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寧為土匪,不為農奴

第一章 寧為土匪,不為農奴

羅岩出現在一個陌生的山坡,下面是農村難得一見的土瓦房,他穿越了,毫無疑問,他一直很清醒,幾分鐘前,只是一晃眼,他就從繁華的大都市來到了這裏。作為一個性格堅定的人,羅岩沒有糾結於怎麼來了這裏,眼下,他首先要做的是如何在這個世界上生存。

山下正有兩撥人在對峙,其中一方拉着身段嬌小,貌似尚未成年的幾個女人且罵且退;另一群人手持鋤頭扁擔,步步進逼。羅岩不關心這明顯強搶民女的橋段,不是他正義感過低,而是他的理智。他不會為了不相干的人賠上性命,能這樣做的是聖人,他頂多是一個好人。

羅岩不認識眼前兩群人的衣着,但他可以肯定不是現代、近代、清朝,異世界,他不熟悉古代人的衣服,但不妨礙他聯想,從村子的建築、圍繞村子的農田、梯田來看,多半可以估算是明朝。宋代沒有這麼發達的農業,蒙元和韃清的特徵過於明顯,至少,下面的人沒有看到強行推廣的“民族”服飾。

村民們數次做出攻擊的架勢,但他們似乎很忌憚匪徒的力量;匪徒只有六人,搶了三個民女,除了做出威懾的架勢,也騰不出力量來驅趕村民。雙方的對峙,明面上,村民佔了上風,實際上,匪徒們劫奪了村裏的女人,村裡卻不敢搶回去。

匪徒只有六人,村民卻有三十多人,村民不敢攻擊,毫無疑問,他們怕的不是眼前的匪徒,而是匪徒背後的勢力。匪徒們可能來自地主豪強,可能來自山匪強盜,近代以前,只有城裏才有衙役維持治安,村子沒有什麼官府的力量可以依靠,不論這六個匪徒是地主家的狗腿子,還是山裏的土匪,村裡害怕報復很正常。

現在,羅岩面臨兩個選擇:理智的做法,幫助匪徒,藉機找個飯碗和安身立命之所;不自量力,幫助村民打敗匪徒,贏得村民的感激,被村民們設法挽留在村子裏,然後被匪徒的大部隊轟殺至渣。

羅岩是理智的人,所以,他很快做出了正確的選擇:袖手旁觀,不做好人,也不做壞人。

村民不敢主動進攻,但他們的武裝圍觀,終於讓色厲內荏的匪徒膽怯了,他們停下來,揮舞着手上的短刀、短矛,大聲叫囂,妄圖以虛張聲勢嚇跑村民。膽小的村民後退了好幾步,但勇敢的村民卻上前幾步。

雙方的武器碰擦在一起,互相大聲呼喝,隨時可能發生慘烈的械鬥。匪徒們的膽氣更低了,被壓迫得擠在一起,扣住民女的匪徒將刀架在女人的脖子上,進一步暴露了他們的虛弱本質。氣勢此消彼長,村民們果斷地截斷了匪徒的退路,把他們團團圍了起來。

羅岩嘆息,匪徒們犯傻了,他們要是能果斷一點,何至於落到這個地步?這時候想跑也不容易了,不知匪徒們還能如何應對。

接下來發生的事讓羅岩目瞪口呆,其中一個高個匪徒突然暴起,一刀砍在某個村民的手臂上。手沒有被砍斷,刀卡在手臂上,匪徒兇殘地一腳蹬在村民的肚皮上,把他踹翻在地,順勢起刀,接着砍向另一個逼的太緊的村民。

高個匪徒大喊了一句含混話,匪徒們一齊動手,在村民中大肆劈砍起來。村民們似乎完全沒有想過匪徒們會動手一樣,被殺的毫無還擊之力,不過被砍傷數人,就轟然而逃。

被強搶的三個女人趁着匪徒們追砍村民,想要往外逃,其中一個最年幼的被匪徒追上,一刀砍掉了半個脖子,凄厲的慘叫讓村民們一部分逃的更快,一部分嚇的當即跪倒在地。逃跑的另外兩個女人,在這凄厲的慘叫下癱軟在地,再也跑動不了,身子抖的厲害。

“悍匪啊!”不說下面的村民,匪徒的暴起,把羅岩也嚇的夠嗆,若他是村民的一員,說不定也會被嚇傻了逃跑,怪不得區區六個匪徒,被三十多個村民圍住,居然還敢抓着女人不放。

匪徒們追殺了一陣四散而逃的村民,肆意踢打逃跑不及跪倒在地的農夫,放肆地撕扯女人的衣服,似乎他們也需要點發泄了,剛才他們也是麻着膽子拚命呀。

匪徒們不忙着動真傢伙,他們一點點將嚇癱的兩個女人的衣服撕扯乾淨,用刀背抽打着,讓衣衫絲絲縷縷的女人在地上翻滾哀求,他們一邊看着,用手掏摸着,不時發出嘲諷的大笑。

“太沒有人性了!”哪怕是強幹,也不及這般的欺凌侮辱,羅岩不能再忍受,撿起一支兒臂粗、四尺來長的樹枝,從山坡上衝下去。

匪徒們對於羅岩的氣勢洶洶頗為吃驚,他們放開兩個女人,嚴陣以待。無怪他們的謹慎,現代生活的富足,讓羅岩並不出色的一米七五個頭、七十五公斤體重,相較匪徒們的一米五幾,威懾力非常大。

