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高老爺,月黑風高的,半路若遇上土匪,那身家性命便丟了。”
明眼人都知這話的言外之意,只是高老爺也沒想到他們翻臉會這麼快,為保全自己的妻子兒女,只好答應了他們的條件。
為保證高老爺每月乖乖送錢,陳大帥的次子,陳華年準備將高甫竹虜走。
在高夫人再三的請求下,讓高甫竹在高家過了最後一晚,晨起吃飯時,飯桌上氣氛凝重,因為陳華年在的原因,高家除了叮囑高甫竹好好吃飯以外,沒有再多說一句。
看着自己父母難捨難分的表情,高甫竹也意識到了什麼,再被陳華年拉到大門口時,突然咬了一口,開始對陳華年拳打腳踢。
高家無一不捏了一把冷汗,正準備祈求陳少帥不要生氣,傷到高甫竹時,成凡卻以高家要發放糧食為由,招來了一群民眾。
“高老爺!”故意在人群中大喊,成凡大步上前,看着真準備對高甫竹動手的陳華年,問道,“這是在幹什麼?高老爺,昨日您不是告訴我,讓我今日來教你家幼子讀書識字嘛。我可是將我學堂的學生都遣散了,專門登門來教你家小少爺。怎麼?這是要去參軍了?”
原本軍閥在百姓眼中形象就不好,總統也多次警告過他們,要他們時刻注意在民眾心中的形象,如今成凡招來了這麼多人,陳華年自然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打一個小孩子。
況且高家在城中一向都是好口碑,自然不能在明面上撕破臉。
高老爺說道:“不是參軍,不是參軍。”
陳少帥打斷高老爺的話,“是高老爺讓我帶其貴子練些拳腳功夫,以便成人後報效國家。”
解釋完后,怕生變數,便大聲問道:“是這樣吧,高老爺!”將高甫竹死死鉗在自己手裏。
看得出高老爺的顧慮,成凡便直接替他回答,“既是如此,那我只好跟着高小少爺一同去少帥府上了。”
成凡看着陳少帥對自己這不怕死的回答,表示一臉不解,便解釋道:“少帥,我原先收了宮老爺的錢,立下了要教高小少爺的字據,違者可是要十倍賠償,那錢我早花凈了,所以只好履行這承諾。”
“高老爺一向大度,區區錢財,他不會計較的,是吧。”暗示高老爺順着自己的話回答。
成凡突然湊近陳少帥,小聲說道:“少帥,這孩子聽我的話,我去您府上,有助於您拿捏高家。”
陳少帥看着成凡,對其表示懷疑,只見成凡招呼小奕夫,陳少帥鬆了手,小奕夫便跑到成凡身邊,他一把將小奕夫抱了起來,驗證自己說話真偽。
本是前來討糧食的群眾也看得出來,高家此番遭難,雖沒有免費的糧食,但看到這個軍閥強橫的將高家小兒搶走,也算是這個軍閥在民眾這裏留下了把柄。
畢竟各方軍閥勢不兩立,誰能保證,今後這片土地就由他掌管呢。
所以今日到場看戲的民眾,也不算全無收穫,起碼有了一段時間的‘免死金牌’。
臨走前成凡眼神示意高家夫婦讓其寬心,路途中,陳少帥也警告成凡,讓他收起小心思。
“少帥,我自幼便知一句話,背靠大樹好乘涼。如今靠這小子與少帥搭上關係,可是我三生有幸的事。日後的衣食無憂,那不都靠少帥提攜。”
“是這樣最好!”
趴在成凡懷裏的小奕夫在陳少帥走後才探出腦袋,小聲的貼在成凡耳朵問道:“大哥哥,他是壞人吧。”
前後左右都是陳家的兵,成凡只能摸摸奕夫的小腦袋,示意他不要害怕。
到了陳府才知道,這位少帥如此急功近利‘拉攏’高家,原來是次子急於表現自己,穩固自己的地位。
除了每月高家來送錢時,陳少帥會‘光臨’成凡和奕夫住的院子,帶奕夫和他父母見上一面,其餘時候,便只有幾位小兵監護,軍閥不會踏足。
成凡只需保證奕夫一心向善,平安活到二十一歲,所以他除了每日傳授學識外,便是目不離夫(奕夫)。
眼見這蒜苗高的娃娃一日長大,倒真有種自己兒子的感覺,不過,就憑奕夫這沒大沒小、對成凡不知禮數的勁頭,成凡也懶得將他看作自己的孩子。
“你手裏拿的什麼?”奕夫一把從坐着搖椅的成凡手中搶過,“青年雜誌?”
他這般沒大沒下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成凡懶得跟他計較,“這是送來當廁紙的。聽說是革命黨啟蒙思想的雜誌。我看了看,寫得很好。”
“你在這裏講這種話,不怕死?”
“小少爺,我都陪你在這虎口八年了,還有什麼可怕的。不過這本雜誌,你可以認真看一看。”
雖然成凡可以未卜先知,國家的大致走向,但作為仙神的常識,自然不能干涉,否則這就不是被雷劈這麼簡單了。
神域雖可掌管人域的死生去留,但都是在人域未有救世之人的前提下,如今覺醒之人此起彼伏,人域發展,還是要掌握在他們自己手裏。
思想的崛起往往比流血犧牲更為致命,大總統要稱帝的希望已然破滅,各方軍閥也遭到討伐,為求庇佑,只好歸於黨羽門下。
要投誠,自然要拿出誠意,除了手中一半的兵權,最誘人的自然是錢財,而高甫竹自然又成了肥肉。
高家被軍閥吸得只剩最後一座空宅了,但為了換回自己的兒子,高家夫婦自然會傾囊相授。
但到了最後關頭,不知這位少帥出於何種緣由,竟然臨時反悔,強行擄走了高甫竹。
成凡承諾高家夫婦一定將高甫竹帶回,騎上快馬,便趕了上去。
在奕夫身邊的八年,成凡的剜心抽骨之痛一次也沒犯,但卻在這個追逐的節骨眼上,直接讓成凡從馬背上跌下來,一昏便是兩個月。
再醒來時,一切物是人非,隨便進了一座城落腳,卻在茶棚聽閑談中了解,高家夫婦未見其子,拒絕交出府邸,但逃跑少帥的父親態度十分強硬,加上如今政權混亂,直接強佔豪奪,而在反抗中高家夫婦雙雙逝世。
成凡如今與凡人無異,無頭無腦,沒有任何跡象,也不知該從何處去找奕夫。
過了兩個月,當初就算留有印象的路人,如今也問不到一絲消息,正無從下手的時候,成凡卻鬼使神差的回到了最初昏迷的那片河流。
看着一成不變的溪水,成凡猛地站起身,父子怎有隔夜仇!
無論當時他帶不帶走奕夫,高家的府邸都是他們的,而且這八年中在府上也沒聽到他們父子任何相仇視的閑言碎語,天大地大,父子連心,兒子總要回家的!
秉承着這個思想,成凡重新找到了原先的高家府宅,果不其然換上了王姓府宅的牌匾。
好一出借花獻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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