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二十章 救援
這也不行的話,柴廣漠撓撓頭,自己也沒什麼很好的辦法。而就在他準備放棄的一剎那,身後的地面傳來地震一般劇烈的震動,害的柴廣漠一個踉蹌。
他剛穩住腳步,身下這幫村民就老實了,一張張質樸的臉沖他看來,映照在這些村民的臉上,紅藍交接的光色一閃而逝。
柴廣漠也回頭看。
衝天的火光把傍晚的天色照的宛如白晝,整個天空澆灌的赤紅色就像是推翻在桌案上的顏料,耀眼得讓人咋舌,緊隨而來的衝擊像是晚間晨風一樣颳了過來。
村民的臉色木住,上百人都啞口無言。
爆炸已經開始了!
柴廣漠深吸了口氣,抓緊手裏的槍,朝東開了一槍:相比衝天烈焰和爆炸產生的氣浪,自己手槍的威力顯得滑稽而溫和。
聽到槍聲,以及柴廣漠吼出的“往東去”,村裡人紛紛逃竄。
只留下幾十人冥頑不化,也顧不得那麼多,柴廣漠扔下槍,抓起趙冷就要走。
“我知道他們在哪了。”柴廣漠抓着趙冷鑽進了赤紅色的氣浪里,多的話一句沒有。要不是看他眼光一樣興奮,趙冷會以為他已經瘋了。
但接天的爆炸讓柴廣漠興奮是真的,只不過興奮之餘,他注意到這一層層氣浪當中的規律,爆炸並不是沒有方向和節奏的,在偏西部的整個村子外圍,首先一輪爆炸是填平了乳白色大街,接着往裏,一層層推進。
這說明有人在有意識地控制着爆炸。
只要搞清楚這一點,或許就能把錢斌他們救出來。柴廣漠心裏舒了一口氣,如果沒有這些爆炸,他還真不知道從哪開始入手。
“你有頭緒了?”趙冷有些害怕。她的手被柴廣漠抓着直奔爆炸中心,兩個人就像是撲進衝天的火焰當中一樣。
如果不是柴廣漠,趙冷一定不會像這樣失智。徑直穿入火焰的正當中沒多久,他們就在街頭見到了一番奇景。
柴廣漠把趙冷帶到一處高大的廠房門前。他們在村子裏待了這麼久,這廠房卻一如既地在這裏聳立着。
灰色水泥灌注的兩層房屋,裏面空空如也,要說有什麼特別之處的話,吸引趙冷眼球的無非是門口的一堵石牆,這石牆初看上去和廠房是一個整體,但卻是一面磚牆。
磚牆是青灰色的。
柴廣漠抓着趙冷來到牆角,從路邊找來一根樹枝,扒拉掉滿牆的青苔,露出暗紅色的石磚,趙冷才恍然大悟。
這是一台“火力中控”。
“可不對勁……”趙冷不明白的是,她扁了扁嘴,問:“那,當時田迭香按下的那個是什麼?”
“那是傳訊器。”柴廣漠一口咬定,就好像他真的親眼見到:“她可沒有蠢到,讓藍鳳凰真的接觸到這個東西,據我所知,她給藍鳳凰策劃這個“爆炸方案”的時候,就留了一手。”
“據你所知?”趙冷歪了歪頭,從各個角度看柴廣漠,他也不像是個怪物呀!“你到底是怎麼知道這種事的?什麼時候?”
柴廣漠不回答,他看了趙冷一樣,臉上的表情就是在說:現在管那麼多幹嘛?中控牆背面連着大小上百條顏色各異的電線,柴廣漠把它們從地底下刨出來的時候,趙冷才相信了他的話。
“那也就是說,能夠制止爆炸了嗎?”趙冷興奮地問,她往四面看去,雖然不知道錢斌和小王這時候躲在什麼地方,但也只能祈禱他們不要離得太遠,或是已經……
柴廣漠卻沮喪地搖搖頭,他指了指中控的核心部分——閃着紅色光影的按鈕,這個按鈕的外殼——看上去是玻璃,已經被不知道什麼人破壞,內里的按鈕也陷了下去。
“機械爆炸的引子已經按下去了,這是田迭香設計的最後閥門,一旦砸下去,就沒法改變爆炸的結果了,你可以理解為,這就是一次性的按鈕。”柴廣漠很快對這按鈕失去了興趣。
趙冷看着這個火紅色,圓滾滾的大傢伙,直咂嘴。她埋怨似的望着柴廣漠,儘管這傢伙還閑不下手,也不知道在牆上鼓搗什麼。
“你都知道沒辦法了,那還留在這裏幹什麼?”趙冷問他,“與其在這裏耗時間,還不如趕緊去找人,他們現在一定沒事。”
柴廣漠回頭瞥了瞥趙冷,忽然咧嘴笑了笑:“你說的沒錯。”
“啊?”
