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是不是因為封幸
齊垣仔細的想了想,緩緩點頭道:“是我的疏忽,這種事原本不該找你商議的,如此你安心待嫁就是。”
陸難一臉驚惶的看向他,急得兩隻手在空中不停地比劃着。
“不是的先生,您也不能什麼都不告訴我。”她急急忙忙的解釋。
安心待嫁這幾個字總讓她覺得自己會在成親的前一天才知道自己嫁人的日子。
那也太可怕了。
“我會去同你母親商議這件事的。”
陸難愣了愣,然後問:“為什麼是先生您去,不應該老夫人去嗎?”
“你覺得你阿娘會願意跟別人商議這件事?”齊垣反問。
她點點頭。
劉氏本來就是寡言之人,遇上陸凌雲更不是對手,到時候別說是商議親事了,劉氏見了陸凌雲之後怕是連退親的心都有了。
“你不必擔心你阿娘,她身邊有個我們都找不出來的人,平慶也在那裏守着呢,謝家不會有對她下手的機會。
陸難還是只點點頭。
……
既然今兒已經跑了不少地方,離開侯府的時候陸難直接去了季淑貞的院子。
恰巧今兒陸知言也在季淑貞這裏。
“聖旨的事我已經聽說了,你今兒過來是不是為了這個事?”待陸難坐下來之後季淑貞率先開口道。
陸難愧疚的看着她,有些難為情的說:“原本是想早些兒過來跟娘說的,可這些天我都有其他的事要忙,沒能抽出時間來。”
季淑貞慈愛的看着她,輕聲道:“這不要緊的,你照顧好自己才是最要緊的。”
從陸難受封成為郡主的那一天開始,季淑貞就知道從今往後陸難的許多事情都不再是自己能管得了的了。
她也知道這幾天陸難一直往陸凌雲院子裏跑的事情,陸知行還告訴了季淑貞陸難可能知道她自己身世的事情,於是季淑貞如今跟陸難說話都變得客氣疏離許多。
季淑貞跟陸知言一樣,以為陸難只記得六歲之前的事情那就意味着陸難是六歲之前的那個陸難。
其實不然。
她不是失憶之前的陸難,也不是六歲之前的陸難,而是一個全新的誰都不完全了解的陸難。
“我聽你哥哥說你知道你阿娘的事情了?”季淑貞小心翼翼的發問。
猶豫了一會兒之後陸難點點頭。
“知道了,先生跟我說了一些,阿娘也跟我說了一些。”
阿娘沒有說,但的確是阿娘讓她想通了最關鍵的一點。
“囡囡是個大姑娘了呢。”季淑貞忽的嘆了一句。
沒有他們照顧和陪伴的十年,陸難終究是長大了,她以為自己能彌補些什麼,到現在才發現什麼都不能彌補。
十年已經過去,再沒有重來的機會。
“既然囡囡已經懂事,那麼娘再叮囑你一句,你不要記恨你阿娘,她曾經也是個很好的孩子,是我們對不起她。”季淑貞語重心長的叮囑着。
她還記得當年陸凌雲是怎麼撕心裂肺的哭倒在自己面前。
“嫂嫂,為什麼呀嫂嫂,你們不是最疼我了嗎,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不想要生下這個孩子,求求你了嫂嫂,你幫幫我,我會永遠記得你的好的。”
那時候陸凌雲那樣求自己,她嫁到陸家那麼多年,從沒聽過陸凌雲那樣低聲下氣的說過話。
她不知道怎麼才能幫陸凌雲,她也不能幫。
陸凌雲不想要孩子,可大夫說了強行墮胎只會一屍兩命。
“我沒有恨阿娘。”陸難語氣堅定。
兩人的對話聽得陸知言一頭霧水。
“娘,囡囡,你們再說什麼,我怎麼什麼都聽不懂?”
當年什麼事?季淑貞為什麼要陸難不要記恨陸凌雲,陸知言還以為季淑貞是不喜歡陸凌雲的,畢竟陸凌雲對陸難是那樣的態度。
季淑貞沒有理會陸知言的問題,她看着陸難,臉上露出慈愛的笑,那個笑容不是對陸難,而是對年少的陸凌雲。
“都是我們不好,當年沒有好好待你阿娘才讓她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她話里滿是自責。
第一次墮胎時陸凌雲差點兒丟了命,那時候她只剩半口氣,腹中的胎兒卻像是生了根一樣留在她的身體裏,陸凌雲一心求死,陸家的人廢了很大力氣才保住她這一條命。
等陸凌雲好些的時候,她腹中的胎兒已經有五六個月了,陸凌雲依舊沒有放棄打掉孩子的念頭,怕她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情來,陸老夫人派人日夜不離的看着陸凌雲。
那時候陸凌雲就是去茅房旁邊都有人看着……
千辛萬苦,孩子生下來了,陸凌雲也像是變了一個人。
後來聽說她想對襁褓中的陸難下手,季淑貞還趕過去質問陸凌雲,問她究竟是怎麼了,一個連街邊的乞兒都會憐憫的姑娘怎麼會對自己的女兒下手?
