時辰，賣出又要一個時辰……
有一次陸羽在外邊等的忍無可忍，跑進去看了一盞茶時分，然後自己抱着腦袋跑出來了，……受不了！
也不是沒人提醒徐陽可以一體結算，徐陽偏不！哥就要這麼干！
“唉，咱這位徐大人呀，高深莫測，高深莫測……”
這就是各家家主談起此事時，搖着腦袋對徐陽表示的看法！
“呵呵，我不讓你們切身體會結算之苦，你們又怎能知道這個當銀鐵券的好處呢？”
現在世家賣出貨物之後，徐氏商行根據貨值給付鐵券，買進同樣用鐵券交割，最後餘額結算銀兩！
更重要的是！徐氏商行貼出告示：凡用鐵券從徐家購買貨物者，貨物價格打九八折！
“……你用一體結算不是一樣嗎？何苦這麼折騰一次？”
“當然不一樣！太不一樣了！”.
徐陽理直氣壯：
“不這麼做，你們怎麼能知道我能打造出這麼精美的鐵券呢？”
“你……！你費這麼大力氣折騰人，就為了嘚瑟？”
“當然！人不嘚瑟枉為人！”
“……”
儘管對這種嘚瑟行為很氣憤，但是打九八折多少還是有一點吸引力的，於是楊州的無效交易額又上升了一絲絲。
人不嘚瑟枉為人！過了一個月，徐陽又開始折騰：在徐氏商行的一側，又矗立起一個院落，牌匾上書“徐氏券行”。
與此同時，徐氏商行貼出告示，宣佈自今天起，商行不再直接經手銀兩，只接受用鐵券結算！各交易商的銀兩，無論進出，均需到券行進行兌換！
說到底，徐陽現在的“強制交易”，不過是特殊時期的特定產物罷了，這種模式不具有普遍性！但是，鐵券可以擁有普遍性！
鐵券，無疑就相當於大額貨幣；因為它是直接面對大客戶的，沒有必要去搞什麼一元兩元的小面值；鋼鐵製造的東西，也不用擔心像銀元銅幣一樣被人剪邊磨邊——你弄些鐵沫子去幹啥！
現在這種歷史時期，推廣紙幣無疑太超前了，肯定不被大家接受；徐陽把這種鐵券和自己的強制交易捆綁在一起，對別人來說，這和“一體結算”沒有任何區別，也就不會受到抵制；等大家開始習慣了，徐陽慢慢放開它的應用範圍，也就等於推廣信用貨幣了！
關鍵的關鍵，是要“從大到小”，不能“從小到大”！不過這種模式想要真正推廣開，還需要徐陽能拿出足夠多的硬貨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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