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崽第十八天

018.

雖然白檀被餵了恢復藥劑，一張蒼白如雪的小臉很快就恢復了血色，但還是被簡池強壓着帶回了卧室休息。薄被蓋上，他的雙手拽着被子，露出大半張臉來，精靈清澈的眼眸望着床邊的青年，有些不好意思地小聲問。

“您可以在兩個小時后叫我一下嗎？我怕起晚了安安會等得着急。”

簡池點點頭表示沒問題，見少年安靜閉上了眼睛，這才帶上門走出來。

一回頭，便看到隔壁房間的大門微微敞開，一身濕漉漉的小人魚小手扒着大門，歪頭露出了小半張臉。他那日漸圓潤的小尾巴支在地上，大眼睛眨啊眨，很體貼地用氣音問簡池：“papa，白檀哥哥怎麼啦？”

簡池走過去，目光在房間裏轉了一圈。

從浴室到門口的地方留了一灘灘水跡，他找了條大毛巾裹在安安身上，將小人魚身上的水吸乾淨，才將他抱起在懷裏，走到了大陽台前。

安安趴在欄杆上，一眼就被眼前的場景驚了一下，他張圓了嘴巴，“哇——”

“漂亮嗎？”

“嗯！”

簡池搓搓他的尾巴，笑着道，“是你白檀哥哥的傑作哦，所以你白檀哥哥有點累，等他再睡一會兒吧。”

安安乖乖點頭，又纏着簡池去城堡周圍的白薔薇花牆前看看。小人魚太可愛了，又帶着簡池小時候的影子，簡池向來不會拒絕他的要求。被簡池抱在懷裏的小人魚伸出手輕輕碰了碰白花，動作小心翼翼，似乎深怕薔薇會因為他的觸碰而墜落。

簡池聽見小人魚念念叨叨：“哥哥種的花花要保護好。”

逛了快一個小時，簡池拉着安安回到餐廳，兩人吃完了早飯，安安心血來潮要給白檀做一份早餐。簡池挑了下眉，認真對比了一下小人魚和料理台的高度，小人魚還沒料理台一半高。但簡池還是將他抱了起來，問他：“你想給哥哥做什麼早餐？”

“牛奶！papa說喝牛奶對身體好，還要兩個雞蛋。”

簡池心想還真是沒有任何難度呢。

就適合你這種小不點人魚。

簡池站在一旁，看安安支着黑色魚尾站在料理台上，抱起牛奶盒子往杯子裏倒入牛奶。牛奶盒裏是滿滿當當的，安安抱起來時連魚都站不穩，他鼓着雪白的腮幫，咬着嘴唇噗嚕噗嚕倒了一大杯，隨即便摔了個屁股蹲。

簡池沒忍住，笑出了聲。

小人魚摸了摸摔疼的尾巴，連忙從料理台上爬起來，在鍋里丟入了兩個雞蛋。然後朝着簡池伸出了手臂，後者抱起他，將濺到他身上的牛奶擦拭乾凈。

“好了。”

“馬上就去！”

小人魚從簡池身上滑下來，啪嗒啪嗒一會兒便不見了人影。簡池靠在料理台上，收回目光，注視着在鍋里咕嚕咕嚕煮着的雞蛋。他摸着下巴尋思着什麼時候這蛋才煮好，畢竟他也沒煮過這玩意兒。

大約過了十分鐘，他有些遲疑不定地將雞蛋撈出來，輕輕敲了下蛋殼——應該好了吧。

沒事，就算沒煮熟，也不是他負責的。

想到這裏，簡池便心安理得地將牛奶和兩顆雞蛋放進白色盤子，端到了餐廳內。他剛放桌上，轉身時便注意到精靈少年已經抱着小人魚出現在了樓梯的轉角口。他沖兩人招了招手，“快來吃飯，是安安給你準備的。”

白檀連忙應了一聲好。

來到桌前吃飯，敲開雞蛋，白檀敏銳地察覺到身旁有道視線若有若無地落在他手中的雞蛋上。等他看過去，青年卻又迅速收了回去。白檀心中冒起了一個小小的問號，只遲疑了一瞬，他將剝開殼的雞蛋遞到簡池面前，“您要吃嗎？”

簡池雙手一交叉，做了個達咩狀：“我吃過了，我就是想看看，這雞蛋……熟了吧？”

白檀一口咬下小半個雞蛋，蛋白Q彈，蛋黃橙黃，看着便很有食慾。他認真的點點頭，注意到簡池鬆了一口氣。

…

白檀和安安都記掛着要去擺攤賣水果，吃過早飯便鑽進果園不見了蹤影，簡池留在果園外給他們在商場買了輛小車，用來裝水果。

果園內水果種類繁多，幾乎是應有盡有，而且個頭大，汁水多。

簡池上前幫他們將果子一個個往車上搬，但很快就被安安推出了果園，小人魚雙手叉腰，一臉認真的模樣：“papa去休息，安安和哥哥忙。”

簡池：“……那我走了哦？”

安安的小腦袋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

於是簡池便隨手摘了個桃子，靠在白色的柵欄上，一邊吃桃子一邊看兩隻崽忙活。看了兩眼，他又打開玩家論壇，發現已經有很多玩家迫不及待的@他，說是已經在深淵六層等着了，詢問簡池什麼時候出來擺攤？

