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你喜歡我嗎

林軒和顧嬰姿沉默的走了一會兒，覺得有些不適應，二小姐一直以來的形象就是活潑無比，此時卻有些安靜。

林軒想問問她怎麼了，就慢下腳步和二小姐並肩而行。

他正要說話，二小姐這時候抬頭出聲：“林軒，沒想到你這麼厲害。”她的神色中帶上了一些仰慕。

林軒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盯着自己，轉過頭去說道：“厲害還不是沒贏。”

顧嬰姿搖了搖頭，說道：“可大家都覺得你勝了。”她在外面並沒有看到裏面的場景，可從林軒自信無比的聲音中能想像到他立在人群中意氣風發的畫面，不知為什麼，一想到這畫面就讓她心跳的很快。

林軒問道：“你怎麼知道他們覺得我勝了？”

顧嬰姿不知道怎麼回答，嬌俏的‘哼’了聲：“我猜的。”

這才是蠻不講理的二小姐性格嘛，像之前大家閨秀的樣子，怪叫人不適應的，林軒笑了起來。

二小姐雖然不明白他是怎麼一步一步設套讓對面鑽進去的，但還是能聽出他用了同樣的手段勝了對方，覺得這種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勝利很是解氣，就眨着眼睛問道：“林軒，你是怎麼想到用同樣的辦法來制他們的？”

林軒見她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笑着說道：“那還不簡單？我可是學過干申大那多神功的男人。”

顧嬰姿好奇的問道：“干申大那多神功？那是什麼？”

林軒笑了笑沒解釋，反正跟她說乾坤大挪移她也不懂。

兩人走的方向是北，兩人從櫻洲又走到了環洲，走過芳橋，便來到了梁洲。

玄武湖梁洲以秋菊著名，有‘梁洲秋菊’之稱。但此時是看不到了，這還不是菊花的花季，因此洲上的行人不多。

雖然此時梁洲無法欣賞秋菊，但景緻也很好，遠處水天交接，相互映襯，湖面幾個小舟輕盪，偶有一座畫舫經過，上面的顏色花紅柳綠，彩絲在風中飛舞。時不時從船中傳來鶯聲嬌語，讓人遐想非非。

近處蘭亭芳樹，草青花紅，微風拂面，清露沾衣，說不出的安靜和美好。

林軒二人對這玄武湖都不是很熟悉，此時也不知道走到了哪裏，四周也不見人，有些寂靜。

林軒看到前面有個亭子，想着兩人走了許久，他倒是沒什麼，就怕沒出過門的二小姐走累了，便說道：“我們去亭子那裏歇會吧。”

二小姐沉浸在周圍的美景當中，聞言‘嗯’了一聲。

林軒走進這亭子中，才發現裏面是有人的。

這亭子空間很大，角落是四根硃紅色柱子支撐，上面有些顏色已經剝落了，卻無損美觀，倒襯出一種古樸大方之感。亭頂上四角飛檐，直入青天，在周圍祥和的風景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但更突出其凌厲大氣。

亭四周是木質座椅，後面圍着一圈靠欄，外面繞植着牡丹，還有幾顆杏樹，有幾根枝條探入亭內，頗顯俏皮。

亭中是兩個女子，十五六歲的年紀，看裝扮就能看出是一主一仆，長相都有些普通，其中明顯是小姐的少女正站在座椅上撥弄杏枝，牡丹和杏花都未到花期，但杏花已經快到了，上面就有些蓓蕾，看起來也楚楚動人。

那小姐見到林軒二人突兀的走入亭內，一時間有些尷尬，急忙從座椅上跳了下來，以袖掩面，帶着婢女害羞的走了。

林軒好笑的看了她倆的背影兩眼，在一旁的座椅上坐了下來。

二小姐在隔他一段距離的地方也坐下，瞥了他一眼，猶豫了一下問道：“你是不是喜歡這種大家閨秀？”

林軒愣了愣：“怎麼這樣問？”

顧嬰姿從小鼻子裏‘哼’了聲：“我看你就是喜歡，不然剛才一直盯着別人看。”

林軒哭笑不得：“我就是隨意看了她兩眼。”

顧嬰姿又道：“就算你沒盯着她看，可那楚繪又怎麼說？”

林軒納悶的問道：“我跟楚繪又怎麼了？”

顧嬰姿板着小臉說道：“你剛才在比試之中，別人都不愛理，就跟楚繪對上了兩句話，是不是覺得她很漂亮？”

我差點跟人吵起來好嗎？就這都能讓你誤解？小女生的心思真是不能以常理度之，林軒心中無奈，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

二小姐看他不說話，以為他生氣了，板着的小臉委屈起來，弱弱的說道：“你是不是不喜歡我這種刁蠻的性格？”

