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清晨,天色微蒙。
借住在落雲峰上的蘇氏子弟睜開了眼。
昨天一天所發生的事情比去年一年所遇到的還要多,蘇氏子弟們昨晚上失眠到了半夜,到了凌晨才堪堪睡下。
一大早,又從床上爬了起來。
“早。”
穿好了衣服,梳洗打扮后,他們聚集在了一起,等待回程。
“咦,蘇明哲去哪裏了?”
其中一個人打了個哈欠,猛地問道。
與此同時,蘇淮安房門口。
“安哥,他還沒走呢!”蘇回一大早上打開房門,看到的就是蘇明哲沉默的身影。
自從昨晚上蘇明哲來探望蘇淮安,沒有被允許進門,對方就這樣在門外罰站了一宿。
落雲峰海拔很高,加上早晚溫差大,蘇明哲站在門外,外衫已經濕透了,頭髮上的露珠滴答往下掉。
“你這是幹什麼呀?”蘇回忍不住問。
蘇明哲看了他一眼,然後緩緩地站起身,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自始至終,沒有和蘇淮安說一句話。
“怪人。”
安哥是怪人,這個蘇明哲也是怪人。
屋內,蘇淮安聽完蘇回的轉述,心中對原主這個天才弟弟有了更加直觀的了解。
和原主那偏心偏到咯吱窩的母親相比,這位弟弟看似高冷不好相處,實際上心眼並不壞。
對方一邊對母親的偏心心知肚明,另一邊,又將原主受的委屈看在眼中。
於是,對方既要滿足母親的期望,還要讓自己對得起這個兄長。
這一晚一聲不吭的罰站,恐怕即是對兄長的道歉,也是對自己無力制止修二代的懲罰。
“這麼多的心思,怪不得小小年紀就面癱了……”蘇淮安喃喃道。
撇開蘇明哲的道歉不提,等蘇淮安收拾完畢,吃了早飯,就到了集合的時間。
集合時,蘇氏子弟看蘇淮安的目光都有些不同。
雖然執法堂的師兄和落雲峰的執事都親口認證,溪澗的異狀是因為蘇淮安身上攜帶了刻有聚靈陣玉佩的緣故,但他們再見到當事人,心中仍然浮現出幾分異樣。
“蘇淮……安、安哥。”
約莫是聽到蘇回這樣叫,其餘人也順勢改了口。
見蘇淮安不反對,也都湊了過來,一臉好奇地和蘇淮安說話。
蘇淮安保持營業微笑,一一敷衍過去。
沒有半個鐘頭,就覺得身心俱疲。
……還好原主的弟弟是個高冷麵癱!
終於,在蘇淮安臨近崩潰之時,落雲峰的鶴使飛來,宣告這次的回程之旅正式啟程。
在回程途中,鶴群仍然走得是雲隱宗東門。
一路上,蘇氏子弟們仍然興奮,但興奮的點卻與來時完全不同。
“我一定會拜入雲隱宗的!”蘇淮安聽到一個年輕的弟子信誓旦旦地說。
蘇淮安心想,當年他參觀完北大校園,出門的時候也是這麼和小夥伴說的。
結果呢。
呵。
落雲峰使者將蘇氏子弟們送到了壇城,落地之後,親自到了蘇家,與蘇大老爺單獨道歉。
——雖說之前的問題已經解決,但蘇明哲兩兄弟的確是在落雲峰受了傷,作為東道主,不表態也不行。
當然,更重要的是,使者奉了峰主的命令,來試探神隱峰送禮一事。
“……神隱峰?”
蘇大老爺聽聞落雲峰使者的訊問,茫然地反問。
他蘇家之所以是雲隱宗的附屬世家,是因為蘇家在若干代之前,出過一個元嬰老祖。
但這老祖許多年前就坐化了。
他們怎麼會和執掌執法堂、又有太上長老坐鎮的神隱峰扯上關係?
落雲峰使者見蘇大老爺一臉錯愕,心下便有了計較,笑着寒暄幾句,出了門。
待他出門之後,蘇大老爺立刻變了臉,吩咐管家道:“請供奉來,詳細給我講講發生了什麼事!”
就在蘇家大老爺與供奉密談時,蘇夫人也得到了一行人回來的消息。
“快,來給娘看看。”
蘇夫人在看到蘇明哲腫脹的臉時,第一時間怒了:“這是怎麼回事?!是誰欺負你!”
“蘇淮安呢?他一個當哥哥的,怎麼會縱容別人欺負他的弟弟?”
蘇明哲擰了擰眉,冷聲解釋。
蘇夫人聽完了前因後果,頓時忘了蘇淮安的失利,反倒是一把拉住蘇明哲的手,驚喜地說:
“什麼?神隱峰送你們禮物了?!”
“神隱峰峰主……看中你當徒弟?!”
西側院。
蘇淮安無暇在意主院裏發生的一切,他一回到自己的小院裏,二話不說便坐下來,吩咐春桃找點吃的。
說也奇怪,自從昨天晚上開始,他就餓的快了些。
明明早上吃了早餐,到現在卻已經是飢腸轆轆。
“少爺,您慢點吃。”
對於蘇淮安的胃口大開,春桃是開心,拿出剛買的點心擺好,耐心地等待蘇淮安吃完。
蘇淮安一聲不吭,以飛快的速度將點心一掃而光。
“……我,似乎吃得有點多。”
三盤點心,原本是蘇淮安幾天的量,到了現在,卻是一頓的量。
“是、是的。”
看着眼前光禿禿的盤子,春桃也不好意思說少爺吃得不多了。
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變化?
