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到家,孟九重着手收拾竹鼠,況曼吸溜着口水,寸步不離的跟在他身後,彷彿一錯眼,到嘴的肉就會飛了般。
那垂涎的模樣,看得孟九重直搖頭。
“以前也沒缺你吃的,怎麼清醒了,還眼饞起這些東西來了!”
家裏情況不算太差,且又靠近大山,桌上隔三差五就有肉菜,她怎麼就饞上肉了呢!
況曼:“不知道,反正就想吃肉。”
可不就是想吃肉嗎?
末世的肉是奢侈品,一年到頭也吃不上幾頓,她已經好長好長時間,沒有敞開肚子吃肉了。
“這麼喜歡,那等空閑了我進山一趟,到時候多弄一些,讓你吃個夠。”孟九重嘴角帶笑,打趣了況曼一句。
說著,他視線掃向遠山,英挺面容閃過剎那間的失神。
她既清醒,不再痴傻,那他......
況曼眼睛一亮:“我和你一起去!”
“嗯,正好雨後山中會生蘑菇,去采一些回來,晒乾了放着冬天熬湯喝。”
孟九重回神,將眸中異色收斂,手中剝皮小刀一轉,一鼓作氣,把竹鼠皮完整剝了下來,然後浸到清水裏。
竹鼠清理乾淨,孟九重換了把刀,啪啪啪,利落地將竹鼠砍成塊狀,然後丟進沸騰的鍋中,將竹鼠肉過水。
一套處理竹鼠肉的動作,一氣呵成,揮灑自如,莫名的給人一種詭異感。
可偏擁有傻女記憶的況曼,不但沒覺得一個農家子,砍肉的動作如此麻利有何不對,反而覺得賞心悅目,甚至還看得微微入神。
這會兒,她正琢磨着要不要偷個師,學學他怎麼做菜。
在傻女記憶中,孟九重一直都是這樣的。他彷彿是個超人,什麼都會做,且,做什麼都比別人厲害,這種依賴與絕對信任的記憶,無形中影響了況曼對孟九重的認知。
“去院子後面的菜地里,給我扯些蔥回來。”孟九重將竹鼠肉放進鍋里,讓況曼去弄些調味的蔥回來。
況曼眼巴巴地看了眼大鐵鍋,點了點頭,轉身去扯蔥。
晚飯是爆炒竹鼠配大米飯,況曼敞開肚子,又把孟九重多煮出來的飯,吃光了。
這身體胃小,況曼明明覺得自己還能幹上一盆飯,胃中飽腹感卻提醒着她,不能再繼續,再繼續吃,胃會受不了。
看着還剩了一小半的竹鼠肉,況曼砸吧砸吧嘴,有些認命地放下了筷子。
*
夜暮籠垂,星子寥落。
靜謐的卧房裏,燭火明亮。孟九重閑適地坐在書桌旁,煮着茶,安靜地翻閱着書。
此時的他,沒了白日農人裝束,風雅再現,彷彿換了個人。
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轉變,在他身上沒有一絲違和。
況曼今晚吃得太飽,胃有些撐着,在院中消了消食。消食的時候,那種想要將孟九重圈入自己人範圍的衝動,越來越重。
沒辦法,在古代會煮飯的男人太少了,而自家這個便宜夫君,不但會煮飯,各方面都還不錯。
消完食,況曼洗漱好,姍姍回房,看到又換了一種姿態的人,眼裏透起絲欣賞。
史書上一句“百無一用是書生”嘲了多少讀書人無法施展抱負的無奈。
自家這便宜夫君,好像沒這方面的問題。
義父不讓科舉,他沒自暴自棄,換種生活態度,種田打獵......煮飯,樣樣精通。
就憑他這份安然若素的心態,就值得她高看一眼。
況曼沒打擾孟九重看書,放輕腳步上床,閉着眼睛想了會兒事,便睡了過去。
認真看書的孟九重似乎察覺到她睡著了,抬眸,幽幽注視着麻上微拱起的被褥,隨即將手中的書擱到桌上,半眯着眼帘,陷入了沉思。
白燭燃盡,沉坐在書桌前的人,終於有了反應。
孟九重從椅子上起身,步履輕盈,悄無聲息走到床邊,將況曼睡着時,踢掉一角的被褥輕輕拉上來,給她蓋好。
在床前站了一會兒,孟九重轉身,毅然出了房間,沒入黑暗中。
床上看似熟睡的況曼,在身上被褥移動剎那,就已清醒。
可察覺床前之人未動,便放緩呼吸,宛若真的在沉睡般,連眼皮都未顫動一下。
——她想看看他要幹嘛。
然而等了一會兒,卻等來了離開的腳步聲。
況曼睜眼,黑眸瞧着離開院子的孟九重,好看的眉頭輕輕蹙起,眼裏劃過絲疑惑。
奇怪,大半夜的,孟九重出門幹什麼?
