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約女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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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昨天不是說要請我吃擔擔麵的嗎？”張曉梅叫住準備上樓的周家華，“就忘了？”
周家華當然記得。他以為今天會發工資，誰知財務室那邊整天都沒動靜，害得員工們眼巴巴乾等了一天。他有點後悔那天沒有接下鄧艷紅給他的一百塊錢，又不好說自己需要等到發工資才有錢請張曉梅吃個擔擔麵。沒錢的男人對女人坦白錢包的含金量，就像沒胸的女人對男人坦白三圍一樣難為情。
“沒忘，我還以為你不會去的呢。”周家華心裏的算盤飛快地撥動，立即有了打算，“你等一下，我去換身衣服！”
他跑回302宿舍，倉管蔡德力正在沖涼。“熱得快”又壞了，他洗的是冷水，澆一盆水，慘叫一聲，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倒霉蛋正在遭受酷刑。
“小蔡，借給我五十塊錢，發了工資給你。”
蔡德力停止淋水，問：“多少？”
“五十。”
“哦。”蔡德力套上一條小花褲衩，一邊走一邊拉着褲頭往肚皮上彈，甩着頭髮上的水珠從衛生間走出來，提溜起西褲，摸出一張紅大頭：“最後一百塊了，你找開回來給我五十。”
周家華以變魔術的速度脫下工作服，換上夾克衫，用濕毛巾擦了臉，一陣風出去了。
保安易勝廣的眼球一直隨着張曉梅和周家華前進的方向調整角度，直到他們走出大門，在一個十字路口轉彎，消失。
兩天前已經“轉正”，和張曉梅的超友誼關係正在穩步發展中，自己的工作能力已經得到上下一致認可，有這三點保障，周家華似乎不必再裝孫子了，但他還是盡量不流露出得意和幸福的表情，神情嚴肅地走着，想讓每個路過的同事都做出這樣的判斷：周家華與張曉梅只是單純的同事關係。
這種與內心感受極不和諧統一的舉止神態維持了半個小時之久，直到他們步入長寧鎮區的街道上，融入來來往往的人潮中，確信遇到廣利同事的幾率不高於在火星上看到中國人之後，周家華才開始表現出應有的不安分。他靠近張曉梅十五公分以內——這個距離正好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蘭花香，並且讓兩個人手臂觸碰的頻率和力度完全符合行走時自然擺動的力學原理。
“下次來吃‘東安雞’，這是我們湖南的名菜，很好吃的哦！”路過一家湖南菜館，張曉梅指着打廣告牌說。
周家華和匡薇吃過一次東安雞，酸酸辣辣的，甚是開胃，本想說現在就進去吃吧，轉念想到兜里的一百元還得還半張給蔡德力，咽了咽唾液：“好，今天先吃擔擔麵。”
轉了大半個鎮區，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至少從裝潢上看起來還算地道的四川麵館——“馬王廟”。“累死啦！”張曉梅坐下捶腿，說，“前面不是有一家四川麵館嘛。”
“嘿！那不行，既然出來吃，就要找地道的，否則還不如在廠門口隨便吃個炒粉，何必跑這麼遠呢？”周家華向張曉梅解釋了堅持找到馬王廟的必要性，用家鄉話問服務員：“你們老闆是不是四川的？”
“是的是的！”穿紅色對襟上衣戴黑圍兜的服務員連連點頭表示肯定。
“四川哪裏的？”還不大放心。
“自貢。”
“師傅是不是四川的？”
“是的是的！放心咯老鄉，我們這裏絕對正宗！”一位矮矮胖胖的中年婦女從收銀台走出來，笑得甜蜜蜜，“都是老鄉，味道對不對一吃就曉得——你們要吃啥子？”大概是以為來了大生意，老闆娘親自出馬了。
周家華被架上了檯面，“兩碗擔擔麵”是說不出口了，只得硬着頭皮拿起點菜單掃描。
“兩碗擔擔麵。”張曉梅按下他手裏的點菜單，“今天只想吃擔擔麵。”
周家華順水推舟，放下菜單說好，為了不讓自己看起來太虛偽，還是補了一個：“再來一份夫妻肺片。”
等了一陣，面端上來，二人正準備開吃，一名馬王廟的員工從外面跑將進來，滿臉通紅，嘴裏喊着：“老闆娘！老闆娘！不好咯！”
“啥子事？好好說！”老闆娘慌忙站起來，瞪着大眼問。
“老闆的車子在那邊路口被一個貨櫃車撞咯，你快切看哈！”
老闆娘聽了這話，嚇得面如白紙，提起輕飄飄的一雙腿向外面奔去，蹭的一下，滿店的員工都跑出去了。
周家華和張曉梅見是這般情況，胡亂吃了幾口，走到門外一個正在踮腳觀望的服務員身邊，拍拍她的肩膀，遞過去一百元。
