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一個人疼就夠了
曲彎彎上前把女兒擁入懷中。
沒人比她更能理解傅嬈。
她小時候身體不好，在認識顏瑟之前，整天都在醫院裏，隔着一層玻璃看着外面的天地。
那種想要病死卻又留戀這花花世界的滋味兒，太矛盾，太糾結。
她懷傅嬈的時候，就擔心她生出來會像她一樣，病怏怏的，整天泡在藥罐子裏。
好在她的女兒健健康康的。
現在她的女兒也要當媽媽了，可如果生下來孩子不健康，她寧願女兒不生。
所以，哪怕心疼女兒，她依舊尊重傅嬈的決定。
顏瑟作為過來人，知道自己的孩子不健康，對一個做母親的打擊有多大。
雖然有點心疼自己那個傻兒子，可最終還是選擇了尊重傅嬈的選擇。
傅嬈簽了流產手術同意書，繼續留在醫院。
一番更詳細的檢查下來，婦產科的醫生給她開了葯，告訴她回去就可以吃。
傅嬈吃了葯后，整個人都病懨懨的，躺在床上睡的並不安穩。
顏瑟和曲彎彎留下照顧她。
一直到晚上，戰明昭都沒再出現。
晚飯過後，傅嬈的肚子隱隱作痛，似乎是藥效開始發揮作用。
顏瑟給戰明昭打電話，電話通着，卻沒人接。
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蜷縮着身子，臉色蒼白，卻抿着嘴一聲都不吭的傅嬈，顏瑟差點哭出來。
“傻丫頭。”曲彎彎坐在床邊，邊用毛巾擦拭着女兒額上冒出來的冷汗，邊用帶着哭腔的聲音說話，“疼就說出來。”
“我沒事，媽媽。”
傅嬈說著，還扯出一個牽強的笑。
顏瑟走過來，輕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曲彎彎看着老友，“阿昭的電話還是打不通。”
顏瑟嗯了一聲，有些愧對老友。
“沒事，媽媽，昭哥哥不在也好。”
傅嬈虛弱的氣音，輕的完全可以忽略不計，“我一個人疼就夠了。”
五年前，在異國他鄉，被推進手術室之前，她也說了一樣的話。
她一個人疼就夠了。
沒必要讓戰明昭看着。
那對他來說，看着她疼，他卻幫不上忙，無異於在他身上施加酷刑。
傅嬈疼了整整一個晚上，曲彎彎和顏瑟堅持要留下來照顧她，卻被她用“有護士照顧她”、“你們要好好休息，之後她還需要她們照顧，身體不能垮了”為理由打發走了。
到後半夜夜深人靜的時候，戰明昭還沒回來，強撐了一天的傅嬈終於忍不住疼，蜷縮着，蒙在被子裏嗚嗚的哭出來。
眼淚模糊了雙眼，她一邊哭，一邊用雙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小聲嗚咽着：“對不起寶寶，媽媽不是不要你，只是媽媽希望你是個健康的寶寶，對不起對不起……你別怪媽媽狠心……”
……
戰明昭從醫院離開之後，直接去了京城大學。
他作為教育系的座客教授，想替傅嬈撐腰簡直輕而易舉。
昨晚上所有參與了欺騙傅嬈，並把她關在洗手間隔間裏並用髒水潑她的所有參與者都受到了校方的處分。
這可以說是大學校園裏，“校園霸凌”參與者受到制裁最迅速的一次。
等着那群學姐學妹的，除了學校的處分，還可能要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
戰明昭根本沒打算放過她們。
誰都不是三歲的小孩子了，早就已經成年，有了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承擔責任的能力。
都是她們，如果不是她們針對傅嬈，她也不會喝那一碗感冒沖劑。
如果傅嬈沒吃藥，她也不會不要她們的孩子。
戰明昭只要想到傅嬈決定不要孩子，且誰的建議也不聽的倔樣，就恨不得把這些人都收拾了。
可處理完學校的這些人，他心裏並沒好受多少。
如果不是因為他，那些學生也不會針對她。
戰明昭帶着一腔怒意，回到實驗室。
他陰沉着臉，恨不得在全身寫滿“我很生氣，誰也別惹我”幾個大字，自然是沒人敢觸他的霉頭。
可饒是這樣，他還是向實驗室里的人發難了。
他把自己關在辦公室里半小時，出來時，直接給了白波一封解聘書。
短暫的震驚過後，似乎是早就想到了會有這麼一天，白波什麼都沒說，甚至連東西都沒收拾，當著戰明昭的面，脫下身上的白大褂，直接離開。
白波走後，戰明昭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又把自己關進辦公室半小時。
外頭實驗室里，難得白天沒睡覺的宋飛航炸了，揪着齊舒嘰嘰喳喳的八卦。
齊舒被他吵的腦袋疼，恨不得把試管套他嘴上。
吳珊月則是一副想要替白波找戰明昭要個說法的架勢，卻被齊舒給攔下了。
戰明昭也不知道在辦公室鼓搗了啥，走的時候還把齊舒給拎走了，剩下最近關係有點緊迫的吳珊月和宋飛航大眼瞪小眼。
夜幕初上，剛開始營業的會所，戰明昭坐在沙發上，面前的茶几上擺着各種高度烈酒，一杯杯，在曖昧的燈光下閃着奇異的光芒。
時予來的時候，戰明昭已經掃了一半的酒。
卧槽，什麼情況？
時予直接震驚了，不敢置信的看着戰明昭。
這丫的不是從不喝外面的酒？
難不成想通了，所以把自己酒窖里的珍藏都拿出來了？
齊舒優雅的端着一杯紅酒，坐的離戰明昭遠遠的。
時予看了齊舒一眼，用眼神問他，啥情況？
齊舒搖搖頭，聳聳肩，不知道。
戰明昭一言不發，但卻像是收到了極大的打擊。
於是，時予和齊舒就像左右兩大護法，分別守在戰明昭身邊，看着他不要命的灌酒。
他是不要命的喝了，可卻一點事兒都沒有。看的時予和齊舒膽戰心驚的，生怕他喝出個好歹來，他倆還得負責。
終於，似乎是覺得這樣沒意思，戰明昭放下酒杯，走路的步子連晃都沒晃一下，打了個車回醫院。
醫院還是要回的，不管他怎麼氣自己沒照顧好傅嬈，自己的媳婦兒還是要照顧的。
更何況……她不是要流掉孩子？
他不在她身邊，誰照顧她？
她那麼怕疼，他不在，她疼的時候誰抱抱她？
戰明昭後半夜才回來，本以為傅嬈睡著了，輕手輕腳的推開病房門，並不想吵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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