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木劍哥哥，回來了！

拿起笤帚掃瓜皮，操起撮箕倒垃圾。擦桌子，洗抹布，雜七雜八的事是真不少，弄完這弄完那基本上晚上11點了。

11點鐘，剛好，又到了木森最喜歡的沖涼環節。

屋外有塊平地，面積還不算小，是用來曬穀子的嗮穀場。木森光着身子蹲在泥巴地上，木劍穿着大褲頭站在木森身旁。

星光下，木劍提起九塊九的飄柔瓶子，擠一擠，一坨綠色洗髮水滴落在木森雞窩似的頭髮上。

父子倆身旁有一隻大紅桶，桶子裏裝滿了從老井中抽上來的地下水，桶里還飄着一個帶把的紅瓢。

只見木劍右手握住紅瓢的把手，他向上一舀，瓢底淅瀝瀝的水珠滴答滴答落入紅桶中。

木劍將大半瓢水舉得老高，“老爸，準備好了沒？”

“嘞！”

雖然木森倒吸涼氣的發音並不是十分清晰，但從他渾身抖動的肢體語言來看，他顯然有些畏懼頭頂上那瓢透心涼的井水。

不過怕歸怕，木森並沒有選擇跳開。他呲着牙閉着眼，紛繁複雜的表情中，除了畏懼外，還有些許緊張，但更多的是期待。

頭懸瓢，焦急等待一聲令下。水淋頭，萬般刺激就在一剎那。

“喲哈哈。”

木劍發出壞笑的同時，他與木森同時蹦了起來。父子倆神同步的原因都是因為太爽了。

被人淋頭爽，淋的人更爽。

當然淋的人不可能一直淋下去，幾波下來，木森這涼也算是沖好了。這下子蹲在地上被淋的人，就變成了木劍。

木劍身子骨弱，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木森手裏的瓢離木劍的頭總是只有巴掌那麼高。

只是就這高度也夠木劍吃一壺的。小屁孩畢竟年輕，再加上他調皮搗蛋的孩子天性，他每遭受一波井水洗頭，他都會上躥下跳哇哇大叫。

好嘛，沖個涼而已，這下子搞得像唱卡拉OK似的，小半個水花村都聽見了。

木劍活蹦亂跳，木森也開心的像個孩子。寧靜的水花村，村最北頭的父子二人，是這個時段絕對的主角！

歡樂的時光總是過的太快，轉眼已是凌晨時分。天上星星少了，草叢中蟋蟀歇了，溝渠里青蛙蛤蟆也偃旗息鼓了。

睡意爬上心頭，睡眼朦朧的木森先一步倒在了木板床上。木劍在電線杆拉線上涼好二人的換洗衣服后，他也進屋栓上了大門。

走進房間瞧了瞧，木森大八字躺在涼席上睡得正香，木劍微微一笑，隨即走上前給木森身旁的電風扇定了一小時的時長。入秋了，晝夜溫差大，老爸感冒就不好了。

接着瞟了一眼牆角處，托盤裏的蚊香正裊裊冒着輕煙。在農村生活，夏天要是沒滅蚊的傢伙，那八成會把屋子裏的飛蚊養得肥肥胖胖的。

一切妥當后木劍打開了房間東南角的柜子。木櫃有些年代了，櫃面上依稀能看出一個大大的“囍”字。

柜子分兩層，由一塊隔板從中間隔開。隔板上方掛着大大小小的衣物，隔板下方摞着兩個密碼箱。

原地佇立，凝神目視了片刻，木劍緩緩搬出了擺在下面的那個密碼箱。

撥動了“912”三個數字，密碼箱咔嚓一聲被解了鎖。向兩端拉開拉鏈后，塵封了兩年的兩件東西，完整呈現在木劍眼前。

一件被疊得整齊的科比8號兒童版球衣，一個沾有血跡的李寧籃球。

蹲下身輕輕撫了撫球衣，手指尖傳來久違的觸感，嘴角漸漸流淌出微笑。進而某一瞬間，木劍的目光轉向了球衣旁那個帶着血跡的籃球。

月兒的血，月兒的籃球。

零點的月光從窗外水銀般傾瀉進了睡房，月光映在了木劍的臉上，也照在了月兒的籃球上。

暗黑的血絲，在月華的光輝下，異常妖艷。

“月兒，你的木劍哥哥，回來了！”

