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梁上君子
眼見着就要入冬了，沐雲帆手上該交代的也交代得差不多了。
那日與莫冰顏說，在涯州，若有事便來景萊客棧的天字號廂房來尋他，可這都過去近兩個月了，莫冰顏一次也未曾上過門。
沐雲帆想，許是莫大人的文書好使，本用不到他罷；正嘆自己自作多情之時，孝城小跑着進來了。
“孝城，何事慌慌張張的，自己獨立門戶做生意的人了，該穩重些。”沐雲帆道。
孝城也覺得自己太過大題小做了，便小聲回到：“我以為三爺想快些知三小姐得病的道消息，便沒顧得了，下次不會了。”
“外人面前記得穩重些就行了，我又不是外人。”沐雲帆雖面上不急，心中早想飛身出去了，也不知莫冰顏得的是個什麼樣的病。
孝城憨憨的笑了笑，道：“不過前兩日我在街上碰見了三小姐與桃夭，桃夭對我打招呼，卻被三小姐瞪了一眼，假裝沒瞧見似的，匆匆走了。”
“定是你不受人待見。”沐雲帆還忍不住落井下石道。
嘴上雖是這樣說，心中卻生疑惑，若說孝城做了什麼事讓莫冰顏不喜的，定是瞧見了他去紅杏閣了，除此之外，沐雲帆還真想不出其他的來。
孝城也不願平白無故的背了冤枉，便道：“這兩日我去打聽了，聽聞紅杏閣開張那幾日，三小姐去過對面的常世堂藥鋪，望着紅杏閣多停留了會兒，碰巧那日也去了紅杏閣。”
“出去。”沐雲帆沒好氣道。
這事兒也怪不了誰的，莫冰顏是好人家的女兒，自然是不懂這麼多的彎彎繞繞的。
孝城退了出來，感嘆道：“路漫漫其修遠兮啊。”
沐雲帆自是不敢打張旗鼓的去探望莫冰顏的，莫家既然不認他義母；這許多時日過去了，他自然也知曉是個什麼意思的，就算他自稱來自洛城楊將軍府，莫家那老太太也不許他探望莫冰顏的。
入夜。
莫冰顏裹着被子靠在床上，桃夭端來湯藥，勸道：“小姐，既是病了，自然是要喝葯的呀，你這樣下去怎麼能行啊，非得把身子拖垮了不可。”
“好桃夭，你知道從自小便不易得病，我體質這樣好，休息個兩三日不出門，病自然就好了。”莫冰顏直搖頭。
莫冰顏最怕的便是喝葯了，用她自己的話說，這人生有百苦，已經實屬不易了，為何還要給自己添苦楚呢？這不是自尋不痛快么？
桃夭見自己說不動她，變洋裝生氣，道：“小姐若是不喝了這葯，我就去叫老夫人來。”
“祖母已經為我受累許多了，桃夭，你怎麼還不懂事些呢，凈想着麻煩她老人家。”莫冰顏自己不喝葯，反倒教訓起桃夭不懂事兒了。
桃夭是又好氣又好笑，道：“小姐，老夫人不也每日喝些滋補的湯藥嘛？那湯藥比這難喝十倍百倍的呢；你可得早日好起來，多去老夫人跟前走動走動，她自然會待你不同。”
莫冰顏滿臉憔悴，還是露出一個笑來，道：“我身邊兒有你這樣的得力智囊籌劃，何愁啊？”
“小姐，你趕緊喝着，我去給你把蜜餞取來。”說完，桃夭便推門出去了。
四周靜下來，仿若一根針掉落在地上也能聽到響聲，莫冰顏拽着被子的手緊了緊，仿若聽見有人悶聲笑，她繃緊了神經，瑟縮在床頭，六神無主。
沐雲帆知曉自己又嚇着她了，本想不知不覺間便離開的，但一想到她不止誤會了什麼，許是腦子裏早已彌補了一場大戲了；且她今日所為確實讓人忍俊不禁，便故意弄出聲響，沒想到這膽兒分毫未漲。
知曉她病了，也不能像上次那般跑到旁人的房間去，沐雲帆飛身落地，在窗口敲了三下，遁身進屋，見小丫頭那番模樣，好笑之餘又有些不忍，道：“那日我說過，在涯州，有事可到景萊客棧的天字號廂房來尋我，你一直未來；今日聽聞你病了，我便來看看你。”
方才說完，莫冰顏一個枕頭就砸過去了，沐雲帆本以為她會發怒是因為自己在樑上嚇着她的，沒想到她卻說：“你何時來的？方才我與桃夭說的話，你聽了多少？”
沐雲帆樂了，忍了許久才能做到不笑出聲來，為了掩飾自己內心的想法，低沉着聲音道：“原以為你是被嚇壞了。”
“雲帆公子，我是雲英未嫁的閨閣小姐，哪有你如此不知禮數的，不止在我房樑上聽牆角，如今更是趁我生病，身邊無人，擅闖我閨房，你這是誠心與我過不去是么？”莫冰顏見到人時便放鬆下來了，沐雲帆若是能憋得住笑，她指不定就不這般刻薄了。
沐雲帆聽她這麼一說，也知曉自己今日作為莽撞了些，有欠考慮，便忙認錯，道：“雲帆並無冒犯之意，三妹妹明鑒，不過，生病了，不管如何，葯還是得喝的。”
“你——”一聽這話，莫冰顏狠狠的瞪了沐雲帆一眼，便清楚方才自己歪理邪說，胡攪蠻纏不吃藥的言語被他全都聽了去的。
“小姐，怎麼了？”桃夭拿着蜜餞回來，聽見房中有聲音，小跑着過來，所幸莫冰顏的房門是關着的。
莫冰顏費了全身力氣再給沐雲帆使眼色，讓他立馬離開；沐雲帆不為所動，急得額角冒汗。
沐雲帆不忍，用只有兩人才聽得見的聲音道：“我晚些時候有事與你解釋。”
說完，在桃夭進門之前從窗口跳了出去。
桃夭放下手中的蜜餞，端起葯走到莫冰顏身邊，道：“小姐，你怎的還未喝葯啊？再不喝就冷了，又得換了。”
知曉沐雲帆未走遠，莫冰顏不敢再耍脾氣，乖乖的喝了葯，委屈道：“快把蜜餞給我拿過來。”
桃夭放下藥碗，把蜜餞拿過來，問道：“小姐，方才奴婢在院子裏聽到你在說話，可是誰來過？”
吃了兩顆蜜餞，這才緩了會兒，嘀咕道：“方才就是風大了些，吹得窗戶直響，我以為有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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