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以彼之道
傳萬世道：“你要我救誰？”
司空見慣道：“一個曾經救過你一命的人。我雖是試你武功，但也讓你還他一個恩情。”
傳萬世轉向被挾持的不殺，淡淡地道：“他礙手礙腳，是我要殺的人，我為什麼要救他。”
“現在你沒有選擇，必須救。”司空見慣轉向不殺道：“不殺禪師，你可記得當年在江南各幫各派面前承諾的話：‘倘若傳施主依然為非作歹，老衲當一死以慰蒼生。’今天傳萬世又開殺戒，我自作主張替你兌現承諾，禪師可以未了的心愿？”他示意凹不平放開不殺。
“阿彌陀佛，老衲心中還有兩個心愿未了，此次下山是受武當玉虛道友親筆書信，望我能為劉施主點明前路。”不殺袖中掏出一封書信，走向劉三郎奉給他道，“老衲有負玉虛道長重託，這是他的親筆書信，今天交於你。萬勿多造殺孽，前路不明，你可上少林找我師弟不嗔。”
不殺回頭看了不戒一眼，轉向司空見慣道：“傳施主十年苦修不易，若能頓悟我佛，萬望司空施主手下留情。老衲便了無牽挂。”他已經參透生死，死對他產生不了畏懼。
司空見慣道：“我與傳教主稱不上敵人，算不上朋友，當年拜他所賜，在傳世教待了兩年，冥冥當中自有註定，我沒有那樣死去，反而頓時人生，沒有他，或許還是一個窮困潦倒的書生，我雖不能與他為伍，此等大恩，我理當報答。當年不殺禪師路經江南，在絕望森林外救起奄奄一息的傳萬世，后又擋了江南各幫各派到少林寺要人。你對傳萬世可以說有再生之恩，今天在你臨死時，望禪師成全兩個人的心愿，第一讓我還傳教主一個恩情，第二讓傳教主對你的死不必愧疚。”
不殺道：“全憑司空施主決定。”
司空見慣道：“傳教主，待會兒讓不殺禪師站在中間，由你和正義雙俠兩面同時出手，由於你的武功較高，你距離不殺禪師十步，正義雙俠武功較弱，距離不殺禪師八步。傳教主意下如何？”
這正義雙俠武功豈會弱於傳萬世，這分明是要至不殺於死地。他難道真只為了還恩情？江南各幫各寨之人有些異動，但並沒人替不殺求情，因為他的承諾，如今又讓江南各幫各寨的人死於傳萬世的手下，人雖非他殺，卻是因他而死，殺人償命。眾人只覺得他死得不值，並非不該死。
傳萬世知道他擅於說道，凡事都可以說的冠冕堂皇，可腦中就不知出啥計謀。這一愣神，司空見慣道：“傳教主十步，正義雙俠七步。”
傳萬世心道：“他真的要我救不殺，還是要我看着他死在我面前。”
司空見慣道：“傳教主武功高強，就沒有救不了的人，我想你定覺得正義雙俠不配在你面前顯露身手。那傳教主十步，正義雙俠五步。”
傳萬世的思想回到當年慘烈的場面中，他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妻兒，他是那樣的無情，他的心更痛。只因不能保護他們周全。
花無笑道：“司空先生，不殺禪師慈悲，當年雖有承諾之言，仍罪不至死，傳萬世做的孽，當由他自己來承擔。”
司空見慣道：“人活不滿百，多活少活幾年又何妨？不殺禪師乃是得道高僧，我這般做便為了成全他的聲名。”
解花語問：“笑哥哥，那聲名就真的那麼重要嗎？要殺也要殺那兇巴巴的大和尚，他看起來就很討厭。”
“因人而異，有些人不認為聲名是那麼重要。”
“我想笑哥哥就是不看重聲名的人。”
花無笑一笑，芙蓉搶先道：“有些人不是不重聲名，只是技不如人，卻裝得清高自大。”
花無笑不理她，轉向不殺道：“降魔伏妖皆是世人義不容辭的事，傳萬世已為心魔控住，無從喚醒，不殺禪師當以誅滅，留得有用之身，為更多迷途的世人指引光明才是。”
不殺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多謝花施主為我說情，只是老衲心意已絕，不做任何改變。
傳萬世道：“不殺，我是十惡不赦殺人如麻的大魔頭，你引世人向善，也得降魔伏妖，動手吧！”
司空見慣道：“傳教主十步，正義雙俠四步。”
傳萬世道：“我不還他這個恩，你不必要我救他。”
司空見慣道：“不行，我要還你這個恩。”
傳萬世氣道：“你分明是想報當年我把你關在傳世教地牢兩年的仇，你想我怎樣直說了？”
司空見慣道：“我想讓你好好活着，身邊對你好的人都死去。你自詡武功高強，卻救不得你想救的人。我要讓你孤零零地活在這世界上。”
花無笑想：“司空先生這招以彼之道，還之彼身真高明。難道剛才傳萬世和不殺說的話他都聽到了。”
凹不平道：“我們手下斬除皆是作惡多端的人，不殺禪師一生引人為善，我們有些下不了手。”
司空見慣道：“不殺已下承諾，那傳萬世的罪孽便由他來背負，你只要看着現場的屍體，想着當年傳萬世殺了成千上萬的人。你們就不會下不了手。傳萬世十步，正義雙俠三步。”
傳萬世向司空見慣撲通一聲，重重跪下，說道：“我種下的罪孽，由我來承擔，不關我師兄的事。”
司空見慣道：“你如何能承擔？”
傳萬世道：“我殺人太多，還談什麼報仇？傳世教的覆滅和妻兒的死去，而讓我獨活，這是上天對我的懲罰，今天我便死在這裏，了卻一切恩仇。”他已是老淚縱橫。
不殺渾身一抖，叫道：“不戒！你能頓悟我很開心，你須好好活着。”
司空見慣過去把不戒扶起感嘆道：“死者已矣，不戒禪師言死也無濟於事。只當多行善事，為他們集福音才是。”
不殺過來行個佛禮。司空見慣道：“不殺禪師，剛才多有得罪！”
不殺道：“老衲同他坐禪十幾年都未讓他頓悟，我應該感謝司空施主才是，三言兩語便解去他的心結。”又行了一個佛禮，轉向林落楓行了個佛禮，同不戒方才離開，經過劉三郎面前道：“劉施主，只要你想通了，少林隨時隨地都歡迎你，萬望你別讓玉虛道友失望。”
司空見慣目送不殺不戒離開，轉向花無笑道：“你應變能力足夠，但還是不能做到學以致用。不敵傳萬世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當今天下能接千佛滅魔掌的只有三個人。不殺禪師，中天花冀正，陰陽鬼筆畢希文。”
在司空見慣心中還有兩個人，那便是睟天花揚正和奉花教教主解花語，可惜，花揚正斷去一手，解花語武功盡失。
司空見慣不再理會，笑着向林落楓抱拳，林落楓迎上來，兩人攜手入內，大伙兒也回去入座，雖然剛才發生了些不愉快的事情，但已經過去，眾人依然談笑風生，正是活着便好，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