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來乍到
“晚上好,朋友們!歡迎準時收聽‘東京深夜Radio’!”
“今天有什麼大新聞?拜託,在東京這座繁華的國際大都市裏,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都算不上大新聞!”
“好吧好吧,既然你想知道,我就跟你聊一聊——近日來,荒坂公司的股價受到北美總部的異常情況影響出現明顯下跌。眾所周知,上周六荒坂集團的董事長荒坂三郎先生因遭遇刺客而不幸去世!不過真正為他悲傷的人我猜應該沒有幾個,因為大家都忙着跟親朋好友借錢,好滿倉入場!荒坂股票有多硬挺,我不說你們也知道~”
“——什麼?你沒有可以借錢的人?沒關係,吉田信貸幫你忙!手續簡單,審核超快,瞬息到賬,月利只要7%!你還等什麼?速速撥打電話:2560……”
“說完了廣告,咱們再來談談最近一場的死人猜猜看活動結果——昨晚上足足死了73個!主要集中在目黑區與世田谷區之間的幫派混戰……興許有幸運兒賭中了這個數字吧?不管你贏沒贏錢,負責收屍的清道夫們可是樂壞了,所以這些天沒事就別往那裏跑,不然你要是掉進那些魔窟里喊破喉嚨都沒人救得了你~”
“如果非要說點什麼輕鬆愉快的新聞,那就是咒術集團的首席CEO五條悟先生的新女友又換了,這回是個東歐超模,聽說這位卡琳娜女士是來自烏克蘭那天寒地凍的鬼地方……大家都說五條先生會是像布魯斯·韋恩那樣成為一位有錢的花花公子!哈哈,蝙蝠俠嗎?恐怕咒術集團如今的所作所為還沒達到那麼高的地步呢!”
…………
……
隨着茶几上無線廣播裏傳來喋喋不休的小道新聞之際,原本死寂一片的房間裏終於有什麼東西動彈了一下。
那是一枚沾血的細圓光滑鋼珠,從女性光潔的腹部肌膚上緩緩滑下,撞擊在廉價瓷磚和積攢的漆黑血泊上發出清亮的水聲。
下一秒,因為痛苦而發出的人體呻.吟聲驟然響起,彷彿潛水之人終於浮出水面可以呼吸了一般,喘息劇烈的同時帶着死裏逃生的本能慶幸。
“發生……發生什麼了……”
星野歸一艱難地用手肘撐着地板想要爬起來,卻感覺自己腿上壓着一個重物。她費力地睜開佈滿血污的眼睛看過去,本應是黑漆漆的無光視野里竟然呈現出一種機械感的淡綠色,就好像……戴着某些夜視儀的效果一般。
她顧不上去思考自己到底哪裏戴上了夜視儀,而是緊緊地盯着壓住自己腿部、面目陌生的光頭男子。
他死了。
這個死去不知多久的斯拉夫男人在死前滿臉驚怒,黯淡的鐵灰色眼睛死不瞑目地盯着星野歸一的雙眼,手裏還攥着一把口徑粗大、明顯經過改裝的霰.彈槍。
……槍?
女孩子獃滯地思考了幾秒,低下頭盯着自己的腹部和胸口去看,發現自己上半身什麼都沒穿!就連褲子上半部分都出現了破破爛爛的彈孔圓洞!
在她身側,是散落一地的霰.彈槍彈丸鋼珠,它們靜靜地躺在凝固的血泊中,如同眾多鏡子般倒映出星野歸一驚恐莫名的眉眼。
這是怎麼回事?
我殺了他?
不,他殺了我?那我到底死了沒有?
如果我活着,我為什麼不穿上衣?我跟死者到底什麼關係?!
種種困擾讓人幾乎頭皮發麻,有種看驚悚鬼片的恐懼感攥緊心靈,偏偏自己是主角這點讓星野歸一幾乎要瘋掉。
她艱難地拔出了自己的兩條腿,過程中有注意不讓指紋再碰到對方的屍體衣物——腿沒有什麼事情,只是在踉蹌起身時女孩子注意到在眾多彈丸中,有一顆子彈……像是手.槍的子彈。
這顆與其他鋼珠格格不入的子彈看起來像是也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
所以,為什麼……殺一個人要用兩種武器?