季淑貞還記得那個時候陸凌雲看向自己的表情,失望、悲傷、憤怒……許多種情緒在她臉上交織,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卻那麼冰冷。
“那不是我的女兒。”陸凌雲說,“你們是不是都忘了她是怎麼來的?是不是都忘了我受的委屈?你們不是說只要生下孩子一切就都結束了嗎?”
“為什麼嫂嫂跟阿娘一樣,為什麼你們都站在她那一邊,她是沒有做錯事,她是無辜的,我也沒有做錯事,我也是無辜的,明明受到傷害的人是我啊。”
那時候的季淑貞並沒怎麼在意,甚至還覺得陸凌雲性情大變,變得越來越不可理喻,如今想來,把她變成那個樣子的不正是自己這些親近之人嗎。
“娘沒有錯,錯的是其他的人。”陸難的眼神帶了幾分狠戾,看得一旁的陸知言心驚。
她都不敢再問兩人說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囡囡是記起以前的事情了嗎?”陸知言小心翼翼的問。
如果記起來以前的事情,陸難真的會像現在這樣跟自己和季淑貞坐在一起說話?
“沒有。”陸難不假思索的回答,“有時候會想起一些,不過大多都是來了盛京之後再的事情,青州的事情還是沒有想起多少。”
迄今為止,在青州的事她記起的好像就只有阿娘去世那段時間的事。
陸知言鬆了一口氣,安慰道:“你不要着急,慢慢來,總有一天會全部想起來的。”
“如今囡囡的親事也定了下來,還剩你和你哥哥的。”季淑貞突然轉了話題,臉上的表情也由愧疚變成淺笑。
“怎麼就說到我身上來了。”陸知言有些不自在的別過頭去。
見她這樣季淑貞心裏一喜,這不是自己第一次跟陸知言提起她的親事,以前陸知言可沒有這樣的反應。
“之前那位鍾家的公子你覺得如何,如今鍾家可就等你的一句話了。”季淑貞直接把話說明白。
那時候陸知言說要等陸難從元禪寺回來再說,如今陸難也已經回來,陸知言也該給自己和鍾家一個答覆。
想了一會兒,陸知言面露難色,她輕輕搖搖頭說:“娘,您再容我想想。”
季淑貞有些詫異的看向陸難,卻見陸難臉上並沒有任何驚訝的表情,於是她想姐妹倆許有什麼事情沒有告訴自己。
“好,畢竟這是一輩子的大事,你再好好想想也行,不過可不能一直想,鍾家可還等着你的答覆。”
何況陸知言的年紀也不算小了,季淑貞還是擔心陸知言在青州訂過親的事情會傳過來。
三人閑話了一些其他事情,快到日暮陸難和陸凌雲才起身離開。
回去的馬車上。
“阿姐說要想想是不是因為封幸?”陸難直接問。
陸知言雖然比陸難大一歲,但她被陸家人保護得太好,平常無事時倒是一副溫婉大方的模樣,實際上陸知言心裏根本就藏不住事。
就連如今的陸難都能看得出來。
“嗯?”猝不及防的提問讓陸知言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她還在認真的思考着季淑貞說的話。
“封幸跟阿姐說了什麼嗎?”陸難又問。
封幸也是個心直口快的人,保不齊他那天忍不住就跟陸知言說了心裏話。
“說了什麼?他跟我說了許多呢,囡囡想問哪一個?”陸知言不解的問。
在陸家養傷的那幾天封幸跟她說了一些自己的事情,陸知言以為陸難問的是那些。
聽到這樣的回答陸難就知道封幸什麼都沒有說。
喜歡上一個人會變得膽小,就像她,就像封幸。
“阿姐想嫁給封幸嗎?”
陸知言瞠目結舌的看着陸難,有點不敢相信剛才自己聽到的話。
自己,嫁給封幸?
“囡囡,你胡說什麼呢?”終於反應過來之後陸知言嗔怪道。
這都是哪跟哪的事情,自己跟封幸怎麼能扯到一塊兒去。
“阿姐覺得封幸是個什麼樣的人啊?”陸難換了個方式問。
陸知言認真的想了想,臉上又有了幾分笑意。
“他跟囡囡一樣,都是個很好的人。”
是沒有長大的人。
“這個回答不算,天底下的好人多了去,阿姐再想另一個。”陸難有些不依不饒。
陸知言無奈的笑了笑:“就是很好的人啊,我跟他的交集不多,你讓我說別的我也說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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