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棠心居紅了胭脂
如今，妙歡這一去大半年，回來之時，還帶着一名女子，這事也就炸開了。
“你們聽說了嗎？莊主這次回來，帶來一名女子，那女子還是被……”一名嬌俏的侍女做了一個懷抱的動作，羞得一旁幾名侍女捂着臉，想說又不敢講。
直到看到一個倩影緩緩走來，侍女們才閉嘴，低頭一禮，甚是對此人恭敬。
“你們啊……”聲音細柔，“這下莊主回了來，可要你們忙了，有這閑功夫啊，去看看屋子都收拾好了沒？那新來的女子，定是要住得好一些。”氣質如蘭，身段優美，臉兒素凈中添着幾分風情，這種美，真是美得恰好。
侍女們聽后吩咐，便都各自忙去，留下她一個人靜靜地站在一棵梨樹下，梨樹未得芬芳，只有綠葉為伴，何時才能得果？這並不是多少個春秋能決定的，不禁苦笑一聲，漫步到妙歡庭院，卻被守衛攔下，“馨蘭姑娘，暫且留步，少莊主需要閉關療傷。”
馨蘭為難一笑，“我想給少主送一些東西，這一回來，連面都沒見上……”
“少莊主傷勢嚴重，莫侍衛正幫其療傷，實在不方便馨蘭姑娘破門而入，我等也是奉命行事。”
馨蘭退了二步，又回頭道：“那受傷女子的居所已打理乾淨，可以移居竹林苑。”
守衛洪亮喊道：“少莊主吩咐，此名女子一併在此居住即可。”
一向端莊的馨蘭，身子微微一踉蹌，想抬眼又問幾句，最後還是移步離了開。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只好作罷的馨蘭，心有不悅，一路來到夙心亭，見了莊主母親，似要哭了出來，但還是忍住了，只是用手絹擦了擦眼角。
其母嚴肅而慈愛，髮絲猶如嚴冬初雪落地，白了頭，卻神采奕奕，看到馨蘭這副模樣，笑着對馨蘭道：“歡兒總歸會娶你，他還要娶整個山莊的女子呢，你又何必在乎那麼一個外來的女子？”
“可……可少莊主……待她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只是天生舊物不如新，正常不過。”其母聲調慢悠悠，身子很不方便的挪了挪。
馨蘭見狀立馬上前攙扶，拍了拍老夫人的背，只好道：“您老這身子這樣，少莊主都沒來看一眼。”
老夫人笑眯眯，“這身子啊是由不得我了，希在我歸西前能把歡兒的婚事給辦了，我也好……”
“您老別說笑了，有蘭兒顧着您，定是長命百歲。”馨蘭手裏雖攙扶着老夫人，心早已飛得很遠，眼兒也似有似無朝着棠心居方向望着。
棠心居，滿地海棠，卻都是白海棠，一日雨過後，清晨的棠心居如同一位洗去了胭脂，身着素衣的清麗女子。觀天山莊夜晚微寒，白海棠像披上了烏衣，靜靜睡去般，使得本就安靜的院子裏寂靜無聲，屋裏銀燭散發著柔和光芒，合著白海棠發出的微弱香氣，讓人迷之沉醉。
如此這樣，安靜的棠心居，在經歷七七四十九天後，終於不安靜了。
伴隨着一陣鍋碗瓢盆的響碎聲，還夾雜着一些笑聲，或者又是一些哭聲，總之場面非常－－
她再一次的看到了這個銀髮美男？
“你……我是不是死了……”甑卿雙手無處安放，只是抱着他的腰部，感嘆他的腰部如此恰當好處的線條時，又悲哀自己死得太過倉促。
“你、我都沒有死！”他扳開她抓得緊緊的雙手，唉－－他的小蠻腰啊！
她傻傻地一笑，搖頭道：“肯定是死了，否則怎麼會又看到你？”那銀髮美男子，一襲紅衣，太過美麗，每次見到他要麼是黑漆漆的晚上、要麼是死到臨頭、要麼是夢裏幻覺……總之，不真實的才是真的！
“痛不痛？”他竟然掐了她一下，她眼兒一翻，尖叫道：“痛……”
“痛的話就說明你還活着，一切都是真的。”
揉了揉被捏疼的地方，不懷好意的對着他看，“原來是真的，那……那你為何是銀髮呢？”
妙歡以為她會問，為何身處此地？她如此一問，竟然無法答上，就好像一個坡了腳的殘疾人士，被問到為何走路這樣呢？
他受傷了！
甑卿噗哧一笑，摸了摸他的頭，“可我喜歡呢！”燦燦地看着他，她的眼裏有股溫暖，讓他不經想起小時候，對！小時候，也有一個小女孩，摸着他的頭說：“可我喜歡呢！”就是這種感覺，簡單而直白。
“你以前見過銀髮的人嗎？”
“見過啊！”她眼睛骨碌碌地看了一眼他的房間，見床頭有一個木製的風車。
“什麼時候？什麼人？”他追問。
她脫口問出：“前不久，茶館隔壁開肉鋪的張大叔啊，他啊……是白髮還沒有白透，也是銀色的，只是……沒有你這樣發著亮的！”
“看來靜空法師沒說錯，你果真會有一段時間神志不清……”之後可能記性也不大好，他們茶館隔壁，根本沒有肉鋪。
甑卿搔腦袋，“我覺得是好像忘記了些什麼，但我叫甑卿，這我記得……”然後又摸了摸肚皮，“我好像挺餓的，你餓嗎？”
妙歡深吸一口氣，他們是倆個閉關四十九天的患難之交啊，她竟然一點也不關心傷勢，也不關心他費了三層功力救下了她，還得了嚴重的內傷，她的良心是被狗叼了嗎？
“莫無霜……”他還是叫開飯吧。
在外面等得心痒痒的莫無霜，真要不是莊主說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進來，他真想衝進去，對着這名女子說：“莊主是我的。”
“是，妙歡莊主！”破門而入，聽憑吩咐。
甑卿對突然冒出來的莫無霜，甚是嚇了一跳，莫無霜倒退一步，低頭道：“屬下是長得粗糙了點，但心是細巧的，姑娘敢情是需要果腹的東西？”
“啊……”在她眼前的是妙歡？那個只能出現在說書先生段子裏的妙歡大俠？她杏眼圓瞪，又摸了摸肚皮，搖頭道：“真不敢相信！”原來說書先生講得對，海棠花下，銀髮紅衣，手握白扇，此乃觀天莊主，她怎麼就沒想到呢？那天盤虎山墳地里的時候就應該察覺，皓月下，如此銀髮紅衣，她還誤以為山裡老妖呢，真是覺得自己傻缺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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