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花麗萍
聶老曾說過,木劍身上的優點很多,當然缺點自然也是少不到哪去。在這些優點中,老人家最欣賞的不是他與身俱來的身體天賦,而是木劍陽光樂天的性格。
自木劍出生以來,他的遭遇是一般同齡人無法比擬的。不過令人稱道的是,這些人生荊棘並沒有刺傷擊垮這個瘦弱的少年。
其中緣由固然離不開聶老的智慧,但木劍堅韌頑強的秉性,無疑是他茁壯成長的強力保障。
也許某個時段他會頹廢低迷,但經過一定時間的顱內鬥爭與激烈的思想博弈后,這個名叫木劍的少年,他必然會生龍活虎地昂首跳出自家家門,勇敢直面所有擋在前方的攔路虎!
這不,聶老一番關於月兒與月亮的邏輯,霎時讓心情已然好轉不少的木劍如醍醐灌頂般豁然開朗了。
哈哈,原來月兒並沒有離開我,她不過是由地上的月兒,巴拉巴拉小魔仙,一下子變成天上的月兒了!
遙望月宮中的倩影,此情此景,木劍很想吟詩一首。琢磨了許久,無奈肚中文墨甚少,最後詩倒是作成了,不過質量上實在是不敢恭維!
啊,
天上的月兒啊,
你好美啊!
煞有其事地原地嘆息數聲后,木劍哼着歡快的小曲繼續前行的步伐。穿過百餘畝金色稻田,木劍正式進入了具有濃郁水鄉風韻的水花村。
木劍隨父姓木,而水花村人多數姓花少數姓水。除了外村嫁進來的媳婦,
村中的雜姓極少。木森父子二人因為水瑩的緣故,木姓就成了水花村少有的雜姓之一。
如此一來雖說木森是水花村的外來戶,但木劍卻是土生土長的水花人。水花村中橫亘着一條十米寬的河,水花河。
世代以來水花人傍河而居,安居樂業。不過在九十年代之前的很長一段歲月里,水花村的兩大姓氏——水姓與花姓,這兩姓族人卻是老死不相往來的。
這樣一來兩姓族人雖同屬一村,但水花河卻成了兩族百姓心中難以逾越的一條鴻溝。
此等僵局一直持續到十五六年前,直到一位名叫胡嘯天的年輕人做了水花村的新村長后,歷經了千般磨難,這道鴻溝方才得以破除。
胡嘯天破天荒的在水花河上修建了一座石橋,他給這座極具象徵意義的石拱橋取名為:魚米橋。
江南水鄉,魚米石橋。這是刻在拱橋兩邊的八個楷體大字。
一衣帶水,都是家人。胡嘯天的八字方針最終深入到每個水花人的心坎里。
石橋落成后,緊而隨之在聶老大格局的指引下,胡嘯天大力發展漁業與菱角產業。經過這些年所有水花人共同的努力,水花村在二河鎮中率先走上了小康之路。
此時此刻,天上繁星點點,村裡燈火通明。
眾橫交錯的水泥道旁,兩邊皆是紅瓦白牆。小車開進了庭院,空調掛上了樓房。
寥寥數語道出了水花村絕大多數村民的生活現狀。不過正如哪裏都有貧富差距一樣,水花村不是世外桃源,這裏依然會出現這種社會現象。
花帥身為水花村數一數二的有錢人家,他的住宅正是那幢坐落在魚米橋東側的洋樓大院。此處院樓,看上去着實恢弘氣派、吸人眼球。
近十年來,當村裏的男人流行摩托車時,花帥不知從何處搞來了一輛夏利。等到大多數村民開得起桑塔納了,花帥家的大院裏除了一輛寶馬,還停着一輛大奔馳。
走在潮頭尖端的花帥無疑是水花村裏的風雲人物,然而讓這位成功的中年男人最引以為豪的卻並非家中的萬貫家產。
花帥有一獨生女兒,這顆名叫花麗萍的掌上明珠,才是花帥餘生中最為寶貴的財富。
水花村的少女,自帶江南少女獨有的柔情屬性。她們個個生的水靈,而身為花中佼者的花麗萍更是不例外,她打小就是個十足的美人胚子。
因為家境殷實的緣故,花麗萍自小接受的教育就遠非其他同齡兒童能比。十二歲芳齡之際,花麗萍已經是琴詩書畫樣樣精通了。
由於天生樂感極佳,對於樂器她顯得尤為拿手,而鋼琴則是她最為擅長的樂器。
擁有如此多般才藝的少女已經稱得上奇女子一枚了,不過更令人稱奇的是,小小年紀的花麗萍並沒有因為自己的與眾不同而顯得傲嬌高貴,相反,她完美繼承了母親溫婉恬淡的性格。
故而這樣一位豆蔻年華的少女,她的美,美在容貌,更美在涵養。
而此刻這位落入凡塵的美少女正靠在閨中香床床頭,纖纖玉指安靜地翻動着書頁,她正聚精會神地看着《紅樓夢》。
乾淨整潔的閨房,暖人的燈光,恬靜的女孩。
夜漸深,花麗萍露出了些許疲態。正當她合上書本將要關燈入睡之時,一道久違的聲音驟然傳進少女的耳中,並在少女心中盪起了層層漣漪。
少女身着清涼睡衣,胡亂套上小巧的拖鞋,三步並做兩步地趕到窗檯前。她急忙掀開窗帘,窗外月華如水,但少女此刻的心思全然不在月華之上。
她的目光牢牢鎖定着一道移動的身影。
“窗外的麻雀,在電線杆上多嘴…”
魚米橋上,木劍唱着周杰倫的歌,雀躍地向前跑跳着。魚米橋不長,不一會兒他就消失在水花河西側的夜色中。
精緻的窗檯前,少女眼中再也不見少年的身影,不過她並沒有立即放下窗帘,她傻傻地站着,動也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當心中回蕩的歌聲完全消散后,她才鬆開了手,在窗帘下落的瞬間,她臉上猛然綻放出驚艷的笑容。
兩年多了,
自從月兒妹妹走後,
就再也沒聽過他在魚米橋上唱歌了吧!
嘻嘻,
不過木劍同學,
你唱歌真的很好聽額!
白皙精緻的臉頰上滲透出些許緋紅,花麗萍甩了甩略微有些僵硬的手臂,隨後她像只可愛的小白兔撲在了柔軟的棉被上,不住地翻滾、傻笑!
然而!
趴在床上怎麼也睡不着的花麗萍,怎麼也不會想到,當她放下窗帘轉身奔向床被的那一刻,水花河對面的某處陰影中,木劍黯然走了出來。
餘下這段不太遙遠的路程,木劍心頭,有股說不出的落寞。
她,花麗萍,是第一個為自己買早餐的女孩;
她,花麗萍,是第一個對傻老爸露出笑容的女孩;
她,花麗萍,是唯一一個能讓月兒吃悶醋的女孩!
有一天,
她突然對他說,
木劍同學,
我很喜歡聽你唱歌額!
當音樂課代表的她對他說完這句話后,他永遠不會忘記自己倉皇而逃的囧樣。
因為這句話,他掙扎了很久,也逃避了很久!
某一個夜晚,他終於想到了一個辦法。他拉着月兒來到魚米橋上,他說他要唱歌給月兒聽。
當月兒蹦蹦跳跳開心的不得了的時候,他的目光卻開始了遊離,心也開始慌亂了。
從小到大,
她總喜歡對他微笑,
而他,
卻從來不敢直面她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