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古怪的儀式

第七章 古怪的儀式

“山裡野味多,要不這蹄髈我還是不要了?”韋光正強擠出几絲微笑,手裏的筷子也是頓在了碗邊。

韋光正話音一落,眾人皆將袖子一揮,十分清楚明白地傳遞了集體鄙視你的意思。而郡土地也是以玩味的笑容看着韋光正。

韋光正此行目的,為的就是結好眾位土地山神,好借看他們的老君令牌,而照現在的情勢看來,自己若是要食言而肥,怕是要把這兒的人都得罪完了。

腦中念頭急轉,韋光正面上卻是表情變化不大,隨即忽得哈哈一笑道:“開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諸位切莫當真,切莫當真。”

下一時間,盯着韋光正的十道目光都是緩和了不少,郡土地也是開腔道:“既然如此,接下來三年上繳的功德多寡,諸位皆是心中有數。大事議定,不如就先開席吧,吃完了再議其他。”

郡土地此言一出,眾位神仙都是將面前的碗一端,西里呼嚕地吃了起來,韋光正雖然不太清楚郡土地話里的意思,但是正所謂既來之則安之,已經到了這般田地,一切都已經不能挽回,還是先把這瑤池宴上的蹄髈肉給送進肚子再說。

一頓飯下來,皆是無話。差不多一炷香的時間之後,席上皆是碗底朝天,此時自有廟裏的童子收拾桌上的碗筷。

韋光正恰好抹着嘴巴,旁邊探過來一個腦袋,道:“韋山神,這瑤池蹄髈的滋味如何啊?”

“呃——”韋光正打了一個飽嗝,嘴上道,“不錯不錯。”心裏卻是暗道,這蹄髈果然有些門道,此刻的自己正感覺渾身舒泰,十二正經里的靈力流動地格外歡盛,看樣子果然有增進功力的好處,不過那新造出來的十三經卻是顯得很沉寂,絲毫沒有靈力流走經過。

十三經乃是韋光正學習仙術的逆天法門,韋光正自然格外關心,此刻見其沒了動靜,不由有些心中着急,就怕這功效只是曇花一現。

韋光心裏着急,正面上自然也不好表露出來,不過心裏想入手旁人老君令牌的心思更加強烈起來,當下便按捺住心思,記得旁邊搭話的哥們姓李,於是便套起了近乎:“李神仙,方才吃得專心,倒沒有注意到你吃的是什麼啊?”

“比不上你,比不上你啊。”因為有韋光正作了冤大頭的關係,李神仙似乎心情不錯,言語中也顯地熱絡,“我這碗青菜只值功德三千,不及你蹄髈的十一啊。”

嘶——韋光正心裏倒抽一口冷氣,自己方才模模糊糊的想法果然沒錯,這蹄髈果然不是豬腳這麼簡單,剛才郡土地那老狐狸就提過一句什麼未來三年上繳的功德,現在和這小李子的話兩相印證,很容易得出事情的原委。

這不就是一年經濟工作會議上分派指標任務嘛,具體到這土地大會上,一府要上繳的功德就是工作總量,然後府土地自然要把這總量分派落實到個人。

怎麼分派落實呢?想必是多吃多勞,小李子吃一碗青菜,只需要上繳三千功德,就完成任務,而自己就因為多嘴吃了這麼一碗蹄髈,就需要上繳三萬功德都不止。嘿——吃人的嘴短,現在自己吃的可是瑤池的豬蹄,怕是真有兜着走了。

韋光正心裏叫慘,嘴上繼續道:“李神仙,不去談這些煩心事。對了,最近這老君令牌常有七彩異光出現,倒是頗為奇妙。”

“老君令牌?七彩異光?我的怎麼沒有?”這智商只有中二的小李子果然上當,從腰間掏出一塊紅色的令牌,上下翻看了一下,卻是沒有看出什麼不對。

韋光正見到老君令牌,眼珠子頓時一縮,死命按捺住那‘撲通撲通’跳得厲害的小心肝,盡量用平靜的語氣道:“怎麼沒有,不信你看看我的。”

韋光正說著便將自己的山神令牌遞了過去,這其中有個道理,正所謂欲要取之,必先予之,只要對方拿過自己的令牌去看,自己在想要看對方的令牌,自然就名正言順,堂而皇之了。

那小李子果然上當,正要順手接過韋光正的令牌,不過當他的餘光瞥到山神令牌之時,卻是身子一頓,也不再提方才那話茬,只是用古怪的眼神盯着韋光正,而且這眼神之中似乎還有些一絲輕鬆。

韋光正眼看奸計得逞,不過臨到成功似乎出了一些岔子,又不好表現得對對方的令牌太過熱切,只好耐着性子道,“李神仙?小弟有什麼不妥嗎?”

那小李子正要說話,上首卻是傳來一聲咳嗽聲,頓時周遭竊竊私語的聲音俱是不見,小李子也是將自己的令牌收了起來,示意專心聽郡土地的示下。

韋光正此刻恨不得將對方的令牌一把奪來,但是終究不敢在土地大會上造次,只好收拾起七七八八的心情,把目光投向了正座上的府土地。

“諸位,酒足飯飽,卻是該談正事了。過往三年,有賴諸位庇護一方,我們西秦州可以說的是風調雨順,百姓安泰。”

“秦土地客氣,當是你坐鎮一方,調度有方,方有我等微末之功。”坐在郡土地旁邊之人忙不迭地奉承起來,韋光正一看說話的正是那‘德高望重’的高老。

高老話音一落,其餘土地山神也是紛紛歌功頌德,夾雜在中間的韋光正只好也跟着抱了抱拳,拱了拱手。

“諸位太過抬愛。”郡土地對於諸人的捧場也是頗為受落,又是客氣了幾句后,便道:“閑話暫且放在一旁,現在就請諸位上前把功德獻上吧。”