“他們的確沒事。”柴廣漠一口咬定。
“你怎麼知道的?”趙冷也不知道柴廣漠哪裏來的勇氣,他說這話就跟回答自己吃過飯沒有一樣篤定。
“最開始的爆炸是從西邊的哨所,然後是順着路徑爆炸,而這裏的中控原本設計的卻不是這樣,這說明,有人改變了爆炸的時間。”
趙冷低下頭,把柴廣漠的話放在嘴裏咀嚼好半天,用力地絞盡腦汁——沒轍,她還是不明白。
見她一臉納悶,柴廣漠又解釋起來,“你這麼理解就好。這場爆炸雖然無法阻止,但是通過人為手段,卻可以改變時間和路徑。根據這個原理,我可以確定,有人曾經來過這裏,並且更改過中控設置。”
“是錢斌他們?”趙冷興奮叫道。
“最初我也是這麼想的。”柴廣漠卻搖着頭反駁了趙冷的推理:“但是他們沒理由躲着我們。”
“那你還墨跡什麼。”趙冷不高興了:“現在人命關天,他們倆還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呢,你怎麼有時間研究這個?”
柴廣漠拍拍手,很老實地道了歉。他笑了笑,說:“你說的對,不過,我考慮到兩個問題。一是錢斌他們八成沒事,二是,到底是誰,會在最後關頭改變爆炸的時間路徑。”
趙冷驚訝地看着柴廣漠,半晌才從嘴裏冒出幾個字:“你有病吧?”
趁着柴廣漠木然的工夫,趙冷已經摁住了他的肩膀,苦口婆心地搖着頭:“你是不是腦子不對頭啊,都這工夫了,還能有誰?要麼是藍鳳凰,要麼是田迭香的人,還能有誰嘛!再說了,八成沒事?老柴,你沒毛病吧,那可是我們的戰友,都什麼節骨眼兒了,就算是九成沒事,也不行。”
趙冷這話是掏心窩子的。她已經沾着血,心裏的疙瘩結下了,現如今繼續行動,靠的就是底子裏對同事的一股氣,要是錢斌他們再出什麼意外……
“我知道了。”柴廣漠也並不堅持,他點點頭,說:“帶你去見他們。”
他抓起趙冷的手,帶着她一路向東。
“誒?”趙冷有點兒驚訝,“老柴,你帶我去哪?”
“東邊。”柴廣漠想了想,補充說,“錢斌他們就在那裏。”
“咦?”趙冷扯着柴廣漠站住了腳步,身後正好響起衝天的爆炸聲,緊隨其後的烈焰燒紅了半邊天,印在她的臉上,紅撲撲的,趙冷卻連眉毛都沒有聳動一下。“你知道他們在哪?”
“知道。”柴廣漠毫不猶豫地回答。
趙冷抿了抿嘴,看着柴廣漠的眼神起了變化,“什麼時候知道的?”
“中控爆炸不是他們,但他們來過這裏。”柴廣漠說:“我看到他們在中控末端留下的記號,顯然,他們也發現了這個情況,往東邊去是最妥當的。”
“你早知道了?”趙冷的臉就像搖搖晃晃的夕陽一樣,刷一下變成了長夜的黑。
柴廣漠縮回手,面部有點兒抽搐:“不。”
“不?”
“剛才想到……”柴廣漠收回前言:“我們先去找人吧。”
“你可真行。”趙冷數落他。
趙冷死死跟在柴廣漠身後,兩人找到東邊的避難點,正巧遇見錢斌他們,她懸着的一顆心這才落了下來。
當天夜裏,伴隨着衝天的火光和綿延不絕的爆炸聲,整宿的夜色都退到天際的另一邊,幾乎整個夜色都成了白晝。
柴廣漠沒有統計,更不清楚到底又多少村民沒有撤出。
當他們隔一天早晨回到村子的時候,西邊已經成了一片廢墟,乳白的建築和道路碎裂成了碎銀色,漫天濃稠的刺鼻氣味伴隨着久而不散的火藥,成了村子裏新的風景。
上午下起小雨,多天的雲霧散去,中午重案組的警方就已經接洽了整個案件,逃竄在山間的藍鳳凰等人也被找回城裏接受調查,劉警官被送回了醫院。
老馬作為交接的主要負責人,他親自督查案情的進一步情況。趙冷和柴廣漠在堅持下,也算是留了下來。疏散群眾和村民之後,他們又回到村子裏。
接着是征繳。
另一邊,村裡靜悄悄的,柴廣漠見到一副奇景。
上午的霧散以後,情況變了。夏天的餘韻彷彿已經過渡到了初秋,一副魔幻的情景展現在幾人眼前。
熹微陽光鋪在碎銀的大路上,路面有兩三輛小轎車牽着牛馬的三輪,在顛簸不平的路上,大批的人叢漫漫從村子正當中出來。警車開路,化學製品的味道從各個民宿當中被收繳查出,翻箱倒櫃摸出來的白貨不計其數。
每當有風吹過的時候,風裏裹挾着化學製品的刺鼻氣味,與火藥混雜在一起,從地底下挖出的發電機渦輪聲壓就像是散不去的蚊子蒼蠅。
從殘餘的垃圾堆里翻出的純量不足的失敗品:冰DU等等製品更是不計其數,在藍鳳凰帶領的宣傳室里甚至翻出幾條大紅條幅:
禁止傾倒有毒有害製品。
而他們在路上見到的,則是一車車託運而出的武器裝備,從常見的AK手榴彈,到微型火箭筒和小型無人機,落後的前沿的不計其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