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第 69 章
凌風的屍體緩緩倒下,在接觸到地面前,於旬托住了。
秦依依心定了些,也冷靜下來,看着一地屍體,想到都是死於自己之手,她覺得有些難受。
「可好?」衍熙輕輕掰過她的肩。
秦依依抬頭沖他笑了笑,說:「我可是醫修啊,什麼沒見過?」
衍熙微涼的手拂上她的額頭。
「站住!」景榮叫道。
秦依依轉頭,看到於旬抱着凌風站起來,正準備走。
「給你個解釋的機會。」衍熙握住秦依依的手,稍稍用了下力,彷彿是在讓她放心。
於旬轉過頭來,臉上看不到任何悲切。
「抱歉。」他說。
於旬沒有否認,計劃沒成功,可他參與了凌風的籌謀,拖住衍熙,讓秦依依落單。
秦依依看了一眼衍熙,眉眼間有些冷冽。
「你為什麼要與凌風同流合污?風公子的事難道不足以作為前車之鑒嗎?」秦依依說。
於旬並沒有看她,目光緊緊盯住衍熙,像是準備戰鬥的野獸,脊背綳到筆直。
沉默依舊。
衍熙動了。於旬忽的原地消失。
兩道身影在空中交錯,偌大的園林,中間還有荷塘,他們一會兒出現在那,一會兒出現在這邊。饒是秦依依修為高深,也不容易看清,她還不會用。
武器的碰撞聲很有節律,一個呼吸間,兩人就過了數十招,一般人根本無法分辨。
「嘭!」一聲巨響。
荷塘里掀起巨大的水花,而後水面形成旋渦,不斷下灌。
秦依依抬頭,見到衍熙一身齊整仍站在空中,她笑了,眼裏滿是崇拜和自豪。真不愧是她的雪公子,哪怕對上同級別的高手,也能碾壓式地獲勝。
「別藏了。」衍熙冷冷地說。
一個泥人被扔到荷塘邊的石板路上,於旬靜靜地趴着,心裏滿是絕望。
衍熙沒有放過他的意思。衍熙接受不了被欺騙,更接受不了秦依依的生命受到威脅。他明知如今秦依依的實力足以讓她在天河界橫着走,可他還是不想讓她受到一點點冒犯和威脅。
泥人突然飄了起來,浮在到荷塘上面,不斷旋轉涮着水。
上上下下,秦依依看着於旬,都感覺暈。片刻后,大約是覺得涮乾淨了,衍熙把人撈了出來。
「衍熙。」於旬啞着嗓子說了句。
「你又是何必呢?」
說完,衍熙並沒動,而萬千虛影,如拳如腳,全都打在濕噠噠的於旬身上。
拳拳到肉,於旬任其捏圓搓扁,毫無還手之力。
秦依依看得都疼,真是太狠了,她也深刻地意識到衍熙這個反派真不是說說而已。
不知過了多久,衍熙似是覺得無趣般,把人一丟,說:「留下凌風,你可以走了。」
於旬趴在地上,慢慢弓起腰,劇烈地咳嗽着。
「凌風,咳。」於旬的嗓子啞到說不出話來,「她多次求我。」
「雨公子,你仔細想想,是你的命、你的聲譽重要,還是她重要?」景榮說。
於旬沉默良久,終於扔出屍體,消失不見了。
剛在他們打鬥間,就不斷有人聽到動靜圍上來。
他們便不願意再做停留,衍熙帶着其他人瞬移,立馬回到他們在城中的宅子裏。
秦依依讓衍熙放出師兄,他們一起研究凌風的屍體。
「看不出有什麼不同?」毒久曇拿着刀,上面還有殘存的血肉。
秦依依皺眉點點頭,說:「這一個已經死了,看不出她和這些蠱蟲的關係。」
景榮挑出一些事物,擺在眾人面前,說:「她的儲物戒指里沒有什麼有用的東西,很窮,就像是個初出茅廬的新修士,這些應該都是於旬給的。」
「不過,最近我查到了些葯雲谷的資料,你們仔細看看吧。」
秦依依接過景榮的東西,草草瀏覽過,越看越心驚,這裏面的東西若公佈在天河界,必將引起軒然大波。全是試驗的手稿,有不少都用的是活人。這次爆發的病和葯雲谷裏面的幾種毒蠱非常類似。.
