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無根之葯
考院之外,一個身着破衣的女子在門外停下腳步,抬頭向那兩丈多高的大門上看去,目光中憧憬着希望。
看着那個地方,女子笑了,好像是放下了所有的負擔,毫無顧慮的倒在了地上。
冰冷的石板上,隔着一道大門,沒有人發現外面有人昏倒在這裏。
會考之時,白陌的眼皮忽然跳動了起來,他的心思一動,下意識的向門口處看了一眼。
好像感應到什麼似的,白陌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在周圍的幾個人身上掃了一眼,快速的搜尋考題上所對應的東西。
目光移動之間,白陌隨即開口,向眾人大聲的問了句,“昨晚誰最後一個喝醉的?”
聽他這麼莫名其妙的一問,眾人都有些好奇,“你問這個幹嘛?”
搖搖頭,白陌沒有回答,又問,“昨晚誰最後才喝醉的?”
眾人面面相覷,最後才有人回答了一句,“是我,昨晚我看着大家都喝醉了!”
白陌走到那人身邊,在這人身上打量了一番,隨後才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
那人聽後有些遲疑,但還是和白陌一起走到了主考官那裏,又說了幾句什麼,那主考官聽後點了點頭。
白陌走出亭子,而剛才那人卻走進了一個高樓之中。回過頭來,再看白陌,走過來后,在人群中又找出一位十二月十二日出生的男子。
從這人身上取出幾滴血,白陌將血滴在一個小碗兒之中,先放在地面上。
片刻之後,另一個人從樓中走了回來,手裏端着一隻小碗,裏面盛着的是一碗人尿。
在眾人的目光之中,白陌將那碗血和尿倒在一起,簡單的晃動了幾下,帶着裝有自己考題的信封一起拿到了考官那裏。
亭中的五位考官看到這樣的東西,審視了白陌一會兒,問了幾句后,便說可以下去了。
眾人看到白陌的做法,也都用起了土方子,可弄出來點名堂的卻沒幾個。
最後的目光,顧慈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診殤身上,但見他依舊低着頭坐在自己的座椅上,一幅沉思的模樣。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間就已經快到會考結束的時候了,一眾學子都把自己的答案交了上去,只有診殤還獨自坐在座椅上。
眼看結束的鐘聲快要響起,診殤終於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向眾人看了幾眼,又在院子裏轉了一圈兒,隨即低頭將地上的一塊石磚取了出來,在地上仔細的挖着什麼。
沒過多久,診殤終於從地上站了起來,找了個小碗,將從地上挖出來的幾隻灰色蟲蟻放了進去。
用白雪融化后的水攪拌,診殤把最後這份答案交了上去。
這次的會考結束后,當考院大門被人打開的時候,就見一個女子倒在門口。
看到那人,白陌快步走了過去,抬手在她鼻下探了一探,隨即向身後眾人說了句,“我有事,先走一步了!”
踏過石板小路,白陌抱着那個女子向外走去。而在白陌之後,診殤也沒再跟着其他人去百業樓。
這一天下來,顧慈都沒弄明白他們找出來的葯到底是治什麼病,更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百業樓,依舊如昨天一樣,燈火通明,但顧慈卻座在這陌生的人堆里,忽然不明白自己為何要來。
嘆了口氣,顧慈簡單的喝了幾杯酒,便跟着幾個無心玩樂的人走了出去。
在大街上,顧慈正遇見了出來給那位女子拿葯,向回走的白陌。
問起關於那女子的事情,白陌一張愛笑的臉上卻朦了一層愁色,“她本是我的一位病人,可是我能治她的病,卻不能治她的心。”
沒有說她的名字,白陌告訴顧慈這個女子原是他的同鄉,從小便一起長大,後來因為白陌外出遊學,而這個女子也一路跟了出來。
曾有幾次,他們也在異地相遇,但送回去后,她卻又背着家人跑出來,最後白陌也只能作罷。
這一次來雪國,沒有同那女子說,卻不料,她竟然也跟了過來。
兩人一路說笑,大多都是一些關於他們彼此間的瑣事,從友情到不知不覺產生的依賴和不離不棄,真不知該從那裏說起,又從那裏結束。