這個疑問滑過心頭。
從求生本能而言,她很快意識到自己不能坐以待斃,從房間裝修與廣播設備來看這應該是個現代社會。但無論是哪個現代社會,殺人都是不可忽視的罪行。
這是常識。
星野歸一站起身,她用衣服卷着手指摁掉了吵鬧的廣播,那個男主播的聲音吵得她頭疼欲裂,隨後才搖搖晃晃地找到了這間公寓裏的浴室,進門時感應燈亮起來把她嚇了一跳。
不過下一秒她就發現這間浴室是全封閉的,連排氣口都沒有直接對外,也就意味着外人估計是看不到這裏來……這才稍微放鬆了一點。
說實話,單是浴室這種最基礎的功能性房間她都感覺跟自己記憶中的浴室不太一樣。
說不出牌子的大小瓶罐、看起來像是乳液的灰白色液體、晾曬的假髮、漂浮在特製消毒液里的美瞳……以及彷彿霧蒙蒙的磨砂鏡面。
但當星野歸一湊過頭去想洗個手時,“磨砂鏡面”邊緣自動亮起一圈綠光,磨砂效果褪去,露出底下光滑平整的銀面,右下角還有幾個日文按鈕,看起來像是可觸碰的選項。
但是星野歸一不敢亂碰,她現在頭腦發脹,什麼都想不起來,因此在匆匆地用自來水洗乾淨臉后,尤其是在見到自己頂着一頭滿是血跡的血紅色短髮時,她更是愣住了。
鏡子裏那個人跟她長得很像,甚至可以說有七分相似,但終究是不一樣的。
我……穿越了?
星野歸一詫異地想,旋即,她肯定了這個猜想。
畢竟正常人的眼睛裏是不會綻放出這種微弱的紅光。
對,字面意思,眼睛發光,彷彿是高考語文作文里那條詭異的魚。
“她”的個頭很高,目測起碼有一米七六以上,精緻好看的眉眼裏透着一種無法遮掩的茫然。赤.裸的身上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奇怪文身,只有一頭亂糟糟的紅色短髮以及右側發梢垂下了兩條精緻細長的小辮,上面掛着小小的銀環。
哇,絕地學徒嗎?
想到這裏,星野歸一忍不住笑了起來,這種“自己接住了自己的梗”的微妙欣喜令鏡面上那個滿臉都是水珠的面色蒼白女人也跟着笑了。
忽然間,星野歸一注意到自己左側耳朵後方似乎有點黑漆漆的什麼東西,當即側過臉去看,頓時呆住——那是一個凹槽的插口,像是可以插進一枚晶片之類的玩意兒。
但問題是……這是她的腦袋啊!誰家的腦袋被開了個槽口而不會慌張呢?
女孩子慌亂地舉起左手想要去觸碰一下那個空無一物的凹槽,結果她下一秒看見了自己的左側手腕內側皮膚上……有一個可供數據線進出的方形小槽口。
她顫抖地伸出右手,想要拔出那根數據線看看虛實,然而緊接着看見右手掌心裏鑲嵌着銀白色與鮮紅色的不明金屬片!
於是,星野歸一的表情毫不意外地裂開了。
——我他媽現在到底算是個什麼啊!機械人么?!
數分鐘后,簡單地沖了個澡的星野歸一換上了新衣物,終於能夠確認這是“自己”的家。
原因很簡單,大腦里雖然失去了原主的大部分記憶,但是本能依舊會告訴她“這是衣櫃”、“這是水壺”、“這是小金庫”等等。
先前拉開衣櫃門時,上面有個屏幕顯現着今日天氣和此刻外界的氣溫,因此星野歸一下意識地念了出來。
“公元2077年4月1日,22:16:32,陰雨,今日溫度8℃-17℃,此刻外界氣溫為9℃,建議穿着套裝、風衣、夾克、薄毛衣等保暖衣物出行……太貼心了吧?”
居然是2077年,看來真的與上輩子不是一個時代了……
初來乍到,星野歸一選擇相信天氣預報的力量,挑選了一件短袖白襯衫和黑色長袖夾克,以及換了條牛仔褲才稍微感覺自在了一點。
等處理完“自己”,她為難地看向現在還躺在客廳里死不瞑目的光頭壯漢屍體,不知該如何處理。
報警嗎?
問題是誰是兇手呢?
思來想去,應該是與對方共處一室的“自己”是兇手吧。
但是星野下意識地並不想讓自己的異世界之旅直接快進到吃牢飯上電椅的地步,因此她有些苦惱地抓了抓頭髮。
還好,原主護理得當,沒有隨便一抓就脫髮。
此時她肚子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這讓星野歸一瞳孔地震:我作為一個身上有兩個凹槽插口、眼睛自帶夜視儀效果的“機械人”,竟然還會肚子餓?!
