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七、回到京城
自己就是在去年下雪時來的此處,這都一年過去了啊!
“小姐,有兩封,一封是夫人寄來的,一封是蕭將軍寄的。”
青梅的話將溫知故的思緒從縹緲中拉回,溫知故接過信,先看家書。
柳盈春在信中問她江南是否寒冷,要好好照顧身體,又提及她生日快到了,再不回家就來不及給她過生日了。
溫知故看得眼眶酸澀。
拆開另外一封,蕭如寒在信中抱怨她說話不算話,說好的會時常書信,結果回去大半年就寫了一封信。
溫知故禁不住失笑出聲。
仔細想想,回來后一直忙,好像確實就給他寫了一封信。
青梅見狀,好奇問:“小姐,信中都寫了些什麼?”
溫知故笑道:“蕭將軍說成風自從上次寄信給你后,人就經常魂不守舍,你又沒給個回信,他不知道你是什麼想法,所以又不敢再給你寫信。”
青梅的臉頰登時爆紅,結結巴巴道:“好姑娘怎能私相授受?”
話一出口,青梅立即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急急道:“小姐,我不是說你不是好姑娘,是我……我不敢……像你這般勇敢……”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不可聞。
溫知故輕笑:“若是喜歡人家,就不要顧忌太多,不然錯過了以後有得你後悔的。”
“反正那裏都是男人,連只母豬都沒有。”青梅低聲道。
溫知故莞爾,提醒她:“萬一人家家裏幫忙說親呢,校尉一職,好歹也算個官,多的是想要當官太太的姑娘。”
青梅不吭聲了。
溫知故自言自語地走回屋:“來而不往非禮也,我這就去回信。”
第二日,等溫知故叫青梅把信拿起發時,青梅支支吾吾問:“小姐,能不能與你一同把信寄出去?”
北疆是邊境,一般書信丟失的事常有發生,但是溫知故寫信的對象是鎮北大將軍,大將軍有自己的傳信門道,不僅不會丟,甚至還比尋常書信快許多。
這種信,若是落到旁人手裏,她恐怕都不用做人了。
溫知故點點頭:“可以呀,一起放吧。”
青梅寄信回來,看到溫知故在收拾東西:“小姐,你這是……”
“準備回家。”
青梅頓時精神一振:“小姐,我來就好!”
……
京城下第二場雪時,溫知故她們的馬車剛好進城。
潔白的雪花自天空紛紛揚揚落下,為京城披上一層白紗。
柳盈春如上次一樣,撐着傘立在府門前等着。
溫知故心頭一熱,撲到她身上叫了聲娘。
柳盈春慈愛地拍拍她後背:“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故園還和往常一樣乾淨整潔,彷彿她從來都沒有離開過。
第二日,溫知故便前往工部報道。
杜尚書一聽說她回來,立即將她叫去,詳細問起打穀機的使用情況。
溫知故此前一直有書信彙報工作的進展,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地重新說了一遍。
聽聞打穀機使用初期有些問題,後來經過不斷調試改進,這才適合用於稻穀脫粒,杜尚書輕嘆:“辛苦溫員外郎了。”
一般來說,工部官員除了偶爾去察看河堤外,並不需要出差,難為溫知故一個女子,來工部半年就跑了兩趟。
溫知故笑道:“這是下官應當做的。”
“此前看過你的書信后,我都有將裏面的內容寫成摺子交給皇上批閱,明日上朝時我會向皇上稟報此次試驗結果。”
溫知故拱手:“多謝大人。”
杜尚書揮揮手:“也不急着來點卯,多休息兩日再來也使得。”
上司單獨給她放假,她是順水推舟還是拒絕?
溫知故心念轉動,道:“謝大人,下官正好去看望看望同僚。”
既承了上司的好意,又沒真的丟下工作去浪,完美!
