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章 只為活着

第二二章 只為活着

傲雪心裏明白是百合她們,她們如此莽撞,難道沒有接到秋婆婆的信,去陶家莊嗎?眼前出現三個白衣女子,正是百合她們三人。當日芙蓉正讓韓國仁自盡,突然後面念着佛號:“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四女轉過頭見三個人過來,一個如菩薩般慈眉善目,另一個像金剛的怒目詫嘴,一股暴戾之氣若有若無,還有一個劍客,極強的霸氣外露,可以直接威懾與之目光接觸對視者。韓國仁武功算不上高手,但見識廣博,一眼便認出來人是不殺,不戒和劉三郎。不殺禪師素來以救世為己任,他認為世人心性皆是善的,只因所處環境或善或不善,善惡美醜皆非必然,在一定條件下是會轉變的。不殺禪師皆以不殺引導人頓悟。

當年殺人如麻的傳萬世,如此大惡,不殺仍給他改過自新的機會,韓國仁的罪惡哪能比得上萬分之一,他似乎能感覺到在絕望的懸崖下抓到了根救命的稻草,當即雙腿跪下,跪到不殺禪師的身前,喃喃地道:“不殺禪師,韓國仁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已是不求原諒,我只有一個小小的要求,奉花教拿人辦事向來是受人所求,我想知道是誰對我如此的仇恨,非要殺了我心裏才痛快,殺人不過是刀起頭落地,如果這個人是因愛生恨的話,那我死後她的內心一定會受到很大的折磨。我只是想當面告訴她,我錯太多了,我的死不怪她。”他早已注意到四個白衣女子中的何春燕,

何春燕避開韓國仁的目光,躲在最後面,遮遮掩掩的。仍未逃過韓國的眼睛,同時也就是因為這樣讓他知道她對他依然有情在,一日夫妻百日恩,不是人人都可以像韓國仁那般,說割捨就可以割捨的。

不戒哈哈大笑道:“你這算什麼罪孽,和尚我當年半天殺人的數量都不止這些,況且男女之事本是先輩留下的事兒,做這事也算得上盡忠盡孝——”

“不戒——”不殺見他身為出家人,越說越離譜,輕喝了聲。這聲音不怒而威,不戒趕緊閉上嘴。把後面的“何罪之有”留在肚子裏。不殺接著說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聽這位韓施主話語中已有悔過,幾位姑娘高抬貴手,饒恕他一次。”

三女聽道不戒說這男女之事,臉上立即泛起紅暈,何春燕已是為人妻人母故而不怎在意,聽韓國仁剛才說的那些話,已是眼淚盈眶。

丹桂上前見禮道:“素聞不殺和不戒兩位禪師武功了得,我聽家師曾說過,天劍門劍聖九天在不殺禪師手下不能走上十招,我們只是小輩,豈敢關公面前耍大刀,但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只要受害者不追究,我們便作罷。”說起這不殺與劍聖九天交手的事完全是子虛烏有,可他一對肉掌降服傳萬世卻是鐵真真的現實。之後便沒有聽說他出過手,這不戒便是當年的傳萬世,礙於他在場,不好當面說出,再說和尚皆不擅於爭辯,何況是他這般佛法高深的大師呢?

不殺懊然。然後沉思。不戒忍不住大聲道:“把那人叫出來,我替韓國仁問個清楚——”

芙蓉道:“大和尚,他又不是你兒子,你幹嘛這般護着他。”

不戒臉上殺氣大漲,已向善的心又欲欲而動。給不殺投來的目光抑制着,這邊百合也叫着芙蓉。然後把目光轉向何春燕,道:“如果你原諒他,這事便這般算,如果你仍要殺他,這次讓他逃走,將來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定把他揪出來。”

何春燕緩緩地走向前,對着不殺說道:“大師若認為他不該殺,那就讓我死在你的面前,讓剛滿周歲的孩子餓死在家中。”

眾人大驚。這女子已經是傷透了心,這會兒是鐵了心要韓國仁死在她的面前,不殺不知道如何回答,向來他只會救想活的人,卻救不得有心要死的人。

丹桂提醒道:“這一個未經世事,剛來這世界的嬰孩,我想禪師也明白孰輕孰重。”

不殺正左右為難,突然聽到一陣笑聲,笑的人是韓國仁,這種情況他還能笑得出來。他喃喃地道:“居然是我曾經的最愛要殺我,鐵了心不讓我留在這世間,我四處奔波逃命還有什麼意思,不殺禪師,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今天,我就不再苟活於這個世間。”他撿起一把劍站起來,放到何春燕的手中,目不轉睛地盯着她問:“那孩子是我的嗎?”他知道這是他的孩子,提及孩子,是想讓他看在孩子的面上饒恕他。

何春燕雙手把那把劍握得緊緊的,退了兩步,劍尖抵在韓國仁的胸口,大聲叫道:“不是!”

韓國仁臉色露出一絲苦笑,難道這個女人對他真的沒有半點感情了嗎?看着她的眼睛,雙頰淚過的痕迹,這些說明了什麼?