簡池回復馬上后，兩隻崽也已經將車子裝滿了。簡池看白檀身材瘦弱，胳膊細細的，小人魚又只到他腿處，估計推車推起來夠嗆，便主動上前將車子推到了屏蔽罩外。

這一出去，才發現平時沒什麼人氣的深淵六層已經聚集了很多玩家。但這些玩家三兩個站在一起，又是說話又是擺攤賣東西，彷彿個個都在為自己的事情而忙碌着。

頗有一種集市的熱鬧模樣。

安安只和簡池出去過兩趟，但不管是在簡池和歲月可歌PK時，還是簡池帶他去買鱗片保養劑，都見過大場面了，此刻倒也不慌。小小的腦袋裏裝滿了‘人好多，可以賣掉好多水果’這樣的想法。

白檀倒是有些緊張。

大部分時刻，他出現在這麼多人面前都會帶來不好的記憶。他被歲月可歌當做貨物站在人群面前，他們對他指指點點，挑挑揀揀，甚至還會和歲月可歌調侃上一句：

看上去和廢品差不多啊。

‘廢品’二字就像致命的毒藥，只要沾上一點，渾身的血液被迫凝固，心臟刺疼，恨不得立馬死去。

但……此刻他懷裏還抱着小人魚。

安安作為人魚，並沒有人魚溫暖的體溫，可那微涼卻很好地撫慰了他滿身細密的傷口。白檀深吸了一口氣，卻聽到耳邊傳來小人魚充滿擔憂的軟軟的嗓音：“哥哥？”

白檀回過神來。

安安正抬起腦袋用緊張擔心的目光注視着他：“哥哥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是起得太早了嗎？還是剛剛摘果子累了？要不要回去休息？”

一連串的問題像吐泡泡似的一個個冒出來，剎那間白檀的心臟更熱了。瀰漫在心頭的那點委屈和不安很快便消失殆盡，他連忙搖了搖頭：“哥哥沒事，我們挑個地方開始吧。”

“好吖。”

周圍的玩家早在兩隻崽以及簡池出來的一剎那便將目光若有若無地投向了這個方向。今早看了煎條魚特地發佈的帖子，告訴他們買水果可以，千萬不能太熱情，他要鍛煉鍛煉兩隻小崽的獨立能力。

玩家心想，豁，這麼會玩？

我們把契約獸當戰鬥手段。

你把契約獸當兒子呢。

但經過歲月可歌這事兒，大家都不想跟簡池對着干，因此這點面子還是願意給的。

等水果攤擺好，安安和白檀兩隻崽坐在長椅上等待着顧客上門，已經有人迫不及待衝過去了。年輕的女玩家看上去應該是精靈一族，尖尖的耳朵與白檀的如出一轍。

“你好，請問你們的水果怎麼賣啊？”

“姐姐好，一個大桃子一百金幣哦，買十個送一個！”安安抱起桃子遞給白檀，精靈少年切了一塊桃肉，彎着眼眸笑了笑，溫聲道，“您可以先嘗嘗再決定要不要買。”

女玩家眼睛都亮了。

早從朋友那裏聽說煎條魚的契約獸長得可可愛了，小人魚的黑色魚尾胖乎乎的，精靈少年又清秀斯文，令她忍不住母愛爆棚。

“謝謝，直接給我拿十個！”

生意一開張，越來越好。周圍湊熱鬧的玩家們也在這種買買買的氛圍中掏了錢，沒一會兒這一車的水果賣得一個不剩。當齊苻明匆匆忙忙跑到深淵六層，看到的就是空空如也的車子，他倒吸一口氣，心裏怒罵臨時給他找事兒的聞闕。

但好在他很快便看到簡池悠閑地靠在一旁，連忙朝對方招了招手：“嗨簡池！”

快速跑到簡池身旁，他的目光瞥過青年手裏的大蘋果，嘎嘣一下那清脆的聲音和淡淡的清香竟然讓齊苻明看得有點眼饞：“這就賣完啦？沒了？”

“有的。”簡池打了個哈欠，“果園裏一堆呢，你幫崽崽們去裝點，等會兒隨便你吃多少。”

話音剛落，便見精靈少年推着車走了過來，小人魚從他身後冒出腦袋來，眼睛裏亮亮的，“papa，我們賣完一車啦。那邊的叔叔說等我們再裝一車。”

簡池彎下腰摸摸安安的腦袋，隨即手指一指齊苻明：“這位是齊叔叔。”

小人魚和精靈少年立刻乖順的喊了一句齊叔叔。

齊苻明哎呦一聲，頗感受寵若驚。

“你們好你們好，這是我給你們的見面禮。”齊苻明出人意料地從口袋裏掏出兩個紅包，分別塞給了安安和白檀。

兩隻崽又乖乖說了句謝謝，可把齊苻明的心萌成了一汪春水。

他正要再說什麼，簡池的聲音比他快一步響起，“你們齊叔叔平時就愛鍛煉身體，身體素質特別好，說是要來幫你們裝水果，為了感謝齊叔叔記得請齊叔叔吃水果。”

齊苻明：“？”

等等，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

但不等他拒絕，小人魚便拽住他的衣服，仰起頭，可可愛愛的問道；“齊叔叔喜歡吃水果嗎？到時候可以跟安安一起去果園摘呀。叔叔要是還喜歡游泳，安安也帶你去海里玩！”

簡池滿意地揉揉安安的腦袋，“那我躺會兒。”

齊苻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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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苻明：達咩！！算了，你可愛就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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