況曼掀開被子,便要下床,跟去看看究竟。
隨即似想到什麼,她動作一頓,撇撇嘴,又躺回了床上。
算了,他既沒有探究她的變化,那她也沒有必要去窺視他的秘密......
*
鬱黑山林,蛇蟲猛獸在山中肆意。
一清瘦身影,矯捷飛躍在密林之中。飄逸身姿宛若夜下雄鷹,幾個起伏,便消失在山頂。
身影縱過幾重山峰,抵達一處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
老林深處,一條清澈小溪蜿蜒盤旋,溪水泛着月波,涓涓流淌,一座清幽竹屋靜靜佇立月色之下。
簡潔的竹屋院落,長衫儒雅老者,閑適落座於石桌前,仰望山中夜色。老者蓄有長須,發間透着銀白,一雙褐色眼睛,彷彿透徹一切世情。
見遠處健步而來的人,長衫老者枯井般的眼睛裏,頓時溢起慈祥。
他蕭蕭起身,迎上來人。
步伐才跨出一步,腳邊就響起了一陣叮叮噹噹的鐵鏈撞擊聲。
仔細一看,原來老者腳下,竟鎖着一根成人手臂粗的大鐵鏈。
鐵鏈極長,一直蜿蜒到竹院外一個漆黑的大鐵球上。
那鐵球極大,足有他身後竹屋一半大小,目測,重若萬斤也不為過。
老者仿若未聞般,看着走進院中的清雋男子:“今晚怎麼過來了。”
孟九重舉步走到老者身邊,攙扶着他的手,將老者往竹屋裏帶。
“師父,阿曼清醒了!”
“哦,恢復神智了?”
老者腳步一頓,詫異道:“出了什麼事?你義父想方設法都沒能讓她恢復神智,怎麼突然恢復了。她既恢復,你可有問清楚,她是如何受傷的,可有看到傷她的人?”
“她是被村裡幾個小孩子,用石頭砸中腦袋,突然清醒的,但可惜,她不記得出事前的事。”孟九重沉眉。
“人的腦袋是最神秘之地,受創恢復,倒是說的通。”老者聞言,臉上湧出失望:“罷了,不記得就不記得吧,你也彆強求。她也是個可憐人,她之父母怕也與你爹娘一樣,遭了毒手......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孟九重一雙幽瞳隱於長睫之下,看不清眸中情緒:“阿鳳村是個寧靜之所,等阿曼稍能自理,我便會離開阿鳳村。”
“那裏住的是你義父的族親,都是些普通人,離開也好!”老者看着已有打算的孟九重,略有些憂心的道:“九重,在外行走,一定多加小心,你千萬別被恨仇蒙蔽了雙眼,我與你義父,只希望你好好活着......”
*
夜盡天明,清幽山澗雲霧繚繞。
況曼一覺睡到自然醒,剛睜眼,本該忪惺的眼眸,剎時澄澈清明。
枕上餘溫殘存,身側之人卻已不在。
況曼眸子輕蹙,眼底閃爍疑光。
她以為,他只出去走走。卻不想,他一去就是大半夜,直到天將放明,才帶着一身涼意回來。
涼意甚重,入枕后,她明顯察覺到他發尾處浸着濕潤。
昨夜未曾下雨,他發間卻染了濕意,這無疑證明着——他入過山!
=只有山上密集的震露,才有可能染上他的頭髮。
夜晚的山林,是最危險的,而他卻半夜三更入山......
——這不合常理!
這人,有秘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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