“對,我不配做孩子的爸爸,江湖上人人得而誅之的欲林老怪韓國仁是他爸,你叫他長大如何做人,我一生中見色起心,罪魁禍首便是我這對眼睛,今天我就把它挖出來給我對不起的人贖罪。”他見何春燕仍毫無反應,伸出自己的雙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摳出自己的雙眼,臉上立馬出現了一對血窟窿。

何春燕怎想到韓國仁真挖掉雙眼?韓國仁曾對她發誓,若對她不好,看上別的女人便自挖雙眼。他這話不知對多少少女說過。豈能當真。便沒有阻止他這個做給人看的假動作。見他真挖了自己的眼睛,何春燕便開始後悔。韓國仁則明白今天若沒有表示,命將會留在這裏,他淡淡地道:“別讓孩子走我的老路。動手吧!”他感覺那劍始終沒有向前的意思,他又催促道:“動手吧!”

韓國仁大喝道:“殺了我。”他向前邁了一步,何春燕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仍聽見劍尖刺進去“嗤”的一聲音,劍的周圍頃刻間給染成紅色,她急忙丟掉寶劍,泣不成聲地道:“我們一起回去吧!”

韓國仁沒有說話,掉頭步子闌珊地走去,何春燕去扶他,被他一把甩看,第二次上去依然如此,到第五次,韓國仁方放棄,由她扶着遠去。

丹桂心裏上了個疑問:“韓國仁真能痛改前非,和何春燕廝守嗎?”

百合三人辭別不殺,上馬向嘉興而去,其實他們五人是同路的,只是不殺他們步行,故而落在後面。後來百合她們在嘉興給萬千里搶去晴雨傘,追了一整天,故而沒有遇上秋婆婆送信的人。

傲雪輕輕地叫了聲:“二師姐。”

場內一時間安靜了下來,三女的目光向聲音這邊看過來,百合從腰間掏出花期令,奉花教的花期令已是很久沒有出來,這是一道死命令,沒有完成任務回去將會受到重罰,當年有一人攜帶花期令出來未完成任務,被罰在不老峰思過崖上面壁三年。三年下來瘦得不成人型,只有一絲氣懸在那,渾渾噩噩,和死人沒什麼兩樣。

“傲雪,跟我們回去。”

丹桂眼睛一直注視着坐着的花無笑,覺得此人非常面善,就一時半會想不起哪見過,一下子記起路上那對年輕夫婦,她一直認為男不是男的,女也不是女的。當時給那夫人一串尖銳刻薄的話說得無言以對,畢竟她是女的,即便是懷疑便也就作罷,也只能讓傲雪從眼前溜走。

“教主師妹她——”傲雪想說教主師妹已經原諒她,並且在幫她在秋婆婆面前求了情。

芙蓉打斷她的話道:“四師姐,你不用再提教主,她素來對你最好,可你把她害得最慘,我想她這次也不會幫你說話。”

傲雪想:“她剛才還在為自己說話,可自己不但不接受她的好意,還惹她生氣。是啊!我還有什麼臉面提她,不如同二師姐回去,那爹爹一定會讓傾城替我嫁給辛庄,那娘會有多傷心,教主師妹,我辜負了你,對不起,相信你以後會明白的。”開口辯解道:“不是這樣的——”

“師傅常誇你天資聰穎,悟性過人。我今天給你一次機會,你我一決勝負,只要你能勝得過我,我們便離開這裏,如果你輸了,便自覺和我們回去。”百合本不想抓傲雪回去,奈何花期令已出,若有包庇更是罪加一等,故而想出公平比武這一辦法,輸了回去只能說是辦事不利,但受罰也不可能比傲雪回去嚴重,傲雪回去則可能有生命之憂。

丹桂看了百合一眼,她明白她是有心要放走傲雪,奉花教里百合最無爭,心地最好,最容易感情用事,當時夏婆婆極力舉薦百合出去緝拿傲雪,秋婆婆明白夏婆婆的用意,也舉薦牡丹去緝拿,兩人互相舉薦,這十二花友雖說都挂名向素問的徒弟,可分別由春夏秋冬四婆婆帶大,這傲雪則是冬婆婆一手帶大,如今傲雪出現叛逆,她仍然不希望給捉回來受審,故而也舉薦百合,秋婆婆無奈,只能允許。她知道百合的武功在奉花教是數一數二,還有丹桂和芙蓉幫忙,把傲雪擒拿回來並不是件難事,只怕她心有不忍。

而解花語經過夏秋冬三婆婆的運功調理,只是內力盡失,身體並沒感動有什麼不適。在她丹田處仍有種綿綿若存的感覺,就用不起來。當年向素問修鍊百花素問經也只達到第八重,便一直停留在這裏。對於第九第十重或更後面沒有人知道會怎樣?

解花語雖身為教主,可還年輕,教中的事情皆由三位婆婆決定。以前用練武度過,如今只能在三千世界內瞎逛。無聊之極,故而求秋婆婆帶她出三千世界去看看。秋婆婆先是堅決不許,想到百合她們,便欣然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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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無笑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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