一路走來,顧慈問了很多問題,是關於他們之間的,也是從側面在詢問關於愛情的故事。
白陌看的出她的心事,笑着搖頭,拒絕了她所有的提問,“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有些事情,只有親身經歷,才能說出這一切的過程。每個人對這個過程所得的領悟不同,所以我們要的答案,也就大有不同。”
顧慈似懂非懂的點頭,送到白陌所住的客棧門口,才一個人向將軍府走去,她想過要去診殤那裏,可走到半路又放棄了。
自己要怎麼問,上一次沒有回答,這一次又會有結果?也許這段記憶只是對於自己而言很重要,但對於他來說,只是可有可無的而已。
顧慈心事重重的回到將軍府,心裏裝了太多沒有結果的問題,感覺身體很重,甚至在夢裏,她都覺得自己身上有什麼東西。
也許那些事情,只有在相對的時間裏才有答案,一直將它們扛在身上,只會讓自己寸步難行,如此何不暫時放下,等待時間給予答案。
夢裏她又遇見了診殤,看到他跪在自己面前,身上的血滴在雪上,紅色的鞭痕在夢中都顯的如此清晰。
他應該也是痛苦的吧,只是他不想對自己說,更不想去承認什麼。這樣安慰着自己,但顧慈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第三天的會考,顧慈沒有去,因為在街道上,她遇見了正要出城的白陌和那個女子。
“最後一天的會考,你不去看看結果嗎?也許你能考入御醫院呢?”
白陌拉着馬車,笑着對她說,“我本是一道風,沒有什麼可以阻止的,在某個地方逗留一天,看到了這裏的風景,我就要離開,若太執着於結果,那也就沒有了自由,成為了牢籠中的野獸。”
“哦,那我送你好了!”相識不過幾天,顧慈卻對這個人很有好感。
“哈哈!你心裏的那個人還在會考,你今天不去看嗎?是對他很有信心,一定能考入御醫院,還是說我這個朋友,要比他重要呢?”
顧慈知道他在說笑,也沒在意,“你下一次要去那裏,以後還會回來嗎?”
“那要看這裏有沒有我回來的方向,”側頭向顧慈看了一眼,“也要看,這個地方有沒有我的朋友?”
“自然是有的!”
“那我以後會回來,只要這位朋友不嫌棄我,再回來的時候,我便住在她那裏了。”
“那你所說的是誰呢?”忽然想到他話里的另一個意思,顧慈立刻開口問。
“沒誰啊!那個人在考院讓我帶他回答你一個問題。但我卻不想聽你的回答,而自己給了他答案。”
“他說什麼?”顧慈急切的問道。
“他說……”白陌拖了個長音,“他說他不是金絲雀,不想被關在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地方,即便關他的那個人,是他喜歡的人也不行。”最後,白陌搖着頭,又加了一句,“真是個矛盾的傢伙!”
聽他說到這裏,顧慈忽然停下腳步,最後才低聲問了句,“那你是怎麼回答他的?”
白陌回過頭來,笑着說,“我說的回答,自然是我的想法,與你說來,又有何用。不過他當不當真,卻要看他自己嘍!哈哈哈!”
一路上,顧慈不再問起關於診殤的話題,而是和白陌說了一些雪國趣事,也叮囑他若再來一定要來將軍府,到那時自己再與他擺酒款待。
這句話沒說還好,說出來后,卻讓馬車裏的女子吃了一口老陳醋,酸溜溜的又不知該說什麼。
幾人走到城門口,白陌上了馬車,回頭說,“好了,就送到這裏吧!最後告訴你一句話,你心裏的那個人並沒有你看上去的那麼難以了解,如果想把他關起來就快點,不然,以後怕是再沒機會了。”
這可真算是個餿主意,顧慈沒有答應。送走白陌后,她又一個人折了回來,可路上她還是忍不住多想着剛才白陌的話。
今天會考結束的很早,綜合這三天的會考,主考官給出了結果,在這百餘人中,點中了八位御醫。
站在那御醫院的告示前,顧慈又遇見了一身考生打扮的診殤,他的名字出現在第一位,但今天的他卻並沒有因此而高興多少。
眉頭緊鎖,似乎有什麼心事,看到顧慈后,很意外的上前打了聲招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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