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驅魔障
池子有三尺多深，獨樹一幟地立在中央，看着似乎比光泉水那處還要大上幾分，正在不斷往外溢水。水清澈見底，還冒着絲絲熱氣，水中坐着兩個人，白沐，和榮揚。
“榮揚怎會在此處，他不是應該……”我看了看懷裏的小妖，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應該自廢了修為，做了一個凡物？”無鴻反問道。
確實，這消息也不知是從何處聽來的，也許事情根本就不是想像中那樣。
“他確實自廢了修為，可他是魔王，怎麼可能輕易脫身。”無鴻讓我們站得離池子遠一點，他自己卻走近白沐和榮揚他們。
只聽他說道：“白沐，有人來了。”說著還從池子裏撿起一條鎖鏈，輕輕扯動，白沐就像突然受到重創一般驚醒過來，難受得吐出血來。等池子裏的水染成紅色白沐才艱難地抬起頭來，沙啞着嗓子問道：“是今天的份嗎？”
無鴻不說話，示意我們也過去，我們還沒走到池邊，白沐就似乎察覺到什麼，出聲喝道：“別過來！滾出去！”
池內的水不知何時又變得清澈無比，顯得池底的鎖鏈更具威脅，那鎖鏈居然像活過來一般，緊緊纏住白沐的腳踝和膝蓋，雙手和脖頸，更是把白沐弄得痛不欲生，低吼出聲。
“白沐，他們是來救你的。”無鴻顯然不是第一次見白沐這個樣子，輕車熟路地把手伸到池中抓住那些肆無忌憚的鎖鏈，憑藉他的仙力才讓鎖鏈的撕扯停下。
白沐卻說：“不需要！”說著就大吼起來，那鎖鏈明顯又受白沐情緒影響，更是對白沐的身體愈加肆虐起來。
“出去，你們先出去！”無鴻也沒想到白沐會有這麼大的反應，連忙讓我們先避開一會兒，等白沐平靜一些再說。
我們只好暫時退出了他們的視線，這時白沐的低吼聲才稍微平靜了些。
“那是囚西天帝的刑鎖鏈，為何此處也會有。”青淵疑惑道。
“恐怕和那池水有關。”方辭肩上的假白沐像是空殼一般，一動不動。方辭只好把他放下，就算是傀儡，他也以結界護在其中。我理解方辭所想，無論怎樣，那也是曾經出生入死的好友，又怎會不為之所動。
不一會兒無鴻才精疲力盡地走出來，對我們說：“抱歉，我也沒想到他會如此排斥。”我也終於理解了無鴻為什麼會對白沐如此挂念。
無鴻是個夏雨雨人的普渡大仙，門徒眾多，待人皆厚。白沐此番境地，無鴻見了又哪能撒手不管。這般讓人放心不下，任誰都會為之動容。
“他怎會如此？”現在白沐生不如死的模樣到底是拜誰所賜不難猜，榮揚就在旁邊。如果沒猜錯的話，這都是為了榮揚，只是為何會如此慘不忍睹？
“他在救那個人。”無鴻顯然是頗為遺憾與後悔。
兩日前，白沐從古釋南枷逃出生天，先是找到百曉無衡問清了自己魔魂為何會不存在的緣由。遂下了凡，直奔魔界而去，可魔界早已夷為平地，哪還會有魔王榮揚的影子，所以他只好四處奔走詢問有關榮揚的消息。
最終，在鹿桐山尋到了已經魔化，被魔力吞噬了心性的榮揚。鹿桐山寂若無人，可小妖小怪不少。榮揚竟就在此地安營紮寨，捉了許多小妖魔化成了魔兵，儼然一副要重振魔界的樣子。
無鴻哪裏能忍，當時就和榮揚戰了起來。才知榮揚無意識，只是一團魔力組成的魔障。那他自然不敵無鴻帝君，就在無鴻帝君要斬草除根的時候，白沐趕來懇求無鴻放榮揚一條生路，還說他自己願意幫助榮揚驅散魔障，只化為一隻普通小妖。
可無鴻卻察覺到事情不對勁，榮揚並沒有妖力所附，恐怕他會失控也是因為前身妖靈已分離，只剩魔魂才會如此。
無鴻認識白沐，有過數面之緣，所以不忍讓白沐白白送死，誠心正意告知了白沐實情。
“這個人，恐怕已經不是你所熟知的那一位了，為了這麼一團魔障，弄丟了仙修不值得。”
可白沐不依，他只認這個人，死說活勸還是要救榮揚。無鴻本打算自己擅作主張除了榮揚，可哪想白沐愣是死乞白賴地求他，還說了一句無鴻永遠都忘不掉的話，他說：“他是我的光，能別掐滅他嗎？”
無鴻本也可以就此撒手不管，把魔王交給白沐就是，反正自己也不損失什麼。但是不知為何，他還是鬼使神差地幫了白沐。
可是就算有他相助，這又哪會是件易事。
就算是清越帝君，那股魔障也終有一天會反噬到他自己身上，他會痛不欲生，他會染指上魔魂。
無鴻只道白沐此人實在是重情重義。可哪裏又知白沐的魔魂是榮揚以魔神之力渡到自己身上的，是為了讓他再也不會受到魔魂的禁錮才犧牲了榮揚他自己的。
而現在白沐居然又要為了救榮揚自己主動重新沾染上魔魂。就算是是榮揚救回來了，他也不會感謝白沐半分。
但是，可能一切都來不及了。
鹿桐山那些死去的人，那些只有心臟被取出的亡魂，還有白沐那一句，今天的份。早已說明白沐已經被魔力反噬。一切都來不及了。
“白沐就是這樣一個人，執拗，從不想虧欠別人。”我聽着遠處池子方向傳來白沐的痛呼，心也跟着不由地抽痛起來。
被自己的仇人一次又一次救贖，白沐肯定難以接受。所以只有全部都毫無保留地還給他，可能自己才會原諒自己。
所以他選擇了救榮揚，就算是化魔，就算是死也在所不惜。
因為，不想欠他。
“他還得這樣多久？”方辭神情有些凝重，顯然是見不得白沐再受折磨。
不過他這樣確實像是我以前認識的那個方辭，最見不得人受傷。大概是強者對於弱者的憐憫？我也不知他是怎麼想的。
方辭被折域帝君教得很好，雖然嘴上不饒人，但是內心卻比誰都柔軟。
“才剛剛一半而已。”無鴻眼裏已經含淚，這些日子他肯定是最能感受到白沐那份傷痛的人。只是看着他，但卻不能幫他分擔痛苦，這才是最無助的。
就像我們現在一樣，那邊他在痛苦嗚咽，而我們卻連靠近他都不可以，就算是仙君，也有無能為力的事情。
“那榮揚呢？他當真無礙了嗎？”若那確實是榮揚本體，我也不希望他出事。
“誰知道呢，說不定九死一生，說不定灰飛煙滅。”無鴻輕描淡寫道。
！！
怎麼會！毫無勝算的事白沐怎肯如此付出！
大概是我的驚訝全寫在了臉上被無鴻看出，他譏笑道：“是啊，我忘了告訴白沐，就算魔障已除，那個人也難逃一死。”
我剛想質問他怎能如此坑害兩人，沒想到一個人突然開口道：“若是妖靈尚存，也未必不能重見天日。”
懷裏的“榮揚”醒了過來，眼睛變成了血紅色，往日的天真全無，竟然看到了幾分魔神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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