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比試（下）
林軒答道：“十為一。”
“啊？”
周圍驚呼聲一片，不少人都議論起來，場面變得混亂。
“怎麼會是一？”
“依照前面兩題的規律來看，這第十個數應該是個奇大無比的才對。”
“想不明白。”
“還是等林軒解釋吧。”
……
白衣老者這時候說話了：“林小郎，老夫雖然不通算學，可這題中的關竅還是明白的，為何前面的數都是遞增的，到了十這裏，卻偏偏變成了最小的數呢？”
眾人點了點頭，安靜了下來，等着林軒的解釋。
林軒也不賣關子，笑了笑回答道：“答案就在題目的最開始。”
他這話說的已經很明顯了，不少人想了一下，就恍然大悟，一為十，十自然也就為一啊，這也可以？不少人想通了之後啞然失笑，他們本來以為就算是林軒能贏，也一定是靠一個其難無比的題目，誰能想到這樣的題反而將神算的學生馮子銘給難住了？
張遠志面色難看，他們就這樣輸了？他忍不住看了馮子銘一眼，心想這個人也是個廢物，虧自己這些日子好生招待。
馮子銘低頭嘆息一聲，心裏很有些不服氣，但他是個極愛面子的人，便也不會去辯解，沒答出來就是沒答出來，還能怪人題目出的不按常理出牌了？
久未出聲的張寧這時候卻開口說道：“林兄這個答案給的不對。”
張寧在文人圈子裏面很有些地位，他這一開口，不少人就安靜下來
林軒道：“為何？”
張寧道：“題目中的是：第一個盤子櫻桃個數為十，而問的是第十個盤子櫻桃個數為幾何，而你給的答案是第十個盤子為一個櫻桃，這答案就不是一為十可以解釋的了，你這是偷換了概念。”
眾人聞言想了一下，覺得很有道理，紛紛信服，心想張寧雖然不通此道，但到底還是才思敏捷，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其中的不對。
張遠志本來有些頹廢的心情，頓時又煥發了新春，又重新趾高氣昂的向林軒道：“對，你這是偷換了概念，這題不能算數。”
林軒笑了起來：“我何時說過，這第三題是盤裝櫻桃了？”
張寧愣了愣，說道：“可你前兩題不是……”
林軒打斷道：“前兩題是前兩題，跟第三題有關嗎？”
李安也開口道：“那你中間那幾個數？”
林軒無辜的說道：“瞎說的。”
眾人無語，他們也跟着想了半天這幾個數之間的邏輯，誰知道都上了當。
張遠志頓時氣急敗壞，大聲說道：“你這是耍詐，題目都沒有講清楚。”
林軒面色平靜的說道：“你們適才的第三題，不也是沒說清楚？我說什麼了？”
張遠志頓時不出聲了，臉上一片青色。
這事倒是一波三折，眾人的心思也隨着一上一下的，彷彿在船上漂浮，都有些懵懵的，但最終卻確信林軒的答案沒錯，他是贏了的，好像還是用了對方想耍的手段贏的，這叫什麼？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這也太……
眾人心中詞窮，想不出合適的詞彙表達，如果換了現代人在這裏，估計會喊個‘666’。
曾先生這時候開口道：“馮子銘破題數為二，林軒四人勝。”
真的勝了？李雙和顧正不可思議的對視一眼，他們在後面林軒上場之後，幾乎緊張的心都要跳出來，此時還不曾平復，如今聽到曾先生真的宣佈他們勝了，完全不能相信。
尤其是李雙，他曾經是直面過馮子銘的壓力的，更能體會到其中的難處，比當初的算學科舉還要沒有信心，對他們勝了這件事，更是有種如在夢中的感覺。
宋捕快雖然緊張，但跟他們的緊張完全不是一路子，他只是頭一次經歷這麼多文人的目光，後面習慣了，也就變得坦然，看着林軒勝了這貌似很出名的馮子銘，激動的老臉都紅了，心想林兄弟果然是個了不得的人。
林軒笑着朝張遠志那邊拱了拱手，說道：“承讓了。”
張遠志四人面色難看。
一時間，周圍的人也紛紛朝着林軒等人祝賀。
有人道：“恭賀林兄大勝。”
林軒站着拱手回道：“湊巧湊巧。”
“林兄真乃算學奇才。”
林軒道：“一般一般。”