果然,杜尚書很是滿意:“去吧。”
溫知故留下一份手信,便起身告辭。
接着,溫知故拎着從江南帶回的手信,先去看望老薑頭,又去找張彪了解京城近期發生的大事,杜尚書給的假日就這麼過去了。
延慶帝得知溫知故已回京,又開始發愁:到底要怎樣賞她才好?
只是賞金銀珠寶?
太輕!不足以獎賞她這些時日對和慶國的貢獻。
陞官?
這一年內連升三級已經少見,再升恐會被言官參!
內侍見延慶帝皺眉,連連勸他勿要勞神,先將溫員外郎的功勞記着,往後再賞,也是一樣的。
延慶帝深以為然,對內侍道:“若朕忘記了,你記着提醒朕。”
內侍自然點頭應是。
……
歲月悠悠,又到了一年一度的群臣宴舉辦的日子。
溫知故換上女兒裝,描眉畫黛,傅粉施朱,與家人一同前往皇宮參加宴會。
夏末那場動蕩,讓此次群臣宴較往年,發生了很大變化。
男賓那邊自然不用說,與戚應、秦有與有過來往的官員下獄的下獄,貶職的貶職,舊的下去,新的上來,不僅多了不少新面孔,座次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男賓如此,女賓自然也跟着受到影響。
溫知故與柳盈春還是坐在去年那個位置,而她身旁坐着的,已經不再是林祭酒的孫女林淅瀝,而是新上任的鐘祭酒的女兒。
柳盈春顯然也留意到了這些,低聲感慨:“總算過了一年。”
說的自然是他們家。
都說伴君如伴虎,她這些年也見識過官員來去,但如今年這般大換血的,還是第一次見,這讓她不由得有些戚戚焉,畢竟家裏的頂樑柱公公是真正的伴君。
溫知故握着母親的手,笑道:“母親放心,我們還能過很多年。”
柳盈春看着自己最疼愛的女兒,越發感慨;“去年覺着你居然能做官,真是太神奇,沒想到今年你還陞官了。”
溫知故笑嘻嘻道:“女兒當然是一年比一年好啦。”
母女倆在說悄悄話時,有夫人來找柳盈春去聊天,溫知故便起身四處晃悠。
此時宴會尚未開始,人們不用拘在位置上,也有不少人像她們母女一般,四處閑逛的。
溫知故轉到一小叢高大盆栽后,想要偷偷打個呵欠,卻聽到對面有一陣嬉笑聲。
“你們瞧見沒?那位,也與我們一般坐女眷的位置。”
“嘻嘻,是不是這官快坐到頭了?聽說啊,她上次下江南回來后,上頭什麼都沒有說。”
“像個猴子一樣,上躥下跳的,和慶國那麼多官員,就屬她蹦得最歡,要我說啊,槍打出頭鳥,興許那位已經看她不順眼了。”
青梅怒目,就要上前教訓那些個愛嚼舌根的。
溫知故拉住她,微微搖頭:“再聽聽。”
說起來,自從撒出去打探消息的丫鬟小廝們撤回來后,她好久沒得聽八卦了,也不知現在的小姐們對她是什麼看法。
還挺好奇的。
“嗨呀,要我說啊,女人最最要緊就是嫁給好人家,做什麼官呀?拋頭露臉不說,還整日起早貪黑的,也不知她圖什麼?”
“溫員外郎,原來您在此,皇上請您過去說話。”
一道尖細的聲音由遠及近,打斷了對面的談話。
好可惜!
溫知故眨眨眼,輕移蓮步,朝對面噤若寒蟬的三人嫣然一笑:“就圖這個。”
三位姑娘臉上頓時一陣赤白紅紫,厚厚的脂粉都未能掩蓋住她們的尷尬和驚慌。
溫知故伸手整整衣裳,淡淡地道:“青梅,我們走吧,去覲見聖上。”
眼睜睜地望着內侍帶領溫知故走遠,先前還滔滔不絕的三女,良久都未敢吭聲。
直到宮女來請入席,才恍然回神,忐忑不安地隨着宮女走向舉辦宴會的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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