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理想與開端
人沒有理想和鹹魚有什麼區別，即使翻過身來還是鹹魚，也要做一隻會翻身的鹹魚。---沃滋基·碩德
那年的肖山鎮天是藍的，空氣是清的，黃瓜茄子都是可以放心生吃的。
門後山下有一塊池塘，池塘里的水映着山上的樹木和藍天總是碧綠碧綠的，於是我們都親切的叫它碧池。
夏天我們喜歡去碧池裏游泳摸魚，平時人們在裏面洗衣洗菜，可轉眼就到冬天了，塘面也早已結成了一道厚厚的冰塊…
那年的雪下了足足有半個月才開始慢慢褪去，據說還引起了不小的災情，我們鎮的公共茅房被壓塌就是很好的證明，據說那會很多人褲子都沒來得及提，沒命的往外跑，那畫面，自己腦補去吧。
肖山鎮地廣人稀，那時候電視信號差台也少，這件事也就理所當然的成了人們茶餘飯後消遣的樂子了。
從孟姑娘家幾經周折后也總算回到了家，不過從那以後我就一直沒睡過好覺，每次一躺下就能夢見二爺當時的眼睛，深邃而又幽長。
我總怕會出點啥事，於是後面我也提高了去二爺家看他的頻率，也勸他早點去醫生那邊看看，可他總是裝作聽不到的樣子，真怕他哪天會突然毒性發作，和爺爺一樣一起掛在了牆上，那以後還有誰能教我繼承肖家的衣缽。
因為前面我說過我的理想就是要成為像爺爺的一樣人啊。
首先第一步，就是得活的像個人！
我的工作是，對，我也是有工作的人，不然靠什麼養活我自己。我的工作是在鎮上一家親戚的小飯館裏幫忙打下手，來這邊的本地人不多，都是一些外地過往的車子偶爾路過停下來吃個飯啥的，不怎麼忙，一年下來也夠開銷，所以我的時間相對還是比較自由的，尤其是大雪封山的那幾天，幾乎都沒啥車子經過，生意也不太好，後面老闆也就提前放了我年假。
說來也賤，我是個閑不下來的人，越是閑我越是不自在，包括現在的這份工作，我也不是很滿意，想我一身的豪情壯志滿腔熱血，不想當個烈士吧，也總得有番作為吧，難道就真的要埋沒在這個小鎮裏終老一生嗎？
不體面。
想到這裏我掀開了被子，今天又是一個寒冷的早晨呢。
我身體微微一顫…
嗯，算了，這麼冷的天…
還是繼續躺着吧…
於是我又輕輕的蓋上了被子…
…
“不行，肖同志，難道這點考驗你就扛不住了嗎，你的豪情壯志呢，你的小宇宙呢，來吧將它燃燒起來吧，它能趕走這麻痹的寒冷，趕走這萬惡的惰性，它能讓你掙脫這被子的封印，讓你浴火重生，來吧，就讓它在雪山之顛爆發吧！”
說完我蹭的一下從床上蹦了起來，穿好衣服洗好臉，梳好頭髮抹好油，按部就班打理好了一切。
我開門深吸了一口氣，雖然早上化凍有點冷，但今天有太陽，而且和我的臉一樣-燦爛無比！
好，接下來我要…要…
嗯…
那個…
咦，我接下來是要幹啥來着？
我好像也沒啥事啊！
算了，還是去二爺家看看吧。
話說這二爺一直都起來的很早，不管春夏秋冬嚴寒酷暑，下刀子下冰雹，他都能天沒亮就起來，可能老人家都是這樣吧。
剛到二爺家我就看到他在門口曬太陽，於是我便興奮的大喊道：
“二爺！！我是鳳鳴啊！！我又來看你啦！！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我這剛說完，二爺跟見了鬼一樣，收起板凳蹭蹭的就往家裏跑，我頓時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於是便跟了進去。
二爺家和我家格局差不多，兩個房間一個小客廳，裏面一樣的簡陋。
走到二爺房門口剛要開門，發現門居然鎖着，二爺這是怎麼了？
“二爺！幹啥呢！鎖門幹啥！”
“鳳鳴啊，我還想再睡會兒，你回去吧！啊！用不着天天來看我！”
奇怪，平時二爺除了夏天睡午覺，起來了后從來都是不到天黑都不睡的，今天怎麼這麼早就想睡了，難道是生病了？或者是毒性發作了？
不會吧，想到這裏，我急忙在門外大喊道：
“二爺！！您不會是生病了吧！！要不要去看看醫生！！”
“不不不！不看醫生，不看醫生，我好的很，不用看醫生，我就是起早了，有點累，想再睡一會兒，沒事兒，你就回去吧，啊。”
不對，他這麼急忙的催我走，還故意躲着我，肯定是有事，“不行！！二爺你開開門！！讓我…”
“吵死了，吵死了，一大早的能不能讓老娘我睡個好覺！”
嗯？！我這話還沒說完，不知道從哪傳來個女人的聲音打斷了我，而且還很熟悉，很像之前那個女鬼莫愁的…莫，莫愁？！
我急忙在屋子裏掃了一下，我去，二爺居然把封着莫愁的煙袋放在客廳的供台上，這也太隨意了吧，這麼可怕的東西，萬一被老鼠咬破了怎麼辦，萬一被野貓叼走了怎麼辦，嚇到街坊鄰居了怎麼辦，跑出來找我們報仇了怎麼辦！
