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Chapter 67 可惜沒如果
吳茗是不想見到徐湛的,一看見他,悲傷就會把她包裹起來。
就像現如今徐湛提着一袋葯推門進來的時候,不知道是他從外面帶來的冷氣,還是吳茗心冷,徐湛出現的瞬間,她甚至覺得空氣都凝固了,連呼吸都開始變得厚重起來。
明子西見徐湛進來,看了吳茗一眼就出去了,走之前還很細心的把門帶上。
一時間,空蕩的病房裏只剩下吳茗和徐湛兩個人。
兩個人都沒有開口說話,徐湛是本來就不愛說話,而吳茗是更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她愣愣的直視着床尾,不敢抬頭,也不敢閉眼。耳邊是膠袋淅淅索索的聲響。
徐湛將葯分門別類的放好,見吳茗仍舊是一動不動。微微嘆息,聲音輕到他自己都沒聽清。他拉開椅子坐下,很順手的給吳茗掩了掩被子。
吳茗下意識的轉頭,正好撞上徐湛向上移的視線。這瞬間,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徐湛拆了一包葯,從裏面拿出兩顆膠囊遞給吳茗。吳茗下意識的伸出手,微熱的掌心接觸到徐湛冰冷的指尖時,不禁抖了一下。
“這個葯飯前吃兩顆,待會明子西帶粥來,你吃了以後過五分鐘再吃另一種,一天三次,一次兩顆。”說完給吳茗遞了杯水。
吳茗有些迷茫的點點頭。
徐湛定定的看了她兩眼,見她還是一臉迷糊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吳茗不知道他為什麼笑,只覺得他笑起來好看,她中了一種名叫“徐湛”的魔咒,只要徐湛一出現在她面前,她就會智商下降,不知所措。
所以徐湛一笑,她就被這個笑給俘獲了,臉上感覺有點燒,但還要故作鎮靜的將葯老老實實的吃下去。
“這樣多久了?”徐湛突然問,同時向吳茗伸出手。
吳茗將杯子遞給他,輕咳一聲:“也有些年月了。”
徐湛哦了一聲,說:“我就說你怎麼越來越瘦了。”
吳茗勉強笑了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麼。
“胃病這回事確實挺麻煩的,不過好在你還年輕,回去好好調理就好了”,徐湛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突然笑起來,“不要挑食,按時吃飯,別一忙起來什麼都不管了。”
徐湛說話的時候,眼睛很亮,這是他第一次一口氣和她說這麼多話,吳茗有些驚訝,但又在意料之中。他應該是想起了誰,而這個人,吳茗大概也猜得出來。
喜歡挑食,又是個工作狂,還和徐湛走得近的,除了原力覺醒的現任隊長Felix,她似乎想不出第二個人了。
提到Felix,吳茗又不禁回想起一年多以前的事。
如果沒發生當初那件事,吳茗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對徐湛避之不及,更不會明明心中渴望,卻還要違背本心離徐湛、離江南遠遠的。
如果當初她能老實一點,懂事一點,能忍一點,如今她還是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徐湛身邊,以朋友的方式仰望着他、愛慕着他,而不是像現在,只是保持距離,當個過路人,旁觀者。
可惜,沒有如果。
吳茗輕咳了一聲,覺得嗓子有些乾澀,她咽了咽口水,只覺得舌根有些發苦,大概是剛才吃藥留下的。
“我知道的。”她對徐湛說。
明子西回來的時候,給她帶了一份筒骨粥。徐湛走之前交代了一下明子西吳茗的用藥情況,大概是怕他之前說的吳茗沒放在心上。
這一點倒真是徐湛多慮了,別說徐湛說的一個字,哪怕是他什麼時候輕咳一聲,吳茗都記得清清楚楚。更何況就吃藥這件事,沒人比吳茗更清楚了。
“我怎麼頭一次覺得徐湛這麼婆婆媽媽的!”明子西勾起嘴角笑道。
吳茗原本在想別的,聽到明子西一說,下意識的回了個微笑,也不多說什麼,只低頭默默喝粥。
明子西見吳茗不在狀態,以為她是不舒服,但看她面色平靜,也很老實的把粥喝了一大半,便知道她沒什麼不適,只是心事太多,眉頭舒展不開。
明子西也不好多問,雖然吳茗還是吳茗,但明子西知道,他們之間,或多或少都有些變了。而這些變化,他預想得到,卻無力挽回。
“阿慶。”
吳茗聽見明子西叫她,有些茫然的抬起頭:“什麼?”
“吃不下就不要吃了。”明子西說。
“嗯?”吳茗以為自己聽錯了。
明子西拿過她面前的粥,其實已經不怎麼熱了,雖然吳茗很乖的吃了大半碗,但後來進食的速度越來越慢,小半碗扒了很多次卻只吃掉了一點點,明子西知道,這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子西哥?”
在明子西眼裏,吳茗似乎一直都是一個不懂得拒絕的孩子。相處的這些年,她一直表現得過分聽話,以致於他都不知道真正的吳茗到底是什麼樣的,喜歡什麼,討厭什麼,做了多少她不願意但是卻一直在做的事。
明子西看着她,早年還是圓圓的臉如今稜角越發分明,眉骨消瘦,唇色暗淡,舉手投足之間少了很多活力。說好聽一點是成熟了成長了,說直白一點,他覺得吳茗越來越疲憊。
她不懂得調適自己,就像她不懂得如何拒絕一樣,他覺得吳茗很累。明明很累了,可是她還要笑。
明子西覺得有些心酸,他有很多話沒有告訴過別人,徐湛也好,明子妍也好,他一直很愧疚,對吳茗。
“吃不下就不要吃了,吃不完沒有人會怪你。”明子西摸摸她的頭,笑得很輕,“自己舒服才是最重要的,別勉強自己做不想做的事。”
他希望吳茗可以開心,從前已是從前,但往後還是全新的往後。
吳茗定定的看着他,嘴巴張張合合半天,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覺得心底有個洞,在很早很早之前就被打穿了,一直癒合不了,後來習慣了也麻木了,直到明子西今天的一番話,吳茗才想起,原來破碎的東西癒合不了,原來習慣不等於感受不到。
她機械的點點頭:“沒關係的,子西哥”。
反正都難受那麼久了,早結束晚結束又有什麼關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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