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雪夜風波亭(一)
雪舞九洲、風虐四海,風助雪勢、雪借風寒。庭院樓閣、巍峨城牆頓披銀裝,臨安這座大都市,頓時一副美麗的童話世界。
紹興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九,對於南宋都城臨安來說,這是一個值得許多臨安人,記住的日子。雖然這個時候宋金之爭,已經到了最為猛烈的時候,南宋國內關於戰和之爭也在如火如荼的上演着。但是對於住在南宋都城,這座繁華都市的普通百姓來說,這些事都是他們飯余茶后的談資而已!這一切,離他們都似乎有些遙遠,他們更是無能為力,不管怎麼樣日子還是要一天天的過的。
對於所有漢人來說,春節無疑是一年中最為重要的節日。往年的這天,不管是官吏豪士,還只是一個普通而窮困的百姓,這天都是一個重要日子。人們紛紛穿上新衣,喜氣洋洋地準備着過春節的最後事情。但是今天老天竟然來了這麼一場大雪。由於臨安城處於大宋南方,人們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這樣的大雪了。這,有些異常的天氣,不僅讓人有一些期待,而又有一絲的彷徨。
夜幕如約而至,街面上漸漸地冷清了下來,人們紛紛擾擾的往家趕,這大冷天的,這時候大家都想着趕快回家吃口熱飯,讓身子暖和暖和。打雪仗,玩瘋了的孩子們到沒有這樣的感覺,他們只想着還能玩個什麼遊戲呢?不過各家的大人都紛紛地出來找自己的孩子回家。大宋官府各大衙門的老爺,官史們早就放假休息了。不一會街面上就冷冷清清起來,只有依然十分認真巡街的禁軍老爺們,步伐踏在凍的堅硬的地面上,發出的“咔咔”聲,這時顯的更加的響亮。
天空放晴,月亮慢慢升上了天空,發出皎白的月光,別的星辰好象在這皎白的月光面前都害了羞,悄悄的躲了起來。
巡街老爺們過後,大街上又是一片寂靜,只有不時快速遠去的風聲,和遠處勾欄之地的嬌笑聲,大宋才子們的吟詩作對聲、聲聲入耳。高高掛起的紅色燈籠,給這雪地也染上了一層血色。隨着燈籠的擺動,血色昏暗不定,變化多端,宛如這大地真的是血流如注,讓人不僅有些頭皮發麻。
“咯吱~咯吱~”
寂靜長街的遠處,隱隱約約走過來一群人,踏在雪地上的聲音,在這寂靜的長街上飄揚。
這群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個個腰上掛着長刀,在這樣的天氣里,也是精神飽滿神采奕奕。隊伍雖然看來鬆鬆垮垮的走着,但是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他們形成了一個密集的隊形,把一個中年男子緊緊地包圍在了中間。
“福安!讓安康帶着他的人回去吧!帶這麼多人,你們這是怕別人發現不了我們嗎?”,被大家衛在中間的,看起來象一個富家公子的人,對旁邊的人說道。
“官~,公子,還是讓安康帶着他的人,一起去吧!這樣老奴對公子的安全,也能放心一些!”
“不必了,我想他,也不會把我怎麼樣的!”,中年男子的目光深邃。
“公子!這……”,福安眼神中充滿了不解。一個要當反賊的凶人,你就對他那麼的有信心?這讓福安非常的不解。
“好了,讓他們走吧!……,你們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我希望你們都能明白,如果不明白,到時候那就不要怪我!”,富家公子有些不耐煩,對福安擺手道。福安、安康交換了一個眼神,安康領着大部分人迅速的離開,消失在夜色之中。剩下的人,也保護着富家公子,迅速的淹沒在這夜色之中。大街再一次寂靜了下來,彷彿這群人就從來沒在這條街道上出現過一樣。
臨安天牢--風波亭,古色古香,又破爛不堪的亭子裏。這時卻是人頭攢動,顯的十分熱鬧。讓人是十分的奇怪,這大冷天的,這些人在這亭子裏幹什麼呢?難道是在那裏準備吃屁喝冷風嗎?應該也不象啊!
在這樣的天氣、這樣一個四處透風的亭子裏,竟然綁着一個中年男人。男人穿着一身囚衣,囚衣上血跡斑斑。長長的頭髮散了下來,擋住了他大部分的臉,但是在這些發隙間,去露出了一雙剛毅不屈的眼睛。它是那麼的清澈、乾淨,看着這雙眼睛,讓人不由的相信,這雙眼睛主人的真誠與坦率。
“你們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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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飛!你到底招,還是不招?你別以為你不招,你所做的那些事,官家就不知道嗎?你不招,就能騙的了天下的芸芸眾生?即使你騙的了天下人,你也騙不了官家和我!你不招,就還可以滿口的仁義道德嗎?說什麼為了北方的百姓,為了迎接二聖歸來,不停地北伐。這些都不過是你為了兵權,做出的障眼法而已,你用來騙騙那些愚民還行,能騙的了英明神武的官家?你岳飛就別做你的春秋大夢了!你還是快點招吧!好少受點罪。”,一個看來文弱英俊的中年官員,對被綁在亭子裏的人喊道。但是他這時的臉卻由於扭曲,在這昏暗的燈光下,變的有些陰生恐怖。
“哈哈~哈哈~,秦檜!沒招了吧!你以為岳飛你爺爺是嚇大的嗎?你有什麼招就快點使出來吧!你看看你爺爺,能不能受的了!但是你們想要從我這,聽到你們想要的答案,就別做你們的春秋大夢了!”