他哪裏會不喜歡二小姐，更何況二小姐跟刁蠻實在是沾不上邊。

林軒心想二小姐對自己的喜歡是越來越明顯了，這患得患失亂吃飛醋的表現，哪裏會讓林軒看不出來？只是他有些糾結，首先他們的年紀都有些小，而且他現在一無所有，以前連長嫂的幸福都無法保證，更不用說此刻的二小姐了。

看着二小姐低着頭坐在那裏，烏黑明亮的高馬尾立在空中，粉面桃腮，艷紅的唇瓣抿在一起，垂着的眼瞼輕微顫抖，處處都透着可人。林軒心中憐惜，說道：“二小姐這種性格，很討人喜歡的。”

顧嬰姿聽他這樣說，心中卻想的是他好像說喜歡我了，一時間又是歡喜又是害羞，低着頭不說話。

林軒哪裏知道二小姐心中的想法，還在納悶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話，怎麼安慰了一句，二小姐的頭反而更低了，下巴都快抵到未發育完全的小胸前了。

兩人的腦迴路在不同的次元，都不知道接下來說什麼，就沉默了起來。

林軒覺得出來遊玩應該是高興的，老這麼沉悶不是辦法，他看到亭子周圍尚未開花的牡丹，腦中一閃，開口說道：“二小姐不是喜歡聽故事嗎？今天再給你講一個。”

顧嬰姿果然抬起頭來，小臉紅紅的，彷彿天邊的紅霞，她說道：“我不想聽什麼破猴子的故事。”

林軒失笑：“保准不是什麼猴子的故事。”

顧嬰姿點點頭：“那你講吧。”

林軒講道：“從前有個小姐，叫杜麗娘，本來是個循規蹈矩的大家閨秀，那天聽家中的先生給她講學，那先生不安好心，給她講了《詩經》中的《關雎》……”

二小姐打斷問道：“那先生講《關雎》怎麼就不安好心了？”

林軒道：“你想想《關雎》是什麼內容，是首求愛詩啊，他想着那小姐沒見過世面，聽到這首詩還不春心發作？”

“呸，什麼春心發作？”顧嬰姿紅着臉啐了一口，上次以為林黛玉那個是愛情故事，她便害羞的不想聽下去，可這次也不知怎麼不一樣了，她雖然害羞，但更多的是好奇。

林軒又道：“那先生見那小姐長的美麗，就用這詩撩撥她，以便近水樓台先得月，抱得美人歸。”

顧嬰姿不知為什麼瞪他一眼，想起了第一次見面，林軒給她講的那首《桃夭》，那首更過分，是個出嫁詩。

顧嬰姿問道：“後來那先生成功了嗎？”

林軒被瞪的有些莫名其妙，回答道：“那先生成功了一半——他成功讓麗娘動了春心，可麗娘中意的並不是他，麗娘有天晚上做夢，在夢裏到了牡丹亭，和一個叫柳夢梅的書生邂逅，併產生了愛情。後來麗娘醒后每日思念夢中情郎，但現實里卻終不得見，迫於當時禮教束縛，她也無法出去找尋，因此就變得鬱鬱寡歡，沒過一段時間就死了。”

“啊？”顧嬰姿難以置信，她原本認為這是個很美的愛情故事，誰知道主角就這樣死了？當下氣惱的說道：“你怎麼將人給說死了？”

林軒笑着道：“別急，後面還有呢。”

他繼續說道：“後來柳夢梅進京趕考，在牡丹亭宿醉，正逢杜麗娘魂游此處，兩人再度幽會，第二天柳夢梅掘墓起棺，麗娘起死還生，有情人終成眷屬。正所謂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顧嬰姿喃喃的重複，乾淨的大眼變得迷離。

顧嬰姿跟這杜麗娘的情況有些相符，首先都是大家閨秀的身份，無非是她的性格有些跳脫和活潑，但總體是不差的。她倆都是一開始對感情懵懂不知，然後被人啟發，一點一點的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如果說杜麗娘是因為那首《關雎》，二小姐可能就是因為《桃夭》了，因此二小姐對這故事代入感很強，此時她聽完這個故事，感嘆於杜麗娘兩人的濃情，心中的嚮往就愈發迫切。

林軒見她愣愣的發獃，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開口問道：“二小姐怎麼了？”

顧嬰姿回過神來，朝他看了一會兒，站起身朝他走過來，又在他身邊坐下。

林軒意識到什麼，面對二小姐美麗的小臉，心裏緊張起來。

顧嬰姿臉龐微紅，但還是大膽的看着他問道：“林軒，我問你一個問題。”

二小姐稚嫩的臉上頭一次出現如此認真的神色，林軒結結巴巴的回道：“你……你，你問吧。”

顧嬰姿跟他對視，毫不猶豫的開口：“林軒，你喜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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