蘇淮安回憶了一下此次去雲隱宗打醬油經歷,非要說是值得一提的話,那便是玉佩發威以及開脈事件了。
難道是因為開脈造成的身體能量虧空?
說到這裏,蘇淮安盤坐下來,感受身體上的變化——似乎開脈之後,的確五感暢通,渾身上下精力也更充沛了些。
可若是比起那玉佩對自己無聲的改造,似乎又顯得不是那麼明顯。
說起玉佩,蘇淮安將其從儲物袋中拿出,打算對其進行一番批評教育。
既然選擇了做他的玉佩,就要聽話不鬧事,更不能自作主張。
誰知,當蘇淮安從儲物袋中拿出玉佩時,一瞬間整個人變得僵硬了。
“少爺,怎麼了?”
儲物袋裏,赫然有兩塊一模一樣的玉佩!
對於眼前這等奇景,聰明如蘇淮安自然不會認為是意外,更不會冒出類似於“玉佩的老婆是不是找上門來了”此等荒謬想法。
他最直接,也最誠實的反應便是——
誰動了我的玉佩?
·
北冥之巔。
此時此刻,幾乎所有魔俢抬起頭,都能看到一翻奇景。
所代表魔尊身份紫色遁光在天際劃過,身後追趕着聞訊而來的使者。
“……尊主這是怎麼了?”魔俢們露出迷茫的神色。
重山,宸殿中。
容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進殿中,嚇了殿中正在處理政務的左使一跳。
“尊主。”魔相門左使揭月使連忙上前行禮。
“你先下去。”
“是。”
偌大的宸殿中,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就變得空空蕩蕩。
容詡面無表情地通過殿門,又進入另外一塊區域。
這是一處無人踏足之地,容詡進入之後,四周環境為之一變,星辰宇宙似乎充塞其中。
容詡向前,如同坐在了宇宙的中心。
之前手中握着的玉佩已然消失,不必想,就知道這玉佩回到了其主人處。
容詡閉上眼,用強大無匹的神識勾連之前附着在玉佩上的氣息。
下一秒,他觸碰到了一個畫面。
畫面中,只見不久之前剛剛見過的年輕男人,此時正愁眉苦臉地坐在床邊,桌前正擺着兩個一模一樣的玉佩。
容詡蹙眉,正打算仔細觀察對方,卻見那人將玉佩一扔,整個人趴在了床上,如同一條晒乾的魚。
容詡:“?”
玉佩被收進了儲物袋,容詡的神識便被彈了回去,與此同時,他彷彿又觸及到了一片特殊的領域。
在這處,他之前受傷的神識逐漸有了恢復的趨勢,就連卡了數年的關隘,此時也有了一絲絲鬆動的趨勢。
此時此刻,殿外。
揭月使原本正在與人說話,忽然感受到一股駭人無比的恐怖之感自天而降。
“當心!”
小心翼翼地避開這恐怖的氣機,揭月使抬起頭,愕然地看着天邊的景象。
一尊巨大的魔尊虛像出現在天際,那虛像,似乎和天一樣高,充盈着整個天際。
虛像凝實,眉心一點跳躍的火焰,似乎要突破此界屏障,衝出界外一般。
這威勢、這氣機,無論是誰看到,都會震懾於這魔道霸主的威能。
所有人感受着這強大無匹的力量,忍不住心甘情願地臣服跪地。
一時間,整個魔域的魔俢們戰戰兢兢,即驚駭於魔尊之威,又欣喜於能成為尊主之子民。
一段時間后。
那駭人的虛像消失,揭月使朝着北冥山的方向疾馳而去,一路上,還看到了別的使者。
“尊主剛剛回來,現在在閉關。”
趕到玄天魔尊所在的位置,魔俢們被一股極為強大的力量所威懾,無法前進一步。
“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尊主到底是突破了,還是……?”
難道魔尊化神後期有望突破?
可是,尊主才晉陞不到千年!
就在幾位魔俢苦思冥想,拿不定主意時,一道人影疾馳而來。
“星極?”
來人正是四護法之一的星極護法,最擅長的便是占卜。
“諸位,我剛剛正在觀星,忽然見尊主之星明滅不定,於是立刻趕來。”
“方才發生了什麼?”
其他魔使們急道:“我們還想問你!”
星極說:“別急,尊主修鍊完就會喊我們進去。”
果然,魔使們在外等了大約一刻鐘的功夫,那可怖的魔氣消失,殿中,傳來了魔尊的聲音。
“都進來。”
魔使們進入殿中,不敢直視魔尊的模樣,只低着頭。
星極經過容詡的允許,盤腿坐下,借用後殿的那一片星空,運行起了占星術。
然而,平日裏一個時辰能夠占出結果的他,今日竟然佔了一次又一次。
終於,在容詡微微蹙眉,表現出心中不耐時,星極這才上來回話。
“尊主,屬下這次照舊占卜了我族氣運。”
“以往屢次都是大凶,全無生機,但不知道怎的,竟然隱隱約約出現了一絲生機!”
在場所有人心神大振。
“只是——”
星極搔了搔下巴,彷彿無法解釋自己所佔卜出來的結果一般:“只是尊主的命星,似乎多了一些變化。”
“?”
“有一顆暗星,出現在了尊主星旁,而且兩顆星似乎產生了一種奇怪的聯結……”
“然後?”其他魔使簡直服了星極這說一句停一句的毛病。
“星極你能不能說直白點!”
星極原本就不言善詞,被這樣催促,急忙憋出了一句話:“也就是,尊主似乎有道侶了!”
“我們、我們有王妃了!”
容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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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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