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顧將軍
眼瞧着這重擔子落在清瀾頭上,玲瓏琉璃兩人皆是鬆了口氣,這去學堂最是枯燥無聊丫鬟們心裏都是不願意去的,“清瀾今日小姐便有你護着了。”
二房裏的沈芳華和劉氏的親侄女劉和儀早早的在府門口候着,這侯府重尊卑規矩,嫡庶有別只有嫡女先上了頭等馬車庶女才是可以上的。
“處處都是些條條框框的規矩將我壓的死死的,好一個嫡庶有別。”沈芳華心裏腹誹。
倒是這劉和儀沈如是上一世是見過幾面,溫婉端莊的人兒。只是上輩子淪落了煙花之地落了個凄慘下場,不免有些惋惜,許是眼中的惋惜太過濃烈了,擾的劉和儀有些不知所謂。
“大姐姐,可是讓妹妹好等呀。”沈芳華有些不滿,但瞧着有外人在也不好發作,鬱悶的撫了撫手中的雙響金蘭鐲子心情才有所好轉。
“上車罷。”沈如是也不做理會,兀自讓清瀾扶着自己上了第一輛馬車。清瀾剛準備把車帘子放下時,沈如是緩緩地開了口:“去把表小姐請了來,坐我的馬車。”
同樣不美好的境遇讓沈如是不由的生出些親近,又想來嫡女骨子裏都是有些清高的,雖說是沒了母親的,可與庶女坐了一輛馬車是委屈了些。
不出一會兒劉和儀便上了馬車,“和儀謝過小姐體恤了。”果真是大家閨秀的模樣,知理的很。
“言重了,我們年紀相仿你喚我如是便可。近些日子在府里住的可還習慣?”不知怎的,一聽劉和儀說話沈如是便覺得好似一股子溫溫柔柔的吹風撫過面頰,舒服的很,對劉和儀更是親近了幾分。
整日在二房院子裏過的烏煙瘴氣的生活,乍一見着沈如是倒覺得眼前一亮。這侯府嫡女果真氣度不凡,嫡仙般的人物。“說來倒是和儀少了禮數,不曾去扶風院問候過,如是不要怪罪才好。”
“和儀溫溫柔柔的,我瞧着歡喜,待回了府可得問二伯母討要你的自由陪我去扶風院打發時間。”
這街頭人群熙熙攘攘馬車走的極慢,久違的日頭百姓們都興高采烈的。
馬車裏二人說笑着陽光照進來,便是清瀾都覺得自家主子着實是美得不可方物。
這好不容易快到了,馬車卻在這岔口停了下來。“小姐這瞧着是顧大將軍班師回朝,百姓們都自發迎接哩,小姐您瞧。”
顧軍駐守西北半年有餘,京都上下百姓安居樂業,街市商業繁榮興旺,這顧軍可謂是功不可沒。上一世雖是在閨閣之中兩耳不聞窗外事,但這顧家沈如是也是有所耳聞,父親對這顧家世代也是極為欣賞的。
可這京都律法,文武有別自是不能交好的。父親常常讚賞這顧家小兒年紀輕輕卻不失謀略,即便是比起顧老將軍的雄姿也是要略勝一籌。
沈如是和劉和儀掀了帘子向窗外看去。劉和儀也不由的讚歎道:“這顧將軍真是英姿颯爽氣度不凡,不愧為京都的棟樑之才。”
一匹身披戰甲的汗血寶馬,一眼望去,駿馬毛色黑亮步伐優雅,戰甲上掛着大大小小的軍旗碎片,定睛一看人群里皆是一聲聲的驚嘆。
“這像是敵國的軍旗!”
馬兒再難得再珍貴,此刻竟也比不上馬背上的少年。少年生的劍眉星目,五官俊朗不凡,嘴角微微的勾着,好似玩世不恭的皇孫貴族,但這一身的鎧甲卻又把這邪氣壓了下去,威風凜凜氣宇軒昂。
沈如是頷首讚歎道:“果真是個好兒郎。”只不過按上一世事態的發展顧將軍不該那麼早回來才是,許多東西終究是變了。
重生一世這學堂之中夫子的教導便顯得有些可有可無了,上一世沈如是琴棋書畫無不精通,連着書算也是數一數二,一模一樣的東西不聽也罷。只不過對從未涉獵的舞藝和玉器古玩頗為上心,引得沈芳華明着暗着的嘲諷。
“大姐姐今日可是改了性子,喜愛起這些俗氣的玩意兒了?”
在座的二十幾個小姐里,平日裏對這些玉器古玩可提不上興緻。都是官家女子想來都是自持清高的,對這些金銀堆砌的俗物更是能遠着便遠着,若是真的喜愛在閨房之中賞玩便罷了。
況且這些都是還未經雕琢的璞玉或是年代久遠的香爐一類的,千金小姐們更是看不上眼了。
“妹妹說這些是俗物,我可是不依的。正所謂雕琢復雕琢,片玉萬黃金此話妹妹可曾聽過?”忍受着身旁人的冷眼,沈如是也不怒,輕聲的爭辯着。
沈芳華不由得冷哼一聲,對於沈如是這副做派自是瞧不上。昔日與沈芳華交好的小姐們也都幫襯着說話,倒是劉和儀站在一旁猶豫了片刻剛想說話卻被夫子的一席話搶了先。
“正是如此,玉、石之美,有五德者。”夫子笑的爽朗,教習許久,很少有人對於這些喜愛至極。世間人人都喜愛真金實銀卻不知這玉,反覆磨礪雕琢,萬金難求,這淮陽候府的嫡小姐果真是令人眼前一亮。
沈如是瞧着沈芳華一群人從滿臉的倨傲慢慢佈滿尷尬,覺得煞是好笑。
沈芳華可是憋了一肚子悶氣,這幾日來這沈如是不知是受了何人指點。性格變幻莫測一點不似從前那般寬容,幾次發生口舌都是失敗終了,暗自憤恨的同時也不忘記面不改色的同其餘小姐們說笑。
沈如是和劉和儀兩人並肩坐着,冷清的與另一邊的熱鬧格格不入。沈如是倒也不覺得尷尬,腦海里想着的卻是今日顧將軍的事情。
沈如是有不好的預感,這顧家世代為天子效力開疆拓土,祖父曾言將士最為忠誠,想來這顧家是自己的一大阻力。可如何能不知不覺中撼動顧家勢力呢?
今日有了學堂上的不愉快,晚間沈芳華便尋了由頭與知府小姐散心,撇下沈如是二人揚長而去。
“潤澤以溫,仁之方也。這玉石的品質倒是與和儀你相像的很。”馬車上沈如是不由得感慨道,這劉和儀的性子溫溫和和的像極了上輩子的自己,再看之後兩人的結局,真是端了一輩子溫和大方的架子卻連自保都不能。
“不過這些終究是身外之物,自己過的舒心便比什麼都要強些。”
劉和儀愣了愣,想不到這短暫的相處沈如是竟然與自己說起了知心話,不免心頭一暖。
自母親去世后便很少能與人這般對話了,對沈如是又徒增了許多好感,“說來也是如此,先前便聽得你溫馴寬和如今看來倒也是性情中人,和儀打心底里羨慕。”
“其實你我本身相像,我可以做到你也是可以的。”沈如是寬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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