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第 46 章

46

葉籬才把蔣靜哲的電話掛了,下一刻就有電話過來。

她還以為是蔣靜哲,要再掐斷電話,誰知手機屏幕上閃着的卻是白嫻的名字。

葉籬像是被抽走了筋骨似的軟軟躺倒在床頭,劃開手機接聽電話,有氣無力道,“親愛的,你可算想起我了。”

白嫻笑起來,“你這語氣好奇怪,該不是和誰吵架吵輸了?怎麼聽着沒什麼精神?”

“也不是吵架,就是在親戚家住着,勞心勞力,一萬個不舒坦。”

兩人閑話了幾句,白嫻下意識繞過了“很長時間沒有聯繫葉籬”這個話題,說了電話的來意,“我後天的訂婚,怕你忘了,再給你提醒一句。你真的回不來嗎?”

“回不來啊,給你親一口,么么噠,訂婚快樂新娘子!”

白嫻笑嘆,“還想着你能為了我回來呢,算了,看你現在寄人籬下渾身不爽快,我就不說你了,等你回來再找你算賬。”

因為未婚夫王舒和未來婆婆都在問她,能不能讓她的好朋友葉籬幫忙與蔣氏的姚秘書牽線搭橋,幫忙給王舒自己的一個項目投資。

從前她只是把葉籬的表姐是姚希怡告訴了母親,母親告訴了父親和未來婆婆,他們說的熱鬧,最後卻把她架到火上來烤。

聽說葉籬在高京,還要過段時間才會回南州,因此錯過了她的訂婚禮,白嫻竟然是鬆了一口氣的。

葉籬同她說了好多自己來高京的見聞,去了這裏,玩了那裏,還有空氣特別乾燥,“下了飛機就好像有特別牛的吸油紙,瞬間就把我的臉給蒸發了,乾的不得了,特別可怕。”

白嫻聽了笑個不停,“夏天還好,到了秋冬才可怕呢。我去年冬天去高京玩,差點沒把一瓶神仙水全都拍臉上。”

兩人這一通電話打了一個多小時。

掛了電話后,白嫻把手機扔到床上,第一覺得竟然她和葉籬的電話,都有一種應酬的感覺。

心累。

她這邊沒有了聲音,過一會兒,母親端着水果進來了,看女兒一臉疲憊,擔心的問道,“怎麼樣?你那個朋友怎麼說,願不願意給你阿姨他們幫忙?”

白嫻頭痛道,“沒說,說不出口。”

她母親坐到床邊安撫女兒,嘆道,“那你那個同學會不會來你的訂婚宴?你要是說不出口,等那個孩子來了,我和她說一說。”

“媽!我不想說,你也不要說!”

“嫻嫻!”

白嫻頭痛欲裂,把母親推出屋子,愁地跟什麼似的。

從前都是她是那個大小姐,現在忽然換成了葉籬比她站得更高,她實在不知道怎麼開口,怎麼和葉籬說,怎麼去求往昔不如她的同學給她的未婚夫提供資金流的幫助。

輾轉反側了一個晚上,第二天,白嫻還沒吃早飯,王舒就來了。

葉籬並不知道白嫻的困境,周家幾位在國外定居的親戚回國,她變成福娃,去和一大家子不認識的各種親戚見面,吃所謂的團圓飯。

好容易熬到晚上,她洗了澡把白天的疲憊一掃而光,跳上床玩手機,可把手機從充電線上拔下來,先看見了白嫻的兩條消息。

她明天的訂婚。

葉籬以為白嫻有婚前恐懼症,她想到王舒的那個討人厭的樣子,很想說給白嫻聽,但是疏不間親,畢竟她不知道王舒是單獨對她這樣不尊重,還是對其他稍微好看一點的都不尊重。

如果他只是對她有那種不好的意思,她最好什麼都別說,閉上嘴。

可她也不知道。

事到臨頭,葉籬着把電話撥打了過去。

可對方卻按斷電話。

葉籬估計她不得空,就打開消息對話框,準備給白嫻回個消息,這時,白嫻的名字那裏出現“正在輸入”四個字。

片刻之後,白嫻發了消息過來,“我和表姐在一起,你見過的那個,不方便打電話。”

葉籬發了個表情包“恭喜”過去。

白嫻說,“我表姐給我做伴娘,唉。”

原來這樣。

葉籬把“你表姐還沒結婚嗎”刪掉,換了一句,“感覺好對不起你,臨時放你鴿子。你明天一定要美美的,及時給朋友圈上新,知道嗎!”