愉悅的心情總能在有月亮的夜晚營造出高質量的睡眠，旭日東升，又是嶄新美好的一天。

早上6點的鬧鐘日常鬧響，木劍麻溜起床，簡單梳洗一番后，木劍背起書包走出了家門。今天周一，是上學的日子。

清晨天氣微涼，出門前木劍將一條床單蓋在了木森身上，這個點木森仍在大聲地打着呼嚕。

按照慣例，等木森醒來時，包括木森以前賣魚的魚友花軍以及周圍的街坊鄰居會給木森準備免費的早餐。

他們默契分配好日子，今天你來明天我來後天他來，如是這麼多年，這些善良的人從未餓過木森的肚子。

木森的早餐有人管了，那麼木劍的呢？

村委每月會按時給木劍一定的生活費用，而木劍會精心使用這筆錢。每天早上該吃什麼不該買什麼，他都有詳細的計劃，他從來不亂花一分錢。

父子倆的早餐問題解決后，他們的午餐都交給了如今最親近的親人，水虎夫婦。木劍雖然一直抗拒搬家，但除了居住這塊，在生活飲食方面，他還是順從了虎二爹的安排。

放學后木劍就到村西頭虎二爹家裏吃午飯和晚飯。因為木森不願出門，所以木森的午餐都是由水虎直接送到家裏的。

至於晚餐，周一到周五木劍上學的日子，聶老強烈要求木森這頓晚飯由他來安排。周末雙休兩天，再輪到木劍來照顧木森。

日復一日，九年的時間，父子二人的溫飽問題在水花村民的幫助下完美得以解決。正是因為吃着水花人的百家飯長大，所以木劍自懂事起，他就對水花村抱有極大的感恩之心。

走了大概十分鐘就到了虎二爹家裏，進屋跟兩位老人匆匆打過招呼后木劍直接從後門溜了出來。

水虎家緊挨着進村公路，他家還是進村的第一戶人家。往常木劍會騎上心愛的多齒輪自行車“要命”風風火火的上下學，可因為上周五體育課那檔子事兒，木劍把“要命”給落在學校停車場了。

從虎二爹家到辛集中學走路起碼得要半小時，若是騎上“要命”的話，撐死十分鐘就到了。可今天不是沒“要命”嗎，所以木劍只能等小學時玩的較好的花偉載自己一程。

花偉身軀長得小，又加上他名字與“華為”同音，所以木劍一般叫他小手機。

說好了準點的，你個小手機，你在搞什麼咧？

木劍站在虎二爹家後門坎上左等右等，可無奈任木劍千呼萬喚，小手機就是始不出來。

你說說，多氣人！

木劍終於等煩了，他一個大跳蹦到馬路旁的草叢裏，緊跟着他雙手叉腰，面向小手機家的方向張口就是一頓念叨。

想必此時此刻，若是老天有靈的話，可伶的小手機一定被木劍隔空罵的噴嚏連連了。

眼瞅着認識與不認識的同學紛紛騎着車從自己身旁呼嘯而過，木劍表面笑嘻嘻地跟他們一一打過招呼，心裏對小手機是越發MMP。

又徒勞等了數分鐘，木劍低下頭心煩意亂地踢開了腳邊上的一個小石子，小石子落地滾了幾米遠。

小石子剛停穩身子，不想就被迎面而來的一輛寶馬車壓了過去。車主熄了火，豪車緩緩在木劍身旁停了下來。

當木劍意識到豪車的主人時，在他面前的後車窗已經急速搖下，緊接着一張仙女似的臉蛋，強勢佔據了木劍略顯慌亂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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