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3 月下
吳茗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一個穿着白襯衫的男人在陽光明媚的午後彈鋼琴。男人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遊走，神情陶醉的閉着眼睛，嘴角噙着淡淡的笑。陽光打在他身上，原本就蒼白的臉看上去近乎透明。
她就站在門口，痴痴地看着這好似絕美畫卷的一幕。
一曲終了，男人緩緩起身向她走來，一向清冷的眼睛裏是淡淡的笑意。她緊張地閉起眼睛，男人走到她身邊慢慢俯下身子，嘴唇輕啟，溫熱的呼吸吐在她的脖頸上，在她耳邊如同戀人般的私語。
“阿慶。”
吳茗猛地睜開眼，有些氣息不穩的深深吐了一口氣。她想下床，剛一動，頓時腰酸背痛。她嘆了一口氣慢慢坐起身，揉了揉有些漲的腦袋，心想這就是宿醉的結果。
下床時，忽然瞥見窗檯旁的花瓶里插了一束紫色薰衣草。她不用多想就知道，這肯定是阿言放進去的。
昨天晚上喝了那麼多酒，身上一股酒臭味，熏得自己都受不了。便拿了換洗衣服去洗了個澡，順便把身上這套換下來的衣服給洗了。
等她從衛生間裏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客廳的桌上留了一張紙條。她走過去拿起一看，心頭一暖，是阿言留下來的。
“起床記得喝杯牛奶，早餐我幫你放在冰箱裏，吃的時候記得用微波爐打熱。——阿言
（PS：不準一個人跑去喝酒！）”
吳銘看着紙條笑了笑，面對阿言老媽子似的管教早已見怪不怪了。但沒有誰是有義務必須得對誰好的，每次見他關心自己對自己好，感動之餘總有歉疚。
他想要的，她給不了；她想要的，不是他給的。
她沉默地把紙條放在一邊，從冰箱裏拿出早餐放進微波爐里打熱。
等待早餐的時候，她習慣性的站在窗邊一邊喝牛奶一邊看着樓下的小孩們嬉戲打鬧。正感慨着自己目前閑適的生活，腦海里突然閃現出昨天晚上的情景。
吳茗苦笑，心想一定是自己喝醉了眼花，不然怎麼可能會以為看見了那個人。背自己回來的是阿言，不是他。更或許過了那麼久，那個人現在可能都不認識自己了。
忽的鼻子一酸，賭氣似的想要一口氣喝完牛奶，結果差點被嗆着。她看着玻璃窗里倒映的自己，心情莫名複雜。
不管過了多久，只要一想到那個人，還是會難過。
中午吃完午餐準備看會電視，剛一坐下手機就響了。她拿起一看，是好友善恩的電話。興許是這兩天總是一個人在家，沒人可以和自己說說話，有些悶得慌。
朴善恩電話一來，她就趴在沙發上和人煲起了電話粥。不知道是誰想提起了話題，朴善恩在電話那頭開始滔滔不絕。吳茗暗笑，心想認識她這麼多年還是老樣子，只要一聊到原力覺醒樂隊，總要扯上大半個小時。
“……我都忘了你不關注他們了。”朴善恩覺得有些抱歉。
“沒關係啊。”吳茗笑了笑，覺得這沒什麼。
對方猶疑道：“你最近，真的沒關注嗎？”
然後就是陷入一陣短暫的沉默。半響，吳茗才緩緩開口：“怎麼了？”
朴善恩突然嘆息道：“沒什麼。”
後來她們又聊了下彼此的近況，也不知道聊了多久，直到吳銘感覺貼着臉頰的手機發燙，兩人才不捨得掛掉電話。
她趴在沙發上，久久不願起身。回想着朴善恩最後沒忍住告訴她的消息，心裏滿是複雜。
朴善恩說，原力覺醒最近要出新專輯了，而主打歌，很有可能是阿涼寫的。
她翻了個身，眼睛直直的盯着天花板，覺得窗外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她用一隻手遮住眼睛，腦海里浮現出一個消瘦的背影。
“阿……涼？”
被捂住的眼睛有些發熱，她轉頭，把臉埋進枕頭裏。
這幾天她都沒有再出去過，或許是懶得出門，也或許是不想一出門就看見什麼和那個人有關的事物，以免觸景生情讓自己失態。
一個星期後，阿言從百忙之中約她出來吃飯，她不加思索的答應了。
夜晚是寂靜的。
月亮的餘暉照映着河邊的柳樹，被晚風吹拂的柳條撩動湖面引起波瀾。從漁家村出來后，吳茗和阿言在河邊的林蔭路上散步。一路上，兩人相顧無言。
走了一段路，兩人覺得累了便坐在河邊的石墩上，一個抬頭望月，一個低頭賞湖。兩人都很有默契的不打破沉默。
吳茗望着夜空中潔白無瑕的明月，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前段時間因為回憶一直緊繃的情緒，在如今平靜閑適的休息中慢慢放鬆下來，雖然是簡單不過的散步賞月，倒是讓她覺得有幾分歲月靜好般的愜意。
“阿茗。”阿言的聲音很輕，像是怕打破這美好的靜夜。
“嗯。”吳茗好心情的回應。
“阿茗。”
“嗯。”
“阿茗。”
吳茗沒有再回應他，只是轉頭靜靜地看着他，臉上也沒有了笑意。阿言原本低頭看着湖面，像是感應道她的目光，抬頭，朝她莞爾一笑。兩人都沒有再開口講話，靜靜地看着彼此。
夜空中的明月被雲遮掩，只露出曖昧的輪廓。
良久，吳茗先收回了目光。她站起身，垂下的眼瞼看不出什麼情緒，抿嘴道：“我想等雪停。”
阿言看着她離去的背影第一次沒有挽留。他不敢像一年前那樣催促她，也不想再看見她禮貌疏離的表情。要知道，能讓她給自己一個機會已是何其艱難。一年都等過來了，還差這一兩個月嗎？
石子路上樹影婆娑，輕不可聞的低語淹沒在夜風裏。
“好。”
吳茗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十一點了。
她洗了個澡，收拾一下屋子就上了床。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都睡不着。想着剛才阿言認真的眼神，除了嘆息無可奈何。
吳茗側頭看向窗外，在她這個角度看不見月亮，只能隱約見到夜空中散落的星點。
夜深了，風也涼了。起風時，從窗檯飄來一陣薰衣草的清香。床頭柜上的手機嗡嗡地響，她拿過來一看，燈光打在她臉上隱晦不明。
“你還喜歡阿涼嗎？——善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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