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成婚

在一片吵嚷混亂中被掀起蓋頭時，原本紛擾的屋子裏突然安靜了下來，我低着頭，但是也能聽見屋內人異口同聲地吸氣聲。

一隻修長白皙的手伸過來，抬起了我的下巴。“看着我。”他說。我緊張地抿緊了嘴唇，慢慢地抬高眼帘，於是終於看見了他。

他坐在床邊，穿着大紅色的喜炮。生的是劍目星眉，面如冠玉。嘴唇尚且還有些蒼白，但是也擋不住他身上的銳氣。而此時他面色嚴肅，被一身紅色襯得更顯冷峻，宛如一把利劍。我居然忍不住滯住了呼吸，眼神慌亂起來，不知該看向哪裏。突然他揚起嘴角微微笑了起來，剛才那種鋒利的氣質瞬間被衝散，感覺玩世不恭起來。

“這樣看來，父親大人對我還是很了解的。”

他的一句話逗笑了所有人，大家嘻嘻笑笑着，終於開始繼續儀式。

喜婆開始說著冗長晦澀的吉祥話，小孩子們嬉鬧着往我們身上床上撒着棗子生薑桂圓蓮子。一片紛鬧之中，他默默得拉住了我的手。他的手此刻有些濡濕，帶着些暖意。我偷偷抬頭，正看見他正帶着溫潤的微笑，看着我。

突然感覺整個世界都緩慢安靜下來，喜婆的話，吵鬧着的孩子，飛舞中的乾貨，都逐漸混成一片，離我遠去。然後慢慢地，鼻子開始發酸，竟然有了哭意。我低下頭，不想被其他人看見。而他輕輕撫上我的臉，擦去了我眼角的濕潤。當我抬頭看向他的時候，他含着笑，用唇形對我說，謝謝你。

那些日子啊，如今想來竟如夢一般。

還記得回門那日那些人的目光。嫡姐和大娘初看到他坐在輪車上被人推的模樣，還帶着些高傲不屑。看到我換上了精巧奢靡的衣服，也還能保持微笑。可當她們看到他對着我的溫柔，對着白家人全程的彬彬有禮，對我那身居妾室的母親亦是尊敬有加時，她們的眼神終於變了。我忍不住是還有些揚眉吐氣的痛快之感，換上了新衣的母親看着我，笑着拭淚。

那時真的好啊。

不只是人前，人後亦如是。他教我習字，學詩詞歌賦，為我畫眉，流水般地送我各式東西，從此再沒踏入過煙花柳巷，連帶出門也少了。我們無所不談，幾乎形影不離。我勸緬他，為了攝政王，也是要對功名上些心的，他捏着我的手，笑着答應了。

那個時候京城人人傳聞，那北揚世子這次娶得怕不是人間仙女，不僅沖喜治好了世子的怪疾，居然還讓世子重新做人浪子回頭。白大將軍和攝政王的這門親事，一時被傳為佳話。

這一切什麼時候變了呢？是了，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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