“林兄有如此能力還能如此謙遜，實在是難得。”
林軒道：“還行還行。”
“對了，剛才林兄提到的那個姓宋的才子，也不知是何人？”
林軒剛要開口，就被宋捕快拽到了座位上，他看着宋捕快黑中帶紅的臉頰，忍着笑不說話了。
林軒敷衍了周圍的才子們一陣兒，才又將目光轉向張遠志那邊。挑了挑眉，問道：“蟑螂君，那彩頭何時兌現？”
四人這才想起了還有彩頭，一時之間臉更黑了，誰也不肯搭話。
還有什麼彩頭？眾位聞言也是驚奇，都安靜了下來。
一旁的楚繪有些看不下去了，她是知道彩頭的內容的，而且和張寧到底算得上朋友，不忍心看他在眾人面前出醜，就開口說道：“比試點到為止即可，還是不要相逼太甚了。”
眾人見她為張寧出頭，心中都有些艷羨。
楚繪的聲音帶着江南女子獨有的吳儂軟語的風味，很是動聽，只是這話的內容卻讓林軒黑了臉。
林軒不滿的道：“你這話說的我不敢苟同，如果今日是我們輸了，他們會放我們一馬？”
楚繪堅定的說道：“自然是會的。”
林軒嗤笑一聲：“你未免想當然了些。”從他的了解來看，這楚繪應該是個心善的人，可就是沒有經過世面，把人都想的太好了。
楚繪氣紅了臉，那裏有人用這樣的態度對待過她？
張遠志瞧着林軒那志得意滿的樣子，滿腔的恨意，突然開口大聲道：“我不服。”
曾先生這時候接着問道：“你有何不服？”
張遠志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他就是一時氣憤之語，實際上輸都輸了，還能有什麼不服的？
張寧想了想，說道：“林軒的第三題，應該不在算學範疇之內，是不作數的，因此我們不服。”
張遠志急忙應聲：“對，不作數的。”
林軒笑了兩聲，沒說話，難道非得算數的題目才能叫算學題？
曾先生想了片刻，面上古井無波的說道：“說的有理，這最後一題，不考算法不考邏輯，確實不是算學範疇之內，是我剛才疏忽了。”
林軒看着這曾先生，臉色沉了下來，這姓曾的明顯跟張遠志四人是一夥的，只是想不到偏幫的如此明顯。
曾先生這時候也平靜的看着他，說道：“雖然這位學子出題違反規則，但畢竟張遠志四人也未答出，因此算作平局，雙方再做比試。”
張遠志急忙道：“對，再做比試。”他面上是大喜之色，心中卻在冷笑，林軒，這一次你可用不上什麼陰謀詭計了。
不少人心中都有些憤憤然，可礙於曾先生和張遠志，都不敢說話，看向林軒的目光就充滿了同情，不過又有些期盼，能贏了第一次，為何不能贏第二次呢？
李雙三人本來高興着，面對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都有些憤怒，直爽的宋捕快更甚，臉上通紅，拳頭緊緊的捏住。
林軒面色沉靜，在眾人的目光中，緩緩站起身，一言不發的朝人群外走去。
眾人自覺地給他讓出一條道路，都把目光聚在他身上。
林軒走出人群，將二小姐拉起來，朝紅櫻院外走去。
李雙三人見狀，也起身跟了上去。
張遠志此時笑着朝周圍說道：“這人定然是怕了，哈哈……哈……哈……”他看到周圍的人用莫名其妙的目光盯着他，本來的大笑變成了乾笑。
曾先生冰冷的臉上，此時有些難看，這少年沒有搭理他再行比試的要求，竟然就這樣走了，非但沒給他面子，還把他不公正評判的行為落到了實處。
張寧嘆息一聲，林軒用無聲來反擊，非但沒讓人看不起，反而激起了眾人的憤慨情緒，他們雖然比試上沒輸，但品性上已經輸了，落了個仗勢欺人的名聲，日後在外的聲望必定會下降，這人的心性完全不似少年人，好像從不會意氣用事，每每能作出正確的選擇。
楚繪望着林軒堅毅的背影，對剛才勸他寬容一事，不知為什麼，有些後悔和愧疚。
林軒兩人直到走出這個紅櫻院，也沒發現人群角落裏，有個人從一開始就一直注視着他，帶着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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