在這風波亭里,僅剩的兩個人,一位是大宋朝的兵馬大元帥—岳飛,一位也是大宋重臣,臣相—秦檜。這時亭子裏已經沒有了別人,只剩下岳飛和秦檜兩個人,兩個人大男人,互相盯着看,彷彿要把彼此印入自己的腦海一樣。最後這場盯人比賽,以秦檜同志的失敗而告一段落。
“岳元帥,到了現在這一步,我想你心裏應該明白,這一切都是為什麼?我希望你岳飛,也不要太讓我難看!只是你承認有不臣之心,然後告老還鄉,一切不就好了么?”
“哈哈,不臣之心?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秦檜先睜開你那狗眼看看,如果我岳飛有不臣之心,我會從陣前,千萬岳家軍中獨自回京?……”,岳飛知道,自己一旦承認有不臣之心?官家會讓我告老還鄉?就算是這樣,二聖怎麼辦,在黃河之北的大宋千萬百姓又怎麼辦?我岳飛丟官,不足為惜!可是北方的漢人何其無辜,受那金人的奴役?靖康恥,又何時得血?
…………
“哈哈~哈哈~,沒話說了吧!你岳飛還口口聲聲說你沒有不臣之心!這天下有岳家之軍嗎?什麼叫做岳家軍?什麼時候,官家的軍隊,成了你岳家的私兵了?”
“我~我沒有說……”,岳飛一時之間,到是讓秦檜問的有些啞口無言起來。岳飛知道,自己說的話,是讓這小人抓住了把柄了!
“岳飛,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你還要為自己爭辯嗎?”,看着岳飛的樣子,秦檜心中就別提多痛快了!
“……,呵呵,看來你秦檜是非的把這不臣之心的罪名,按在我岳飛頭上不可啊!你這是要陷害忠良嗎?”
“什麼叫我要把這不臣之心的罪名,按在你頭上?岳元帥這話可是太過嚴重,我秦檜怎麼會是那種陷害忠良的無恥之徒呢?想我秦檜當年,從開封到漠北受盡屈辱,每天都過着非人的生活,但我秦檜是漢人,怎麼能向那些來自蠻荒之地,占我土地,辱我君庄,欺我人民的一群野人低頭呢?回歸大宋后,我秦檜更是每日,以驅逐金人,復我華夏,為自己畢生心愿!奈何天不隨人願,大宋集弱,每每和金人交戰,總是勝少負多!這些年我想岳元帥也知道,雖然我們大宋軍隊在戰場上,有了一些勝局,但是金強宋弱的太勢,還是沒有根本上的改變,國庫空虛,官家每天為維持大宋這巨大機械的運作,可為是費盡心力、心力交瘁!你沒看到官家的頭上,增加了許多銀絲嗎?我主張議和,就是為了讓官家緊繃的神經,能稍稍的放鬆一些,不然那一天,官家是會崩潰的,他實在是太累了啊!……”,說著說著,秦檜盡然帶了一些哭腔。
秦檜的話,讓岳飛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秦檜說的這些問題,他岳飛盡然完全沒有注意到!一時之間風波亭中一片寂靜,只有雪夜的寒風,依就凜冽。
看着岳飛的樣子,秦檜心中暗笑!看來自己的表演很成功啊!但,這不是重點,亭子遠處昏暗的角落,才是秦檜關注的重點。
風波亭遠處的陰影中,福安輕輕啜泣,少年富家公子也是眼圈泛紅,淚眼婆娑。是啊!這大宋朝,又有誰能理解我趙構的苦呢?秦愛卿,真是忠臣啊!大宋朝這些官員們,又有誰能象秦愛卿這樣理解我呢?你岳飛要打金人,難道我趙構不想嗎?可是打仗就得錢糧,這些年北方失陷,南方雖然富庶,但是也經不住這樣的連年征戰啊!最可氣的是這岳飛口口聲聲說要迎接二聖歸來,到時候我趙構又是什麼呢?難道一天可以有二個,甚至於三個太陽嗎?你岳飛要打金人,救北方漢人於水火,我趙構能支持!你岳飛要收復失地,朕也能同意,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要迎二聖歸來啊!如果這樣你把我趙構又放在何地呢?天不可二日,國不可二主,這麼簡單的道理,你岳飛也不懂嗎?還是你岳飛就是要換掉我趙構呢?想到這,趙構的臉陰冷了下來,這讓福安看的全身一顫,似乎這天氣更加的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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