羅岩也是從他們的個頭和剛才沒有章法的砍殺,看出這些匪徒除了打鬥兇狠沒有其它本事,這才找到了自信。否則,再怎麼正義感過剩,羅岩也不會為了打抱不平,犯傻地進攻六個有武器的悍匪。

匪徒們打跑村民的氣勢尚在,不待羅岩靠近,就爭相迎擊上去。羅岩克制住膽怯心理,一個跨步橫掃,打在沖在最前的匪徒小腿上,將他打倒在地,隨後一個橫掃千軍,阻斷匪徒們的一擁而上。匪徒們被打倒一人,又被橫掃阻斷了衝鋒的架勢,氣勢立刻弱了下去。

羅岩得勢不讓人,趁機一個突前猛戳,正中左面匪徒的胸口,該匪徒立刻捂着胸口倒在地上翻滾,受了不輕的內傷。匪徒們瞬間被打倒兩人,都不敢率先上前,抓住這個機會,羅岩連連揮動挺直的樹枝,趕的剩下四個匪徒不敢近身,四散而退。

被掃中小腿倒地的匪徒想要站起來,羅岩衝過去,掄圓樹枝,照着他的太陽穴就是狠狠的一記,這個可憐的傢伙當即五官鮮血飛濺,重重地砸落在地,死活不知。另一個被戳中胸口的匪徒忍住疼痛正要做起來,看到這兇殘的一幕果斷地重新趴下,連滾帶爬地想要逃的遠一點。

“服不服!”羅岩大吼一句,威武地用手中棍棒挨個指向膽氣盡喪的匪徒們。

“爺爺,我們服了!”高個匪徒率先扔下短刀跪倒在地,他倒是想繼續打下去,但同夥都被嚇破膽,沒人敢衝上前,他獨木難支,好漢不知眼前虧,不如早點投降。他清楚這方圓幾十里沒有這麼一號猛人,羅岩的短髮短袖短褲,也讓他產生了小小的誤會。落在當地人手裏,匪徒們不死也要脫層皮,但既然是外地走江湖的強梁,就不用擔心被整死,江湖有江湖的規矩。

匪徒們爭相跪倒,口稱“爺爺饒命”。

羅岩頗有些自傲,雖然是仗着身高體重,欺負六個營養不良、身體羸弱的土匪,但畢竟是以一敵六,過了一把英雄癮。顧盼自雄之際,羅岩的目光落在被砍死的女人,以及地上灑落的村民血跡上,他的臉色就冷了下來。

“大俠!小的們也是為了活命,逼不得已呀!”高個匪徒察言觀色,連連磕頭。

“大俠?”羅岩被這個稱呼嚇了一跳,穿越到平行空間還可以勉強科學解釋,但穿越到武俠小說,這隻能歸咎於神仙,這就太悲催了,神仙才不會蛋痛造個世界給他玩,這穿越他註定被人玩了,區別只在於劇情版(有通關的希望)還是無限版(被玩到死)。

收拾心情,從高個匪徒的姓名、年齡問起,羅岩最終大致搞清了現在的狀況:

簡單地說,羅岩穿越到了崇禎十四或者十五年,根據他的歷史知識,明朝滅亡於崇禎十七年,南明只有一年的壽命,也就是說,再過四五年,這裏就要遭遇南下的清軍。他沒有時間種田攀科技樹,也別指望在風花雪月中漫步朝堂,完成挽救國家的重任。

更糟糕的是,這裏是藍山縣,屬於衡州地界,西南有九嶷山,用羅岩的地理知識判斷,大概處於湖南的永州或者郴州的最南面,這是一個又窮又落後的地方,渺小得除了當地人,外地人可能聽都沒聽說過。

“我該怎麼辦?”要麼在村裡做佃戶、做農奴,要麼做土匪,除此,再無他路,羅岩用五分鐘的時間做出了決定。

“黃三,你願意跟着我嗎?”

“跟着你?”黃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從今天起,你們就是我的人了,我讓你們往東,你們就不得往西,否則,殺無赦。”羅岩對匪徒們吼道,黃三同意與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讓他們當面反對。

黃三覺得羅岩忒傻,不過,這樣的傻子正能為他所用,姑且假裝臣服。其它匪徒見黃三咩有反對,很識趣地同樣選擇了默認,心裏卻打定主意,有機會就逃跑。他們對前首領閻羅總沒有好感,但他們更不願意跟來歷不明的羅岩混飯吃,哪怕羅岩看起來很能打,但誰願意給一個來歷不明的人賣命?