白嫻過了好久,才回答道,“我有個事情想和你說,但是好難開口,怎麼辦,救命!”

“啊,你想怎麼樣?”

“就是開不了口啊,我太難了!”

葉籬在床上滾來滾去,笑道,“說嘛說嘛,你不說我今天一晚上都睡不好,什麼事啊?”

白嫻太為難了,就是下不了決心說。

可今天王舒催了一天了,她經不住王舒軟磨硬泡,最後還是答應幫他開口。

她糾結,葉籬也在發愁,要不要就趁着這個機會給她說王舒的事?

上一次她沒有勇氣說,感覺是自己很不好,和好朋友的未婚夫那樣子的情形,……但現在她覺得如果不說,這可能對白嫻更不好。

現在說會不會遲了?

或者,現在說,對明日的訂婚宴也於事無補,訂婚不會因為她一個外人的“瞎說”而取消,反而會讓原本幸福的新娘子產生巨大的心理落差,讓白嫻得到一個痛苦的訂婚宴。

所以,她明天再說比較好?

葉籬就打字過去,隱晦的問了一句,“那什麼,我其實很好奇的,你們訂婚之後,回不回去蜜月?”

白嫻看着這一行字,臉紅起來,發了一串省略號,“他想去,但是他太忙了,沒時間,等過段時間,天氣不怎麼熱了,我們去馬代拍婚紗照。”

然後,她鼓起勇氣,打下一行字,“他最近忙他的生意,你知道,他父親前段時間去世了,他家的重擔就一下子落在他的肩膀上,而且他那個哥哥還把王家的資產捲走了一大半,特別討厭。”

葉籬心裏一動,似乎想到了什麼。

她沒有說話。

白嫻另一段話很快發了過來,她說,“就是很不好意思,……王舒求了我好多次,他知道你是蔣氏姚秘書的表妹,就拜託我通過你找姚秘書,想讓蔣氏給他那個項目注資。他那個項目已經上了軌道,就因為他哥哥奪走家產,讓他資金流斷了。”

葉籬想明白了,看來王舒應該只是對她那個樣子,原因也不是因為她的樣貌,而是因為姚希怡。

她回想從前白嫻說的,王舒對她很好,沒有不規矩的樣子。

可能是她誤會了,王舒不是要騷擾她,而是想套近關係,攀上姚希怡和蔣氏。

葉籬覺得自己幸好沒有莽撞的說王舒怎樣怎樣。

她放心的把那兩次不愉快的事藏起來,笑着打字,問白嫻,“哦,看來你早就知道我表姐是誰了,所以一直都不說是不是!”

白嫻緊張極了,看見這一句,敏感的覺得這件事成了一半。

她回了一句,“後來想起來了,上網搜出來就知道了呀。”

葉籬知道自己最好拒絕,但是,對方是她這幾年來在班裏唯一的好朋友,如果拒絕,她可能連這個好朋友日後都難做。

她打着字,刪掉,反反覆復好幾回,最後編了個謊話,“你知道我現在不在南州,是在北州的親戚家,我表姐其實心裏是很不高興的。”

白嫻沒有意會到她的意思,以為葉籬說她北州的親戚是老區的人,忙說對不起。

葉籬道,“沒關係,是我到北州,這幾年北州的親戚一直沒有管我,表姐不同意,我兩個吵了架,到現在都沒有和好。”

白嫻剛剛的高興一掃而空,葉籬這是不肯幫她了嗎。

她盯着手機,半天沒有打字。

葉籬那句話發出去,再次後悔,覺得不該這樣,趕緊解釋了一下,“這邊的親戚也和表姐她們家有矛盾,他們兩家基本上沒有往來,所以我來北州沒跟着表姐,表姐就很不高興。也跟我生氣。”

白嫻很難受,她強忍着滿心的沉重,回復道,“啊,這樣啊,那就算了,我和王舒說一下,你不要在意,我就是問一問,不行就算了,沒關係的。”

葉籬卻因此更加愧疚,她最後沒抗住,寫道,“我其實也是不確定,不知道能不能幫你。這樣,我給你推個名片,把表姐的名片給你推過來。……但是你知道她們那些人,做事都謹慎得很,我得先和表姐說一聲,她同意了,我才能給你,你明白吧?”