郡土地說著讓人撤去了圓桌座椅,又不知從哪裏變出一個香爐,然後隆而重之地放在了香案之上,隨後作了一個請的手勢,便離席退開了幾步。

韋光正見狀不知究竟,不過那廂早有人立了起來,卻是早前發話的高老,只見其在懷裏摸出一物,顏色翠綠,看其形狀,正是韋光正朝思暮想的老君令牌。

高老將令牌立在了香爐之中,隨即香爐里悉悉索索的聲音清晰可聞,韋光正仗着個子不矮,站起身來一個踮腳,只見香爐裏面不知何時已然多了不少灰白色的香灰。

那些香灰與眾不同,顏色渾然一體,似乎有光華流動其間,一看就不是什麼凡物。少頃之後,悉索聲停了下來,爐子裏的香灰也不再增長,高老向著在場的眾位土地山神拱了拱手,老臉上掩不住地還有幾分得色,隨後便將山神令牌收了回去。

韋光正對於香爐有些好奇,但是更多的注意力還是放在老君令牌之上,視線沒有離開過一下,方才他就覺得奇怪,隨着香爐中香灰的增多,那老君令牌翠綠的顏色似乎有些變幻。

末了到了最後,等到高老頭將其收回,已然成了光潔如玉的顏色,和韋光正懷中的令牌顏色倒是有幾分相近,只不過韋光正的令牌更多了幾分細若遊絲的紅色而已。

韋光正心中詫異,卻是不敢做聲,等到高老諸般動作完畢,又有各方土地山神將各自的老君令牌放到香爐之中,而且韋光正注意到每個人令牌的顏色各自不同,有紅,有黃,也有橙色,但是等到從香爐中取出之時,卻是皆變成了一水的玉色。

差不多兩炷香的時間過後,終於輪到了韋光正旁邊的小李子上前,韋光正之前看過他的令牌,知道乃是紅色。

不過當小李子將令牌示於眾人之前時,明顯面帶赫然之色,而且這次韋光正也是發現了一點,小李子的令牌放進去之後不多久,便不再有香灰產生,前後所用的時間還不到高老頭的三分之一。

等到小李子回席落座,卻是不再有人起身上前,隨即十道目光又是落到了韋光正身上。

哦,原來是就剩自個兒了。

到了這般田地,韋光正也是羞刀難以入鞘,上前想要依法施為,但是當其將令牌掏出之時,明顯感覺到眾人的眼光有些變化。

韋光正用探詢的眼神看了一下眾人,可惜諸位神仙都是老神在在,沒有一個人解釋他心中的疑問,而且面上都是不露半點表情,唯獨坐在下首一人,嘴角微微彎出一個弧度,似有幾分譏誚之意。

百思不得其解的韋光正,用餘光瞟了一下府土地,不過卻是沒有從他波瀾不驚的臉上看出什麼究竟,只好硬着頭皮把令牌放到了香爐之中。

說來也是奇怪,旁人的令牌放入香爐之後,雖然產生香灰的時間有長有短,但是卻總在半盞茶的功夫之上,唯獨韋光正的令牌甫一放下,香灰不到十息時間,悉悉索索的聲音便戛然而止。

韋光正注意到自己令牌上本是隱約可見的血色也是不見,變成了如眾人一般的玉色。

這就完了?韋光正猶豫是不是要把令牌從香爐之中取出,還好那絡腮鬍的小李子給了一個細不可查的眼色,韋光正頓時心領神會,麻利地把令牌塞回兜內,耷拉着腦袋便回到了座位之上。

待到韋光正回到自己的位子上,郡土地腳踏玄奧的步法,眾人也是跟在其身後,規規整整地列成了兩行,韋光正有樣學樣,也是有模有樣地立在隊伍的最後。

由郡土地帶領,眾人對着香爐稽了幾禮,隨即異口同聲開始念道:“天地玄黃,宇宙洪荒,三界內外,惟道獨尊,萬靈功德,盡歸老君,體有金光,覆映吾身...”

韋光正一開始還跟得上眾人的語速,但是待到最後,眾人口中之語越來越快,連音節也是分辨不清,韋光正無法也只得哼起了忐忑,依依呀呀的碎碎念個不停,作個濫竽充數的東郭先生。

啪!不知何時,眾人皆自閉口,嚶嚶嗡嗡的聲音戛然而止,韋光正一個不及,倒是又出了一次洋相,不過幸好眾人似乎都全神貫注,沒有一人投來目光關注自己。

韋光正正揣度諸人此番何意,隨即只見香爐之上的三炷香無火自燃,冉冉升起一道紫氣,而且這道紫氣扶搖直上,一直躥升到了屋頂房梁之間,似乎要捅破了天,方才肯休。

眾人似乎見怪不怪,沒有一人發出驚嘆訝異之聲,反而腰桿挺得比之,似乎比任何時候都要莊嚴肅穆。

又是過了少頃,香爐里的紫氣越來越淡,隨即幾道金黃色的神光,不知從何而來,自眾人頭頂落下,將每個人都覆蓋籠罩在了裏面。

身處其間的韋光正只覺得全身浮動過一陣暖意,彷彿有三千小蟲在體內爬行一般,酥麻酥麻的,有些飄飄欲仙的感覺。

末了,這些金光逐次黯淡熄滅,最開始是韋光正自己,隨即是小李子,最後則是那高老頭。

韋光正小意觀察着眾人,發現他們臉上都是露出幾分笑意,韋光正不知他們喜從何來,隨即卻是虎軀一震,頓在了當場,原因只有一個,因為韋光正忽然覺得自己充滿了力量,一種翻山倒海媲美王霸之氣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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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第二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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