羅岩清楚光靠威懾不能控制住這六個匪徒,他得讓這些傢伙嘗到甜頭,讓他們覺得跟着他混更有前途。要達到這個目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帶着他們干一票大買賣,次一點的就是藉著他們的勢,擴充自己的隊伍,新舊夾雜,這樣他們能老實些了。

簡單地說,他的計劃是趕緊帶着這六個土匪幹一票大的,想辦法裹挾更多的人,有了底氣,立刻帶着他們去攻打這六個匪徒的老巢。聽黃三說,匪首閻羅總,手底下不過老匪(悍匪)二十四人,幫凶(不夠膽)十七人,匪寨不養閑人,巢穴中一般只有十幾號人留守,其他人都是輪番出去打劫。

羅岩首先問清了六個土匪的名字,除了黃三這個名比較文雅,其他人都是白毛犬、去皮鬆、癩上頭的匪號,不堪入耳。做土匪不是光彩的事情,這些土匪入伙前不是村裏的無賴,就是貪圖逍遙自在的不安分青年,不過,他們仍然記得不能為家族抹黑,不敢把真名示人。黃三也不是真名,三是他在閻羅總匪窩中的排行。

“說說這附近有哪些村莊和地主……”羅岩耐心地詢問匪徒們。

讓羅岩意外的是,眼前的村子裏就有一個大戶,家裏有良田數百畝,養着四個家丁,號為四大金剛,村裏的人差不多一半是他家的佃戶。這位王大戶跟匪首閻羅總還有些許的來往,彼此相安無事。

羅岩向六個土匪宣佈要去打劫王大戶,土匪們面面相覷,他們雖然算的上悍匪,但大戶家的狗腿子可不是懦弱的村民,狗腿子同樣見過血,同樣敢打敢拼,吃的還比他們好,力氣比他們大,武器也比他們優良。尤其是,大戶家的關係廣,打了王大戶,這周邊的李大戶、張大戶,黃大戶,人人自危下,說不定會掏錢請黑白兩道,一起把他們給解決了。

“呸,他要找死就去吧,反正咱躲在後面,出了事往山裡躲,把他丟出去頂罪。”黃三狠狠地想,心裏不由出現某天驚鴻一瞥的王家小姐的花容月貌。若是攛掇這個突然竄出來的二愣子把小姐給搶了,說不定他可以得個二啖湯吧?

“愣着幹什麼,走啊!”羅岩揚了揚搶過來的雙刀,催促道。

不論大戶人家的家丁,還是這個突然蹦出來的凶神,土匪們都惹不起,除了拿定主意狐假虎威,把羅岩丟給大戶家丁收拾的黃三,其他土匪都被羅岩的決定嚇的不輕。他們當土匪前,都見識過大戶人家家丁的威風。當了幾年的土匪,雖然不再那麼害怕家丁,但他們從來沒敢打過大戶的主意。這是太歲頭上動土,惹毛了大戶,串聯起來,百十號人的大土匪窩子,也得躲着走哇。

“那這兩個女人?”匪號去皮鬆的細眉土匪急中生智,指着兩個被搶的女人問。

“讓你們樂樂?”羅岩隨意說。

“啊!”土匪們聽到這個意外的回答,不由露出淫邪的目光,這個強行當他們老大的傢伙懂得大伙兒的心哪。

“滾你媽,幾個打狗餵豬的丫頭算什麼,打下了王大戶家,多的是細皮嫩肉的丫鬟小姐!”羅岩給土匪們鼓勁。

“王大戶家能養得起什麼丫鬟,還不是村裡丫頭臨時幫襯,不過,王家的小姐真是這十里八鄉出名的美人。”眾匪不由地想着,磨蹭的腳步卻快了幾分,反正有個能打的臨時老大在前面撐着,天塌下來由他頂着,他們怕什麼。

遠處,四散而逃的村民驚魂稍定,三三兩兩的在村口聚集。羅岩折服山匪的過程被他們看在眼裏,本着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樸素認識,他們對於突然而來的羅岩有了些許的好感,但摸不清情況,他們只敢在村口張望。羅岩帶着六個土匪他們走過去,村民們立刻有了不好的預感,他們絕不會認為,這是土匪們被壓着過來道歉,秀村嫂和王石的閨女還被扔在地上不讓回來呢。

眾目睽睽下,羅岩略有些不安,這是要做萬惡的土匪,這是要帶着人去搶錢、搶糧、搶女人,這是夠得上槍斃的犯罪!轉而又想,辮子兵很快就要來了,做土匪總比做韃清的奴隸強;受土匪劫掠,總比受韃子兵凌虐強——至少,他可以控制住下限,辮子兵做起這樣的事情來,可沒有下限。

自我安慰,自我鼓勵,自我辯解,羅岩終於心安理得了:我想做好人,但我不想做奴隸;我不是土匪,現在的搶劫,是為了以後能保護這一方水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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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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