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王福站在趙雲兮身旁,簡單的將六娘母子同白家的關係說了一回。

提起六娘母子險些在火中喪命時,而那把火便是白燕書親手放的時,趙雲兮按捺不住,幾欲離開。

剛一動,被趙明修壓住了手,動彈不得。

二人的椅子並排放着,又有寬大衣袖擋着,旁人也瞧不見衣袖底下暗藏玄機。

趙明修偏頭看向她,又哪裏不知道她是片刻都不想在此待着,便帶着二分無奈低語道:“老實坐着。”

趙雲兮提了一口氣,話都到了喉嚨,又被她自個兒咽下。罷了,現在不是和大侄子爭論,這般教訓稚子的語氣到底是為何,她現在都十七了,不是七歲。而且她明明才是長輩!

她負氣的偏過頭去,她實在想不通,阿洵到底要做什麼非得讓她留下來?

她一點兒都不想看白家這場荒誕的鬧劇。

就好像,就好像若是她不招駙馬,就不會發生這等人間慘事。

她長於深宮裏,從她父皇母后,到宮中眾人,無不是寵着她長大。

就連前些年,趙明修剛登基時,朝廷動蕩,血案連發,血親相殘,也不曾波及她。

她讀了這麼多年的書,也自然知道這人間俗世,人性難測。就像這天,黑白間隔、陰晴互轉;人性有善良便有惡毒、有無欲無求便有慾海難渡,其間浮沉。

但要直面人性的陰暗面時,她卻忍不住想要逃避。

就像陽光,分明是為驅散黑夜而來,偏偏又會避開黑暗角落。

趙明修的聲音又響起,“白家的事與你並無關係,皆是人心貪婪無度導致。”

“就算不是你,他也會為了另外一位娘家權勢浩大的正妻,而殺害侍妾與庶子。”

趙雲兮被一語言中心事,此刻卻也不回頭,只不服氣嘟囔道:“你又知道我在想什麼了?你又不是我肚子裏的蛔蟲。”

不過話是這般說,她到底是老實坐在位子上,沒再起逃跑的心思。

趙明修也收回了目光,只是按住她的手還未收回,她也沒有察覺有何異樣。

王福看了兩眼,趕緊撇過頭去,時間差不多了,他吩咐旁人去將人都提來。

餘下還有空閑時間,她左顧右盼,卻不見鳴音蹤跡,不免皺了眉頭,低聲問着此刻在她身旁伺候的阿盧,“你鳴音姐姐呢?”鳴音向來只關注她,從不會擅離職守,這會子能去哪裏?

阿盧忙附在她耳邊道:“殿下,鳴音姐姐說她去提審白三姑娘,待審問明白了,就回來。”

趙雲兮滿頭霧水,鳴音去提審白三姑娘做什麼?

難道白三姑娘也有問題?

可她來不及多想,便被帶進來的六娘、白燕書等人吸引了目光。

適才那叫松兒的三歲娃娃,哭鬧不止,眼看着哭的臉紅目漲,小孩子這般哭哭久了傷身,六娘不顧此時尚在御前,求了恩典,先去哄孩子,趙明修允了。

等了這一時片刻,松兒總算是安靜下來,由侍衛照看着,這才開始提審白家人。

白家的莊子上上下下不知何時已經被侍衛全部包圍,莫說是人,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白家想要讓人逃出去找人來求情都沒法子。

趙雲兮心裏就算是再想離開,在白家人入廳后,此刻也挺直了背,端坐於人前。

六娘緩緩看向身旁跪着的人。

白老夫人神色灰敗,顯然是之前猝不及防見着本該已經死去之人,而遭受刺激,如今還未能緩過來。

再來,就是白燕書。

這個她曾以為能夠讓她終生都有依靠的男人。

從前還在涼州時,滿將軍府的年輕婢子,誰又沒有做過有朝一日能夠被少將軍相中,入少將軍院子裏近身伺候的美夢呢。

她自然也不能免俗。

那一日,老夫人叫她到跟前問她,可願去伺候少將軍房中事的時候,她喜不自勝,滿府上下,何人不羨她?

可是種種美好回憶,被一把火燒盡。

就像如今跪在她身旁的白燕書,也已經變得面目可憎。

從前她有多愛白燕書,而今就有多恨他。

六娘哽咽了一瞬,眼眶紅了大半,卻又倔強的憋住了淚意。

王福絲毫沒有因為六娘垂垂欲滴的眼淚而心軟,他清了清嗓子,面無表情的開始問話,“柳氏,你自稱是白燕書的侍妾,白松兒是白燕書的庶長子,如今在陛下面前,你要如何證明你說的都是真的?”

六娘開了口,聲音沙啞,“奴不敢說謊,奴當年賣身給白家時的身契,涼州州府定還有留檔。”

王福瞥了一眼白家人,又問,“若去涼州查證,一來一去時日尚長,你可還有別的證據可證明?”

六娘緊緊地抿着唇,片刻之後方才開口,聲音打着顫,“有,白少將軍背後有一塊圓形胎記,不過拇指大小。”若不是有肌膚之親,一個女子又要如何才能得知一個男人背上有胎記呢?

王福招了招手,便有人去查驗,果真是如此。

王福又問,“你如何斷定,是他親手放的那把火,要燒死你們母子二人?”

六娘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脖頸上的立領扯開了一塊,她的脖頸上尚且還有一圈紅痕未散去,“他先掐暈了奴和松兒,而後放了那把火。”

“只是奴並未完全暈過去,奴親眼看見是他點燃了火把,燒毀了整個別莊。”

六娘越說越平靜,彷彿她說的這一切都已經與她無關。

“奴還聽見他說,我們母子二人是妨礙他高升路上的絆腳石,只有我們母子二人都死了,他才能高枕無憂。”

“夠了!”趙雲兮再也坐不住,站起來就朝外頭跑,阿盧忙跟了上去。

白燕書叩頭,痛哭流涕道:“陛下,罪臣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求陛下看在白家多年鎮守邊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罪臣願一死謝罪,求陛下寬恕白家其餘人。”

白老夫人也已經泣不成聲,悔恨不已,“是臣婦教孫無方,才會犯下如此欺君大罪。”

“陛下,先夫對朝廷忠心耿耿,望您看在先夫為大楚鞠躬盡瘁,耗心費力的份上,寬恕白家。”

趙明修沒有心思再看他們祖孫情深的場面,他起了身,淡然道:“爾等罪行,自有律法來定。”

大理寺卿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大廳門口候着,恭送了趙明修,方進去繼續審問。

“陛下,殿下朝東南方向去了。”又有侍衛來報。

趙明修隨意應了一聲,“你們不必跟着。”而後抬腳就朝東南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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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小支線明天就結束,然後是下一個支線。

我發現我現在小支線故事都寫不太長,挺好的,有進步,哈哈哈。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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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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