無可奈何之下只能去簡易廚房覓食,最後找到了一盒不知道有沒有過期的合味道泡麵,以及一根桃子味的蛋白能量條。
星野歸一毫不客氣地就着泡麵湯吃起能量條,一度感覺回到了上輩子的健身增肌期般魔幻,只是這泡麵……
“怎麼跟塑料一樣難吃?這還是老牌子的合味道嗎?”
她一邊硬着頭皮吃着這個塑料合味道泡麵,一邊蹲在死屍面前盯着這哥們吸溜吸溜地吃麵條。
很奇怪,星野歸一意識到這具身體對於死掉的光頭男並沒有任何恐懼,相反,甚至還有些……歉疚的情緒在裏頭?
她若有所思地放下泡麵,拿出了剛剛在廚房柜子裏找到的橡膠手套,伸手想要撫平對方的眼皮,卻沒能成功。
女孩子沉思了片刻,湊過頭去在屍體耳邊輕聲說道:“我會替你報仇的。”
至於具體是什麼仇,她暫時還不清楚,但這並不妨礙她許諾。
等到幾秒后星野歸一再去撫平對方眼皮時,這一回屍體終於閉上了眼。
星野歸一趁着戴着手套的時候開始摸屍,試圖找到任何能夠有幫助於自己記憶恢復的物體。
她摸到了一個不起眼的錢夾子,打開一看,裏面有幾張日元鈔票,共計15,500日元和一些硬幣。
星野歸一在猶豫了片刻,還是拿走了這些現金。如果是賬戶上的錢她就不敢動了,但與其讓這幾張鈔票跟着光頭哥的屍體一起灰飛煙滅,還不如拿來助力她的異世界之旅。
如果他和原主是仇人,那麼搜刮錢財無可厚非;如果他和原主是朋友,那麼想必光頭哥也願意在死後幫一把她的復仇調查行為。
而且從中可以判定,殺死光頭哥的兇手並非衝著錢財而來。
至於為什麼排除了“原主是兇手”的猜測,很簡單……光頭哥腦後中彈,死前正面對原主,這得是多高級的“槍斗術”才能當著人家的面把子彈打到後面去?直接正面爆頭不好嗎?
還好,她最終又摸到了一張有些硬的紙片,拿出來一看,是一張有些年頭的全家福照片。
照片上只有一位滿臉滄桑和褶子的中年母親,四個年齡各異的孩子圍繞着她或坐或站,雖然大家看起來都營養不良,但笑得都很開心。
星野歸一沉默地看了看照片上年齡最大的那個孩子面容,與死去的光頭哥對應上了……她翻轉過照片背面,看見上面用俄文寫着一連串文字。
【謝爾蓋,娜塔莎,伊萬,瑪爾娜,與母親拍攝於2063年5月9日的紅場閱兵廣場。】
“5月9日,紀念二戰獲勝的勝利節嗎……”星野歸一若有所思,“俄羅斯人啊。”
“照片上有兩個男生,對應背後是兩個男性名字,如果按照位置來算的話,這位死掉的光頭哥應該就是‘伊萬’了。”
星野歸一走到一旁稍微乾淨點的桌面上坐下——沙發上滿是血跡和彈孔,地板也很臟——開始復盤這整件事。
第一,自己穿越了。
2077年的異世界“自己”腦後有晶片凹槽,右手有金屬片,左手有數據線接口,疑似不做人了。
第二,死在自己公寓裏的伊萬老哥是為什麼來這裏,又是為什麼死了?
雖說伊萬是腦後中彈而死,但他生前手中拎着一把霰.彈槍,而“自己”也有中槍的嫌疑。
第三,地上的彈藥金屬殼有兩種,分別是霰.彈槍的彈丸和手.槍的大口徑子彈。
事實上,這些子彈都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因為伊萬身上的子彈依舊殘留在血肉中,那到底是什麼人才會需要用兩種武器來“多此一舉”?
第四,“我”先前是真的死了嗎?後來又是怎麼復活的?
事實上,星野歸一在房間裏找到了被炸開的布條碎片,上面有很明顯的霰.彈槍彈丸打過的痕迹。
這個問題最困惑,暫時沒有解答。
所以根據以上種種線索,星野歸一可以推測出一個驚人的真相。
那就是……
有人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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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君一席話,勝聽一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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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這裏是新人寫手阿天!第一次寫這種有點奇怪的同人,希望大家能多多包容!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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