“明白明白,太明白了!”白嫻一下子就活過來了,她連着發了好些個表情包,“我太愛你了,我都明白的,你趕緊問,要是你表姐沒有興趣,我就死心了,你放心,我都懂得的!”

葉籬完美地解決了白嫻的問題,把消息界面跳到了姚秘書那裏,緊張地給姚秘書編寫信息,編來編去,覺得自己真是給自己找麻煩。

她和姚希怡不是真的表姐妹,她是看在蔣伯伯的面子上才和她好的,現在她已經回到了周家,她此時開這個口有點吃裏扒外的感覺。

如果她舅舅說的是真的,真的周家與蔣家有所謂的項目往來和人情交易,她這樣讓姚希怡與王舒接觸,是不是太過分了。

葉籬最後把編寫的全都刪掉,直接把她和白嫻的聊天截屏發給姚希怡,最後寫道,“我也不知道怎麼辦,要是不合適,你拒絕就好了,我和她解釋就行。反正是你這裏拒絕的,就是說蔣氏對她未婚夫的項目沒有興趣,白嫻她未婚夫肯定就沒話說了。”

姚希怡看見這條消息吃驚極了,這是葉籬第一次主動求她幫忙。

王舒,王家的次子,他幾個月前被人坑了一筆,從地下錢莊借了好些錢做雪茄生意,結果賠的一塌糊塗,欠了許多錢。

他父親活着還好說,有王家給他兜底,但現在王軍去世,王家被王軍長子王岷全部收入囊中,王舒除了有王家二公子的名頭之外,實際上什麼都沒有,還負債纍纍。

還不如王軍第三個老婆,至少給自己圈了五六套豪宅。

姚希怡知道蔣先生有意提拔葉籬,甚至想讓葉籬以後進入蔣氏的秘書室,然後慢慢待她進入蔣氏董事局,因此她略思索一番,打算用王舒這個案子來給葉籬上商業執行的第一課。

她回復道,“沒什麼問題,你把我名片推給她。”

葉籬一愣,忙問,“真的沒關係,我和她關係好,就算表姐你不出面,她也不會生我的氣的。”

姚希怡笑笑,真是個孩子,她發了語音,“沒關係,王家的項目我心裏有數,你還記得那天晚宴蔣先生帶你認識的一個叫做王岷的年輕人?他是王舒的哥哥。這件事沒什麼,你放心。”

葉籬那天晚上滿腦子都是蔣靜哲和周秦,根本不記得別人,她發了好些“親親”的表情,然後高高興興把姚希怡的名片推給了白嫻。

第二天,周秦一家帶着葉籬又開辦了一場小型的晚宴,這一次以周家的各路姻親為主,商業場上的朋友只來了幾個。

葉籬上兩次都沒有經驗,而且因為蔣靜哲的原因,她都心不在焉,這一回沒了攪事精,她很快感覺到了一些之前沒有意識到的問題。

比如她的儀態,再比如她的說話方式、南州口音,這些,讓她與所謂眾親戚的女眷好像有一層很奇怪的隔膜。

人人都對她言笑晏晏,但是她出身農村很沒有經過正規訓練的土包子的樣子,讓她在這種場合里,覺得哪哪都難受。

張娜是第一個發覺葉籬不自在的,她悄悄給周秦說了之後,就讓長子媳婦張陽緊緊陪着葉籬,不要讓她落單。

就算葉籬身邊有個助理小柳,但這丫頭明顯差姚希怡十幾個段位,不能很好的保護葉籬。

宴會結束后,周秦特意與阿籬同乘一輛車回家,“你是不是不喜歡這種場合?你妗妗看見你今天很少和人說話。”

他的確有點着急,着急介紹了阿籬進入高京的圈子,他自己高興,竟然忽視了阿籬是有心理問題的。

葉籬點頭,她不是特別矯情的那種人,“我不是很適應,和那幾個表姐堂妹沒有共同語言。她們說的我都不懂。”

周秦沉吟道,“其實我也不懂那些孩子成天都做什麼。這不是你的問題,她們能靠自己上一個普通大學就很了不起來,大多數都是家裏給資助去了國外讀大學。

像你這種自己考上南理工,還能推免研究生的,比較少。不過你有個堂姐在劍大讀書,她和你一樣,不過她常年在國外,做不完的實驗,所以沒有回來。如果她和你在一起,你們肯定能聊得來。”

葉籬聽了之後明顯目露嚮往,頗有些羨慕道,“真的嗎?那她好厲害啊!”

