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漁家夫婦

上回說到雲靖和於稷二人逃出洞口后，看到山洞外有許多老樹藤可以做成繩索，將洞內諸人營救上來。於是，於稷便運足內力對洞中喊道：“大家莫慌，我已經想到辦法拉你們上來，且稍等片刻，莫要急。”

說罷，於稷便抽出寶劍砍下樹藤，結成繩索。於稷這把劍本是把削鐵如泥的寶劍，砍着區區樹藤本不來話下。但要將這些粗細不一，粗糙棘手的樹藤擰成一骨，便要費些力氣了。於稷和雲靖一起動手，不一會兒，兩人便都磨的手上出血。於稷心疼雲靖，忙撕下衣裳下擺，將其纏在雲靖手上。如此一來，兩人便慢了下來，一直到快到日落，當才編成一根嬰兒胳膊粗，四五丈長的樹藤索。於稷此時也顧不得手上的疼痛，忙運氣扯了幾扯這藤索，尋思應該可以承擔一個人的重量，於是便把藤索的一端系在洞口的大樹上，又將另一端扔下洞中。

山洞下的幾人見投下了藤索，便向外喊道：“上面的準備好了嗎？先把兩個女子拉上去吧。”

上面於稷傳來聲音：“我已準備好，將她二人縛好后，晃動藤索，我便往上拉。”

洞下五人正要先把藤索牢牢縛夏之沁腰間，可樹藤粗糙，扎在腰中委實難受，徐牧軒見此立馬脫下外衫縛在夏之沁腰間，再繫上藤索，之後又叮囑夏之沁抓好藤索，切莫鬆手。如此徐牧軒仍是不放心，他怕半空中夏之沁再出意外，便又從布衫上撕下數條布條，將夏之沁的雙手也緊緊的捆在了樹藤之上。

杜宇笑道：“徐公子這是要將媳婦五花大綁了嗎？”

徐牧軒哈哈一笑尚未答話，便聽夏之沁道：“杜大哥莫笑，一會兒輪到芸姐，只怕你要綁的更緊哩。”

徐芸搖頭笑道：“就你這丫頭話多。”

眾人笑罷，便晃動藤索示意於稷和雲靖二人可以拉繩。果然，夏之沁和藤索開始慢慢上升。夏之沁本就身材苗條輕盈，不多時便被拉出了洞口。

夏之沁出來之後，在於稷和雲靖的幫助下，解開了身上的“五花大綁”，然後將布條衣衫之類扔下了洞中。於是便又將徐芸、柳明生依葫蘆畫瓢地拉了上來。待最後，才將杜宇和徐牧軒依次拉出。

此時天色依然全黑，所幸杜宇和柳明生對這山形路線都甚是熟悉，便帶着眾人趁着月光朝追兵的相反方向走去。

眾人正在商量該去往何處，徐牧軒道：“本是我夫婦二人之事，卻要連累大家都朝廷追捕，尤其是杜大哥夫婦，連這份家業都被燒毀，牧軒心中實在是萬分過意不去。”

於稷道：“徐公子你怎麼到這時了還說這些的話，難道你當我二人都是有難不能同當的人嗎？”

杜宇也道：“這區區山中草屋算得了什麼，我當年與芸兒隱居在這山中之時，心中便打定了主意，此生芸兒在哪兒，我便在哪兒，家便在哪兒。所以，只要兄弟無事，我夫婦二人在哪裏都是一樣的。”

徐芸微笑點頭，表示認同丈夫的話。

雲靖也說道：“況且與那狗官的仇也不是你一個人的，即便沒有你和沁兒妹妹，我也早晚是要找那狗官報仇的。”

杜宇此時忽道：“三個女子尚能結為異姓姐妹，我兄弟三人難道不能在此危難期間結為兄弟嗎，也正好明鑒我等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之心。”

於稷立刻稱好表示贊同。倒是徐牧軒七尺男兒，此時卻忍不住紅了眼眶。想當初，自己貴為京城名門世家，雖祖上榮耀雖在，但到底不比朝中權貴，是以從小便被家中長輩教導：為人要謹慎，行事要端正，不要被人抓到把柄在手，亦不要捲入任何黨爭，是以徐家上下都以此為訓，潔身自好，不黨不群。當日徐牧軒在京城時見多了朝中權貴大臣和官宦子弟之間為著利益關係的結交，人前人後兩張臉，得勢之時身居陋巷也有車馬相聞，失勢之後卻是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縱然雞犬之聲相聞，也恨不得老死不相往來。正是因此，他才寧願與一些身在草莽的江湖朋友相交。而時至今日，他方才真正感受到什麼叫肝膽相照，禍福與共的朋友。

於是，當下三人便撮土為香，面對着浩然天地，結拜為異姓兄弟，誓言云雲且按下不提。

再說半個后，眾人到來長江的一處渡口。此處是通往對岸漢陽的一個小渡口，因貨運碼頭的更改已荒廢多時。但碼頭附近有戶漁民夫婦，曾得過杜宇夫婦的幫助，也俱是良善本分之人，因此杜宇向眾人提議可以向這漁民夫妻借船，趁夜色過江。

徐牧軒道：“為今之計，儘快渡江確是良策，我夫婦二人與那漢陽知府范之箴有過一面之緣，此人也算是個為官清正之人，料想不會和嚴世蕃和溫如清之流沆瀣一氣。”

雲靖也說道：“我也聽說這個范大人是個愛民如子，廉明公正的好官。那事不宜遲，我們就趕快過江吧。”

商量罷，杜宇便帶幾人去到那漁家夫婦的住處。再說那漁家夫婦白日裏在城裏見到了官府張貼的告示，要緝拿杜宇，正尋思恩人是犯了什麼官司之時，卻聽見有人敲門。開門一看正是杜宇等人，不由得面上一驚，急忙把他們迎進屋中。

待杜宇說明事由和借船渡江的想法后，那家男人道：“恩公曾把我從溫如清的大牢中搭救出來，小老兒夫婦自是沒齒難忘。今日之事，我夫婦二人一定鼎力相助。你們切待在寒舍，此地偏僻，絕少有人來。等到二更時分，我便渡你們過河去。”

杜宇、徐牧軒等人感激不盡都不在話下。且說杜宇等七人是夜在漁家父母家中等候，大家各懷心事，也不便多話。

夏之沁與徐牧軒坐在靠近窗戶的地方，眼望着不遠處的江面漆黑一片。今夜是初月，天空中星月的光芒都似有似無，到是個適合逃路的夜晚。他二人想起不久前在京城中看過的星空，和初到漢陽城也曾在龜山看過的夜空，月亮倒不怎麼記得了，是記得漫天的繁星閃爍，像織在黑錦上的珍珠，卻又比珍珠多了些明亮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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