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昔日因、今日果
根叔明顯有些緊張,指着兩個青年道:“你倆不要搗亂,否則我就報警!”
“報警?”
兩青年跳過道閘快步朝鐵皮屋走來。
根叔推了一把徐堯,“小堯,你躺床上,他們看不見你……別出來!”說著抄起角落處的鍍鋅鋼管往外走,哆嗦的手撥打報警電話。
根叔剛剛出去,兩名青年也衝到門口,黑臉青年甩手一巴掌抽在根叔臉上。
根叔反應不及,被打的一個趔趄。
清脆的聲音,讓徐堯再次皺眉。
他抬步走出來。
兩個青年已經奪走根叔手裏的鍍鋅鋼管和手機。
五十多歲的殘疾癌症晚期老漢,怎麼可能是兩個二十歲壯漢的對手。
“老東西,還想報警?去你媽……”黑臉青年奪來的鋼管砸向根叔頭部。
鋼管呼呼掛風。
砰。
徐堯往前一步,將下落的鋼管握住,冷厲如刀的眼神看向兩人。
“還他媽有幫手?”另外一個青年揮拳打來。
徐堯閃電出手,拳頭后發先至,落在青年胸膛。
砰。
青年慘叫一聲,跌飛出去,胸腔一團麻痹感襲來,胃部痙攣,口噴老血。
黑臉青年一愣,用力回抽鍍鋅鋼管,徐堯的手如同鐵鉗子,一動不動。
黑臉青年眼看抽不回來,索性鬆手,撿起一塊潮濕的紅磚。
不等他出手,徐堯灰袍擺動,一腳蹬在這青年臉上。
這一腳勢大力沉。
青年鼻樑骨被蹬斷,當場昏厥過去。
根叔震驚又擔心,“別打,千萬別打……”他拉着徐堯往後撤,“他們都是黑社會,麻煩很大的。”
吐血青年將昏厥的黑臉青年攙扶起來向外逃離。
目送兩人上車加速而逃,根叔哀嘆一聲,面帶擔憂。
兩人回到鐵皮屋坐下。
根叔的手還在哆嗦,點上一根煙,鎮定情緒。
“根叔,這些是什麼人?”徐堯問道。
“還記得老包嗎?”
“包元軍?”徐堯問。
根叔點頭,“那是咱們齊北有名的儒商,到海川投資了這個工地,一多半民工都是齊北老鄉,可惜遇到了壞人,逼着他借高利貸,說來也巧,銀行把老包的貸款抽了,老包拖欠別人工程款還不了,只能暫時借錢。
就這樣陷進去了,這個工地因為審批手續的問題擱置,老包砸鍋賣鐵投資的幾個億打了水漂,為了躲債只能跑路。
他臨走的時候給了我一點錢,我給他守着工地。
剛才那兩人是海川本地的混混,他們以工地欠錢為借口,隔三差五到這裏偷東西,尤其是咱們幾個齊北老鄉,老包沒虧欠他們,就算他跑路的時候,也是把所有人工資結清,沒想到這幾個人竟落井下石……
人性啊,貪婪、沒底線。”
徐堯對包元軍印象還不錯,是個很精明的生意人,對自己人也算夠意思。
生意失敗,估計有其他因素。
根叔拿出一次性塑料杯,倒了兩杯啤酒。
徐堯端起一口喝光,麥芽味有些淡,口感略差,甚至比不上三十年代舊上海的青島啤酒……
“小堯,我記得五年前那個晚上,好像也是下大雨,我跟着你父親到大街上賣畫,回來就聽魏永勝說你失蹤了……”
魏永勝?
縱然穿越十三年,有些記憶已經淡化,但這個人徐堯此生不忘。
魏永勝比徐堯稍大幾個月,中學時期便是同學,徐堯為他跟校外的人打過架,將自己也暗戀的女生介紹給魏永勝,將魏永勝視為最好的兄弟。
沒想到,最後這個兄弟,拿起了羊角錘狠狠的敲在他後腦勺上……
“我們所有人到處找你,還去派出所報案,因為這件事,你爸媽吵了一架,你父親也離開了工地回齊北,目前在醫院當保安。
小堯,這幾年你去哪了?怎麼突然失蹤?”根叔問。
一言難盡,有些話此生註定只能成為一個人的秘密。
徐堯一笑,道:“當年叛逆,不想打一輩子工,我去了羊城。”
“哦。”根叔道:“你這副打扮,說實話有些老派,讓我想起了我的爺爺。”
“哈哈哈。”徐堯大笑起來,“根叔說的爺爺可是徐國坤。”
根叔吃驚,“你……呵,你怎麼知道我爺爺大名?”
徐堯笑而不語,他不光知道,在三十年代的舊上海,還和徐國坤一起打過日本人,“老爺子是好漢。”
根叔道:“別人都不知道我爺爺大名,就知道外號,徐大棍子!”
“哈哈哈。”徐堯再次笑起來,眼角帶着淚花,徐大棍子,這個外號……實際上是他給起的。
看似偶然,一切卻更像是宿命的安排。
“我家……現在情況怎麼樣?”問起家裏情況,徐堯忍不住心跳加速。
根叔道:“你剛失蹤那兩年對你家打擊挺大的,你爸也不畫畫了,整天喝酒,後來你弟弟考上了大學,今年畢業在電信公司上班,一個月八千多哩,你爸媽這才有了點笑容,不過……你爸爸還是不畫畫。”
徐堯鼻子發酸,在繪畫上,他繼承了父親的基因,父子二人似乎心靈相通,有一次不知道說到了什麼話題,父親說過,如果徐堯以後不能畫畫,他也就不畫了。
父親的偉大,只有成熟起來才能體悟。
“你在羊城混的怎麼樣?我看你,好像挺會打架。”根叔小心問道。
徐堯淡笑,“混的……還不錯,認識的人挺多的,還學會了很多本領。”
驟雨初歇,燥熱的空氣一下子清爽起來。
鐵皮屋空調關閉,窗戶打開,灌入新鮮空氣,徐堯精神一震。
遠處道路上,六輛黑色汽車行駛而來,為首的一輛加裝前保險杠的老漢蘭達直接撞開了工地入口的道閘,後面車輛魚貫而入,將鐵皮屋團團包圍。
根叔見況,額頭的皺紋更深了,拿出手機報警,“喂,警察嗎?我這邊是西郊翡翠苑工地,有人來這裏鬧事……”
車隊中間的奧迪A8車門打開,令徐堯熟悉的身影出現。
竟然是……魏永勝。
五年時間,魏永勝已不是工地上那個臭名昭著的賭徒,可以看出,他在本地已相當有勢力。
那一雙桀驁的眼神看向鐵皮屋,當注意到鐵皮屋根叔身邊的徐堯時,手一哆嗦,燃了半截的華子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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