周秦笑起來,“你也很厲害。你大林哥當時如果不是在高京讀書,他那個成績在你們南州的話,別說是國大,就是南州理工也進不去。”

兩人說起學習、成績和分數來,之前的那一點不適應很快就消散了。

周秦太喜歡阿籬的性格了,只可惜這孩子好像的確是和蔣家的那個小子在一起,真讓人生氣。

想到蔣靜哲現在乾的還是當年葉駿的那個活兒,然後騙他老周家的閨女,他就更討厭這臭小子。

別的事情都能商量,讓阿籬再踏上她母親的老路,周秦決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所以最可恨的就是蔣懿恆。

等回到了家裏,周秦散步一樣送阿籬去她住的那邊房子時,他道,“如果以後你不喜歡這種場合,咱們就不去了。”

葉籬心裏感激,笑道,“謝謝周伯伯,能不去的話就最好了。我真的不是很能適應。”

“沒關係,這些人已經認識你了,以後如果有打交道的機會,也都知道該真么做,不會欺負你。”

這些話和當時姚希怡說的很像。

葉籬本來只是聽聽,她不覺得什麼是欺負,直到她洗澡的時候,忽然想到,所謂的欺負,是不是就好像那天她不小心打碎了那個姓鄭的姐姐的陶器,她窮的要死,連飯也吃不上,連學費也股不得,都得要先借錢給人家賠償?

或者像是王舒,以為她不過是姚秘書的小表妹,因此對她不像對待白嫻一樣穩重?

再遠一點,她的推免不會被人頂替,她的名聲不會被人造謠破壞。

這些傷春悲秋在她腦海里翻來覆去想了好久,她從浴室出來,慢慢吹着頭髮,心情惆悵。

上了床,她翻開手機,給白嫻朋友圈的照片一一點贊。

輕輕嘆息。

看見白嫻旁邊璧人一樣的王舒,很難想像他在面對她時的那種輕視對待感覺。

白嫻應該很忙,連統一回復消息都沒有。

葉籬睡了一覺起來,吃早飯是要問小柳今天有什麼活動,沒有的話她想在這裏休息一天,哪裏都不想去。

小柳當然是聽她的安排。

但是那位大嫂來了。

張娜被丈夫叨念了一晚上,讓她找能夠和葉籬門當戶對的青年才俊。

門當戶對有,青年才俊有,但是要年紀相仿,學歷往上,不能說一定比葉籬好,但至少不要掉底子,長相、性格、個頭等等全都要最好的。

這種男孩子早就結婚了,還能等到他們來撿漏嗎。

張娜找不到,就把任務推給了大兒媳。

大兒媳出身一般,但是能嫁到他家,還是嫁給了日後繼承家業的長子周林,這手段張娜自己是自愧不如的。

大兒媳張陽聽明白了婆婆的意思,和丈夫開了好多玩笑后,就來這邊略坐了坐,沒說自己來做什麼的,她就問了葉籬這兩日的行程,然後要帶着葉籬下午去陪她下午去看戲。

“不是唱戲那種老年活動,是猛導演的先鋒戲劇,很有意思。他以前也在南州、西京和海京都演出過,不過今天這一出是新的,別的地方都還沒有呢。”

“可以啊,我下午沒事兒的,”葉籬是學商科的,但是她也對這種文藝活動有興趣,甚至還提到了二嫂李美美,“她真的是明星嗎?我不是很熟悉這些文娛圈子。”

張陽笑起來,“我也不熟悉,那行,說好了,下午見。”

下午見面的時候,張陽挽着她的手走進劇場,才坐下沒一會兒,就有電話打過來,似乎是臨時有事,把葉籬介紹給了自己的一個朋友,讓這個朋友幫忙護着葉籬周全,最後送她安安全全回家。

這個朋友是男性,年齡相符,性格不錯,臨時接到電話就能五分鐘之內趕到劇場裏。

葉籬瞬間就明白了。

她等大嫂走了之後,打量着這個還算客氣的年輕男子,體貼地問道,“你也是被騙來來相親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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