“臭小子，盯着老娘看啥呢，小心我出來挖了你的眼珠子，哼！”
我的小心臟砰砰的一驚，畏縮道：
“莫…莫姑娘，是你呀，沒想到你…你還在啊，呵呵呵…”
“叫我祖奶奶，莫姑娘是你叫的嘛，我不在這兒，還能去哪兒。哎，生前被人欺負也就罷了，死後還得過不安生，一大早的你叫魂啊！”
“不…不是，我二爺他是個耳背，說話聲音小了，他聽不見！”我委屈道。
“哼，少找借口，對了，臭小子，我問你，那個軍兒是誰啊？”
軍兒？哪個軍兒？莫非說的是我二叔？
“哦，那是我二叔，叫肖炎軍，是我二爺的兒子，都已經失蹤快二十年了，怎麼了？”
我想真奇怪，這女鬼怎麼會突然問我這個問題，而且她是怎麼知道的。
“哦～怪不得呢，這老不死的一到晚上就說夢話，嘴裏還拚命的喊着軍兒軍兒的，跟殺豬一樣的叫，吵死了。”
“呃…是嘛，呵呵呵…”
“笑什麼笑，臭小子，我問你，你結婚了沒有？”
“咳咳，沒…沒有呢，祖奶奶！”
“我有那麼老嗎，叫我莫姑娘！”
“呃…好…好的，莫姑娘。”
“嗯，傻小子，我發現你還是挺聊的來的嘛，不像那個死老頭，每次跟他說話，他都裝作聽不見，白天念經煩我，晚上還要叫春，我怕再這樣下去，我還沒被他超度呢，就得先被他煩死了，這樣好嗎，你放我出去，我就幫你完成一個願望，怎麼樣？”
“不不不，這可不行，被二爺知道了，肯定會罵死我的！”
想得美！你當我傻啊，放你出來，放你出來死的第一個就是我，切，開玩笑！
“那就委屈一點，我嫁給你好了，你未婚我未嫁，而且生前我還是個處子之身，嫁給你我吃點虧，你也別嫌棄。”
“不不不，不用了不用了！”我是挺委屈的。
我可不想死，二爺說過，她是個未嘗燕爾的女鬼，就是那種出嫁時還沒來得及嫁出去就死了的那種，慾望大的很，跟這種鬼待一晚，第二天保准升天，更何況我們還差了兩三輩呢！
“嚶嚶嚶…沒想到，生前我未婚夫嫌棄我，說我晦氣，死後變成了鬼還是沒有人要我，嗚嗚嗚…”我去，這麼大一個女鬼居然哭了。
“暈，你別哭啊，莫姑娘，我沒有嫌棄你的意思！”
“你就有！嗚嗚嗚…”
“哎呀，只是我們人鬼殊途，你的遭遇我也很同情，可是我們是不可能的呀。”鬼知道你遭遇了什麼，先這麼糊弄着吧。
她抽了抽鼻子說道：“哼，有什麼不可能的，我都沒嫌棄你。也不知道做人有什麼好的，你看看你那二爺，到現在不還是躲着你嗎，他能像我這麼好，陪你聊這麼久。”
嗯？！
“你說啥，二爺為啥躲着我？”對啊，二爺為啥要躲我？
“喲，說你傻你還真傻啊，你整天沒事就讓人家去看醫生，一個大老爺們沒病沒災的，去看啥醫生。還問我為啥，被你煩的唄，要是我啊，也得躲得遠遠的。”
什麼，二爺沒病？！不對呀，那他之前那個樣是怎麼回事？！
“不對啊，上次他打你…不是，上次他跟你切磋的時候，我看見他眼睛都黑了，難道不是被你的毒…毒液感染了嗎？”想說口水來着。
“毒你個死人頭啊，要是真能毒死這老不死的，老娘就用不着這麼費勁了，當道士連契靈都不知道，真是個白痴。”
契靈？！啥是契靈？！
“不不不，你誤會了，我不是道士，我是個正常的普通人，就是偶爾出去擺擺陰事賺點外快而已，嘿嘿。”
“哼，看你也不像，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也只有吹吹牛皮騙騙小孩的份，還擺陰事，哈哈，吹吧你就，看到老娘都能嚇得不成人樣，還學人家擺陰事，笑死我了。”
我去，連鬼都看不起我，不能忍了！
“扯淡，誰說我怕你了，我那是好男不跟女…鬼斗！”
“喲，是嘛，那你有種就把老娘放出來呀，好讓老娘來好好跟你斗一斗。”
“沒種！怎麼了嘛！”
“切，軟蛋子，哎，想你肖家也算的上是個有頭有臉的人家，怎麼就出了你這樣個沒用的東西呢，哎，真沒勁，睡了。”
娘的，搞的你跟我們肖家很熟一樣，故意氣我，我才不會上當呢。
對了，差點忘了，她剛才說的契靈是啥東西，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喂，那個誰，你剛才說的契靈是什麼東西？”
“啪！”就在這時，二爺的門居然開了。
“吵啥呢，真是的，還讓不讓我睡覺了，老人家也是要休息的好不好，鳳鳴啊，你回去吧，記住，鬼的話千萬不能信！”
二爺居然出來了？！
二爺居然生氣了？！
莫愁：“哼哼！”
女鬼居然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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