“算咯算咯，下次來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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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昨天不是說要請我吃擔擔麵的嗎？”張曉梅叫住準備上樓的周家華，“就忘了？”
周家華當然記得。他以為今天會發工資，誰知財務室那邊整天都沒動靜，害得員工們眼巴巴乾等了一天。他有點後悔那天沒有接下鄧艷紅給他的一百塊錢，又不好說自己需要等到發工資才有錢請張曉梅吃個擔擔麵。沒錢的男人對女人坦白錢包的含金量，就像沒胸的女人對男人坦白三圍一樣難為情。
“沒忘，我還以為你不會去的呢。”周家華心裏的算盤飛快地撥動，立即有了打算，“你等一下，我去換身衣服！”
他跑回302宿舍，倉管蔡德力正在沖涼。“熱得快”又壞了，他洗的是冷水，澆一盆水，慘叫一聲，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倒霉蛋正在遭受酷刑。
“小蔡，借給我五十塊錢，發了工資給你。”
蔡德力停止淋水，問：“多少？”
“五十。”
“哦。”蔡德力套上一條小花褲衩，一邊走一邊拉着褲頭往肚皮上彈，甩着頭髮上的水珠從衛生間走出來，提溜起西褲，摸出一張紅大頭：“最後一百塊了，你找開回來給我五十。”
周家華以變魔術的速度脫下工作服，換上夾克衫，用濕毛巾擦了臉，一陣風出去了。
保安易勝廣的眼球一直隨着張曉梅和周家華前進的方向調整角度，直到他們走出大門，在一個十字路口轉彎，消失。
兩天前已經“轉正”，和張曉梅的超友誼關係正在穩步發展中，自己的工作能力已經得到上下一致認可，有這三點保障，周家華似乎不必再裝孫子了，但他還是盡量不流露出得意和幸福的表情，神情嚴肅地走着，想讓每個路過的同事都做出這樣的判斷：周家華與張曉梅只是單純的同事關係。
這種與內心感受極不和諧統一的舉止神態維持了半個小時之久，直到他們步入長寧鎮區的街道上，融入來來往往的人潮中，確信遇到廣利同事的幾率不高於在火星上看到中國人之後，周家華才開始表現出應有的不安分。他靠近張曉梅十五公分以內——這個距離正好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蘭花香，並且讓兩個人手臂觸碰的頻率和力度完全符合行走時自然擺動的力學原理。
“下次來吃‘東安雞’，這是我們湖南的名菜，很好吃的哦！”路過一家湖南菜館，張曉梅指着打廣告牌說。
周家華和匡薇吃過一次東安雞，酸酸辣辣的，甚是開胃，本想說現在就進去吃吧，轉念想到兜里的一百元還得還半張給蔡德力，咽了咽唾液：“好，今天先吃擔擔麵。”
轉了大半個鎮區，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至少從裝潢上看起來還算地道的四川麵館——“馬王廟”。“累死啦！”張曉梅坐下捶腿，說，“前面不是有一家四川麵館嘛。”
“嘿！那不行，既然出來吃，就要找地道的，否則還不如在廠門口隨便吃個炒粉，何必跑這麼遠呢？”周家華向張曉梅解釋了堅持找到馬王廟的必要性，用家鄉話問服務員：“你們老闆是不是四川的？”
“是的是的！”穿紅色對襟上衣戴黑圍兜的服務員連連點頭表示肯定。
“四川哪裏的？”還不大放心。
“自貢。”
“師傅是不是四川的？”
“是的是的！放心咯老鄉，我們這裏絕對正宗！”一位矮矮胖胖的中年婦女從收銀台走出來，笑得甜蜜蜜，“都是老鄉，味道對不對一吃就曉得——你們要吃啥子？”大概是以為來了大生意，老闆娘親自出馬了。
周家華被架上了檯面，“兩碗擔擔麵”是說不出口了，只得硬着頭皮拿起點菜單掃描。
“兩碗擔擔麵。”張曉梅按下他手裏的點菜單，“今天只想吃擔擔麵。”
周家華順水推舟，放下菜單說好，為了不讓自己看起來太虛偽，還是補了一個：“再來一份夫妻肺片。”
等了一陣，面端上來，二人正準備開吃，一名馬王廟的員工從外面跑將進來，滿臉通紅，嘴裏喊着：“老闆娘！老闆娘！不好咯！”
“啥子事？好好說！”老闆娘慌忙站起來，瞪着大眼問。
“老闆的車子在那邊路口被一個貨櫃車撞咯，你快切看哈！”
老闆娘聽了這話，嚇得面如白紙，提起輕飄飄的一雙腿向外面奔去，蹭的一下，滿店的員工都跑出去了。
周家華和張曉梅見是這般情況，胡亂吃了幾口，走到門外一個正在踮腳觀望的服務員身邊，拍拍她的肩膀，遞過去一百元。