她遞給衍熙,皺着眉頭說:「很有可能與這次的病有關係。只是我確信凌風已經死過了,不知道這次的凌風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凌風還有可能再出現嗎?那我們要公佈凌風的惡行嗎?」景榮問。
衍熙說:「暫時不必。」
「凌風沒有那麼大的力量能做到。這病是從多地同一時間爆發,至今都查不到起因。我認為不是人為,應與天道有關,只是不知天道與凌風的關係。」
三人都沉默了,只有毒久曇還在痴痴地擺弄屍體。
這個想法,在景榮聽來,極為驚世駭俗。天道主宰一切、力量無可匹敵沒錯,可誰能想到天道也會有私心呢。
衍熙自從查探過凌風的極品丹藥后,就隱隱有感覺,後來一起起發生的事,說明了凌風的不同凡響。
秦依依同樣是穿越者,秦依依身上帶的東西能讓她一定程度上地規避天道規則,而凌風似乎能讓整個天道向她扭曲,運氣好到離譜,如果不是凌風自己的狂妄自大,別人想殺死她幾乎不可能。
若凌風還會再出現,那是不是說她根本殺不死。
景榮沉默了好一響,才手微微顫抖地拿出一封信。
「陳肖寒留給你的。」
衍熙撕開信,透過信紙,秦依依能依稀看到上面的蒼勁筆跡。
「另一個凌風。」衍熙的眼睛眯了下。
對於為什麼還會有凌風,不同的凌風為什麼會有同樣的記憶,他們心中猜測萬千。最容易想到的就是分身,可是衍熙也確認了死掉的凌風靈魂是完整的。
再想也不會有結果,他們便立即動身,前往陳家。
他們直接落在陳家的大宅里,下一瞬陳肖寒便出現了。
陳肖寒身上寒氣逼人:「雪公子來此,有何貴幹。」
「我會退出劍宗。」衍熙說。
幾人全都驚疑地看向他。
「如果有人覺得我不配的話。你可以做掌門,也可以推選其他人。」
雪白的紙張隨風飄落在陳肖寒的手上。
他握緊,扭成一團。
「你把門派當什麼?」他氣得狠狠甩開自己的手,紙屑飛揚。
景榮和秦依依都感到緊張,卻不敢多說什麼。
陳肖寒自顧自打了數下空氣,紅着一雙眼睛,說:「這掌門只能由你來當。衍熙,不要讓我失望。」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衍熙沒有再說。
他拉着秦依依,兩人慢悠悠地在陳家的領地上空飛行。
秦依依能感到,衍熙龐大的神識覆蓋完了陳家。
他們在找凌風。
千裡外,一家靠近靈獸森林的酒館裏。
凌風孤零零坐着,搖晃着酒杯。她又活了過來,可什麼也沒有了。身體可以重生,但身上的東西都帶不走。
她恨死了秦依依,若沒有秦依依,她還有大批幫手,有天河界頂級家族的資源可以利用。此時,她孑然一身,只有一把天然凝成的晶石匕首。
這般清冷美麗的女子獨身坐着,自然非常吸引目光。這裏的人都是奔波在外的冒險者,他們粗獷,狂野,看向凌風的目光大膽極了。
眾人躍躍欲試間,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站了起來。其他人頓時有些泄氣,只定定坐着,看着那男人朝凌風走去。
「姑娘,一個人啊?」
凌風不耐煩地轉過頭,見是個五官極為英俊的帥哥,怒氣消了點,不過煙草、烈酒、汗水混在一起的濃烈酸臭撲鼻而來,讓她十分不悅。
她沒有說話,把手按在匕首上。
「哈哈哈哈哈,性子挺烈。」男人在她身邊坐下,肩膀故意在她身上蹭了蹭。
凌風拔刀就砍,男人卻一把握住。
鋒利無極的匕首就硬生生卡在那裏,沒能刺破男人的皮肉,凌風也拔不出來。
凌風使出渾身力量,掙扎着,反饋給她的,卻只有男人狂放的笑容。
好不容易掙脫出來,她一刀朝着男人的脖子砍去。
男人並未回頭,只伸出手掌擋住。
那是?凌風突然看到男人脖子上的黑繩,上面的吊墜,是狼牙上刻了一道閃電。
雷家嫡系。還這麼強,難道是那位!
凌風暗暗心驚,手上的力氣也散了,被男人一把摟入懷中。
「我喜歡你這性子,你覺得我如何?」男人大笑,「我從不強迫別人。」
酒館中的人跟着一起笑。
凌風的怒意散去。李家在通緝她,於家那邊已經暴露了,秦依依背後的勢力定會監視,她也不能出現。可是雷家還是個空白,雷家的人最護短,她用些簡單的計謀,就能操控這家子天河界最好戰善戰的人去為她戰鬥。
於是,她半推半就,跟着男人走了。
去到男人的居所,這是座破房子,房裏滿是酒罐、破銅爛鐵,還有幾件女人的衣物。
凌風厭惡這男人至極,還得強行忍下騙着男人喝靈酒。
不過這男人很豪爽,給多少喝多少,不多時便醉倒不省人事。
凌風翻遍了屋子,沒找到有用的東西,男子身上的扳指像是儲物空間,可是她打不開。
她等了一會兒,男人開始抽搐,吐出大量黃色泡沫和鮮血。
凌風沒有回頭,直到沒了聲音,她才起身,從男人身上取下扳指。
本來,這男人活着,對她來說好處更多。可她還是用毒藥殺了人,要怪就怪這男人冒犯她,千刀萬剮都不為過。
打開扳指,凌風果然看到了想要的東西。
一枚黑色的令牌,上書「雷」。
沒錯,這個男人,就是雷公子的父親。
傳說中,他一直在外面晃蕩,留下無數風流佳話,也給雷公子送回來一個個弟弟妹妹。
但是,他還是雷家家主,這枚令牌便是信物,憑此可號令雷家族人。
「哈哈哈哈!」凌風猖狂地笑了。
果然,天道是最眷顧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