“算咯算咯，下次來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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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昨天不是說要請我吃擔擔麵的嗎？”張曉梅叫住準備上樓的周家華，“就忘了？”
周家華當然記得。他以為今天會發工資，誰知財務室那邊整天都沒動靜，害得員工們眼巴巴乾等了一天。他有點後悔那天沒有接下鄧艷紅給他的一百塊錢，又不好說自己需要等到發工資才有錢請張曉梅吃個擔擔麵。沒錢的男人對女人坦白錢包的含金量，就像沒胸的女人對男人坦白三圍一樣難為情。
“沒忘，我還以為你不會去的呢。”周家華心裏的算盤飛快地撥動，立即有了打算，“你等一下，我去換身衣服！”
他跑回302宿舍，倉管蔡德力正在沖涼。“熱得快”又壞了，他洗的是冷水，澆一盆水，慘叫一聲，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倒霉蛋正在遭受酷刑。
“小蔡，借給我五十塊錢，發了工資給你。”
蔡德力停止淋水，問：“多少？”
“五十。”
“哦。”蔡德力套上一條小花褲衩，一邊走一邊拉着褲頭往肚皮上彈，甩着頭髮上的水珠從衛生間走出來，提溜起西褲，摸出一張紅大頭：“最後一百塊了，你找開回來給我五十。”
周家華以變魔術的速度脫下工作服，換上夾克衫，用濕毛巾擦了臉，一陣風出去了。
保安易勝廣的眼球一直隨着張曉梅和周家華前進的方向調整角度，直到他們走出大門，在一個十字路口轉彎，消失。
兩天前已經“轉正”，和張曉梅的超友誼關係正在穩步發展中，自己的工作能力已經得到上下一致認可，有這三點保障，周家華似乎不必再裝孫子了，但他還是盡量不流露出得意和幸福的表情，神情嚴肅地走着，想讓每個路過的同事都做出這樣的判斷：周家華與張曉梅只是單純的同事關係。
這種與內心感受極不和諧統一的舉止神態維持了半個小時之久，直到他們步入長寧鎮區的街道上，融入來來往往的人潮中，確信遇到廣利同事的幾率不高於在火星上看到中國人之後，周家華才開始表現出應有的不安分。他靠近張曉梅十五公分以內——這個距離正好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蘭花香，並且讓兩個人手臂觸碰的頻率和力度完全符合行走時自然擺動的力學原理。
“下次來吃‘東安雞’，這是我們湖南的名菜，很好吃的哦！”路過一家湖南菜館，張曉梅指着打廣告牌說。
周家華和匡薇吃過一次東安雞，酸酸辣辣的，甚是開胃，本想說現在就進去吃吧，轉念想到兜里的一百元還得還半張給蔡德力，咽了咽唾液：“好，今天先吃擔擔麵。”
轉了大半個鎮區，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至少從裝潢上看起來還算地道的四川麵館——“馬王廟”。“累死啦！”張曉梅坐下捶腿，說，“前面不是有一家四川麵館嘛。”
“嘿！那不行，既然出來吃，就要找地道的，否則還不如在廠門口隨便吃個炒粉，何必跑這麼遠呢？”周家華向張曉梅解釋了堅持找到馬王廟的必要性，用家鄉話問服務員：“你們老闆是不是四川的？”
“是的是的！”穿紅色對襟上衣戴黑圍兜的服務員連連點頭表示肯定。
“四川哪裏的？”還不大放心。
“自貢。”
“師傅是不是四川的？”
“是的是的！放心咯老鄉，我們這裏絕對正宗！”一位矮矮胖胖的中年婦女從收銀台走出來，笑得甜蜜蜜，“都是老鄉，味道對不對一吃就曉得——你們要吃啥子？”大概是以為來了大生意，老闆娘親自出馬了。
周家華被架上了檯面，“兩碗擔擔麵”是說不出口了，只得硬着頭皮拿起點菜單掃描。
“兩碗擔擔麵。”張曉梅按下他手裏的點菜單，“今天只想吃擔擔麵。”
周家華順水推舟，放下菜單說好，為了不讓自己看起來太虛偽，還是補了一個：“再來一份夫妻肺片。”
等了一陣，面端上來，二人正準備開吃，一名馬王廟的員工從外面跑將進來，滿臉通紅，嘴裏喊着：“老闆娘！老闆娘！不好咯！”
“啥子事？好好說！”老闆娘慌忙站起來，瞪着大眼問。
“老闆的車子在那邊路口被一個貨櫃車撞咯，你快切看哈！”
老闆娘聽了這話，嚇得面如白紙，提起輕飄飄的一雙腿向外面奔去，蹭的一下，滿店的員工都跑出去了。
周家華和張曉梅見是這般情況，胡亂吃了幾口，走到門外一個正在踮腳觀望的服務員身邊，拍拍她的肩膀，遞過去一百元。
“算咯算咯，下次來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